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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掩霜刀

时间:2023-08-22 03:00:07  状态:完结  作者:春风南来

  背上的疼和高烧的晕交替地折磨着谢瑾,他仍靠着碎金缠花的承柱,垂着眼睫忍受顾和章湿腻的打量和恶意的调侃。

  却听顾和章继续说:“脱干净啊,还留一件里衣做什么?等着朕帮你吗?”

  谢瑾难以置信地抬起眼帘,随即听到隔断外也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宫娥内侍从没退尽过,他不仅在顾和章的注视下无所遁形,今日过后,怕还要多一个以色侍君的骂名。

  他没有动,脸上因难堪涌上的红也倏忽褪去,勉强寻回几分冷静,压低了声音道:“陛下,臣对废帝有情,盼他能多活几日,这您是知道的。废帝毒入肺腑,时有咯血,这您也是知道的 。床笫之间他若在下位,只恐怕经受不住,白白扫兴罢了。”

  略一停顿,谢瑾试图晓之以理:“至于陛下今日之举,无论是心血来潮,或是有意抬爱,臣对陛下都绝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唯恐玷污了圣体。国家存亡危难之际,陛下不思御敌之法,不思山河稳固,却执意强人所难,也非明君所为。”

  顾和章嗤笑了声,笑他的天真:“我何时说过要做明君?”他走到谢瑾的身前,嘴角的弧度更深:“他能满足你吗?我记得,独孤敏静跟了我的那个晚上,可还是个雏呢。”

  谢瑾心中闪过一丝惊怒,又竭力用最快的速度压下。

  见他眼皮微微颤动,顾和章再向前逼近了些:“陈王知道吗,你越抗拒,我就越想折磨你。”

  折磨原本属于顾邺章的人,会让他获得旁人难以想象的快乐。

  独孤敏静如此,谢瑾亦然。

  腰被顾和章强硬揽过时,谢瑾背上的汗毛都炸了起来,下意识抵住顾和章的心口要害将他从身上掀开。

  他毕竟是武将,顾和章被推得趔趄了数步,见他容光孤凛,竟怒极反笑地重新走近,附在他耳边道:“陈王的身手,自然是胜过我许多的。但接下来,陈王若再敢多反抗一下,我便找个由头断皇兄一天食水。多反抗两下,我便让人也给皇兄贴上几张汉皮纸……贴到死。该怎么做,陈王可想清楚了?”

  这句威胁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他看见谢瑾红了眼眶,继而垂下了手。

  任凭他怎么凌虐,怎么言语羞辱,从这一刻开始,谢瑾一声不吭,也不再有任何动作,甚至连呼吸都微不可闻。顾和章快意地欣赏着他脸上的神色,发现那上面除了麻木和忍耐,只有一弯沉水般的平静。

  可眼前的这具身体再漂亮,再能勾动他的施虐欲,却始终无法让他兴起。

  ——他喜欢完全无法对他造成威胁的女人,并不喜欢对他有威胁的男人。无论是斛律先还是温世淮,又或是旁的什么人,他们都只顾着自身快活,带给他的只有无尽的痛苦。

  他不甘心,不甘心顾邺章和斛律先能做到的,他为什么不能。可他的身体记住了痛苦的回忆,固执地反抗着大脑的指令。

  半盏茶后,顾和章恨然背过身去,无处可放的目光正落在那幅神女像上。

  神爱世人,怜悯世人,却独苛待他。他说:“滚吧。”

