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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一帮□□在砸场子。他们穿着黑色的褂子，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地痞流氓，倒像是有组织有帮派的。姜晴风觉得这些人的打扮有些眼熟，转念一想，就想起来，正是那天在川菜馆遇到杜杰时，他手下人的穿着打扮。 乱糟糟的大厅里，一群职员抱头鼠窜，彭老爷和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惊呼着，边求边喊，让他们不要再砸了，而这些彪形大汉视若无睹，将办公桌上的本子撕碎扔在地上，名贵的花瓶砸碎在地板上，精致的盆栽也被拔了出来，散落一地的土灰。 姜晴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人群中间悠闲自得的杜杰，捡起地上的一片碎花瓶，脚底抹油般冲了过去，趁众人慌乱之际，一把勾住杜杰的脖子，将那片锋利的碎花瓶抵在他的颈动脉上，沉声道：“让他们住手。” 杜杰身体忽然僵