  谢瑾本已面如死灰,此话一出,几如劫后余生,心头咣当一声活了过来。顾不得衣裳乱成一团,披上官服便片刻不停地逃离了显昌殿。

  行到僻静处,方才放任自己扶着墙吐了出来。

  找了棵古树倦然坐在地上,谢瑾努力平复着不断上涌的反胃感。

  顾和章就是个疯狗。被疯狗不由分说地咬了一口,除了以后要注意退避三舍,置身危局,他必须想清楚这条疯狗因何忽然咬人。

  能触动顾和章的也许不是他谢瑾,而是师哥……每逢提起师哥,顾和章便自卑善妒得不像一个帝王。

  这是天赐的破绽,但眼下他唯有继续忍受这样如履薄冰的日子。顾邺章与他都没有试错的机会,图谋需得再三缜密,方能一击必杀。


第45章 情牵恨惹

  那天之后,顾邺章便一直数着日子。直到第六天的傍晚,增了几许新绿的窗外终于出现了谢瑾的身影。

  今日值宿的仍是卫安蒋武,谢瑾依规矩交了剑,掩上门走到顾邺章面前,垂手立在一侧,躬身轻轻唤了一声“陛下”。

  案后的顾邺章合了书卷看向他:“庭兰再不来,我便要当你上回说的话是诓我的了。”

  他春山浅黛般的眉稍柔和地低垂着,连那双凤目中也再无凌厉。见他容色放松,谢瑾也舒了口气,走上前将食盒搁在梨花案上,低声道:“我应许师哥的事,绝不食言。”

  顾邺章唇角微微上扬:“那我要的寒潭春色,你也带了吗?”

  谢瑾垂首揭开食盒的盖子侧过身示意他看,莞尔道:“臣不敢忘,但师父和曹公公都叮嘱过,透骨红忌辛辣,一夜秋忌贪杯,便只带了两盏。”

  孙长度和曹晏微向来是这也不行那也不准的,但两盏也够了,顾邺章并未嫌他带得少,收回视线道:“下回过来,劳烦庭兰再为我带一把剪刀。”

  有件事儿牵绊着他,也许再到月上柳梢头时,他便会如约而至。

  谢瑾闻言却立时惊慌错愕地望向他,盛着米糕的瓷碟脱离了指间跌回食盒,碰出清脆的一声响。

  反应过来这句话中的歧义,顾邺章一时失笑,顺手帮着他将食盒中的碟子取出来,“放心,不是用它自裁。”

  先前这承光殿少有人来访,他只需风雨不动,而今谢瑾既然肯来,他总该修饰修饰这黯淡的容颜。

  生生扯断有些痛,用静水刀去割不吉利,唯有剪刀,才好剪断他这丛生的白发。

  谢瑾这才低应了声:“好。”静默了一会儿,他把稍远的青边芋和紫茎葵又向里推了推:“都是时鲜,趁还温热着,陛下先用膳吧。”

  食盒里面装了两个小菜、一碗稠白浓郁的鲫鱼汤,又有三荤两素的家常菜,谢瑾工书画,连颜色搭配得也算秀色可餐。待每样都尝了个新,顾邺章匀给坐在对面的谢瑾一杯酒:“陪我浅酌几口。”

  谢瑾接了杯却只放置于身前,伸手去阻他低头欲饮的动作,“陛下晚些再饮吧,我预先煎了药,等会儿还是先喝药……”

  “庭兰。”顾邺章打断他:“你现在连师哥都不肯叫,却开始管着我了。”

  话是这么说,他的语气中却并无丝毫不悦,眸中更似盛着镜花水月般的柔软光晕。到底只浅抿一口便放下了酒杯,转而夹了一筷子花叶菜。

  “……师哥。”踌躇片刻,谢瑾才说:“公主已从丁邯处转交给了曹公公照顾,来此之前我去探望过,眼下一切安好,师哥可以放心。”

  顾邺章的银筷悬在半空,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了一句:“你许给了他什么?”

  他一语便切中了要害,谢瑾愣了一下,如实道:“与北狄之间的战事如火如荼,陈润死后,我请缨负责后方粮运供给却遭贬斥,他既理亏,便应了我先前的提议。”

  他多年为将,常需兵部协同,其中没少被陆良使绊子,请缨的本意实是防范万一,顾和章本已意动,但陆以贞抗拒非常,时值用人之际,便只好暂且搁置。

  顾邺章沉默良久,将筷子往碗沿上随手一放,不经意地向外看了一眼。

  他日常看书用膳的这方梨花案正对着庭院之中,卫安蒋武识趣地躲得很远。谢瑾一定是做足了功课,才选中这二人值宿时为适宜造访的时间。

  他问:“陈润的死,你怎么看?”

  谢瑾低垂着头,轻声答:“陈润他自恃有功便仗势欺人,不仅不听从朝廷号令,还在武川屡屡犯事,丧命是迟早的事。”

  顾邺章拧着眉将尚还温热的汤药咽了,又轻巧剥了颗水灵灵的荔枝放入口中以缓解苦涩,徐徐道:“我听外边人说,顾和章陆陆续续往武川增了不少兵,再要从洛都调兵驰援,恐伤根本。邓伯明他使唤不动,若还不肯启用你,是不是就该派人去求和了?”

  北狄绝不会善罢甘休,但无论是纳贡割地或是称臣……哪一样落到头上,都是灭顶之灾。

  谢瑾说,若我与程将军都不赞成他折节示好,想来他便求不来这个和。

  略显晦暗的灯光里,顾邺章不以为意地轻笑了声,将整杯酒都吞咽入喉后,倦然靠进了椅背中。“程云和青炎卫远在秦州,除了凭借一纸文书上表谴责他,还能抛下萧靳撤军北还不成?你虽然表面风光,却因我之故不受重用,那位也未必肯听你的话。”

  他抬首望向虚空中雾蒙蒙的一点,眼角含了零星的水光:“这百年基业若就此葬送,也不知到了九泉之下,先祖会怪他不珍惜,还是怪我不谨慎。”

  他分明是振翅九天的凤凰,应该有璀璨如银河的生命,应该永远扬着矜贵的头颅,而不是正当盛年便暮气沉沉地说起身后之事。谢瑾心头一阵刺痛,轻声宽慰:“那位机关算尽,郑氏的朋党多年来盘根错节,师哥已经尽力了。”

  顾邺章却好像对他的宽慰无动于衷,反倒一伸手将他身前始终未动的清酒勾了过去,不等他拦,又是一饮而空。“从前弈棋时,我常说落子无悔,却悔不听你的劝告,留下了温世淮这个祸害。”

  摆弄着空空如也的酒杯,顾邺章颊边因醉意而飞起薄红,音调都染上了浓稠失意:“识人不清,用人不明,乃为顾和章所诈,落入这样的境地,也许是我咎由自取吧。”

  “师哥!”谢瑾红了眼眶,声音里带了藏不住的颤动:“都是过去的事了,您何必还耿耿于怀。”

  顾邺章说:“庭兰,你高看我了。我向来不是个真正豁达的人,也常常也会觉得不甘。顾和章一得势,便迫不及待当着我的面杀人,有一些面孔,我甚至毫无印象,却因我而送命。我固然不是什么圣贤,也遭过无数人背后唾骂,但至少不会像他那样摔死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重下品、轻名门,轻赋税、恤民生,何错之有呢?他面上流露出一抹从前绝难见到的茫然,醺然道:“他大兴刑狱,罔顾人伦,打压寒士,勾结门阀,偏还有那么多人赞成他、拥戴他。你知道吗庭兰?薛印、陆以贞、郑毅安…他们各自心怀鬼胎,却都在盼着我死。”

  “可我还不想死呢。”顾邺章竟笑了笑,无限凄凉、甚而有几分朦胧的笑,泛着青白的指尖一下一下拨弄着酒杯上镶嵌的玉片,“你若心向着我,我便还能存着些念想,努力活下去,等一个机遇。你若忍心丢下我一个人,任由他们欺负我,我也不会轻易遂了他们的愿,至少也要等到……等到那条毒蛇来承光殿时,拼一个玉石俱焚。”

  “其实上次你来我便想问了。”顾邺章抬起眼帘,飘浮在虚空中的视线落上谢瑾写满怜惜和爱重的面容,在聚焦之后深深地凝望着他,于他开口之前,清晰又轻柔地道:“你会弃我而去吗……庭兰?”

  他呢喃着,似沉醉又似清醒。尾音落在那两个字上时低回缱绻,容色和咬字一样柔软,似有万般深情,可以骗尽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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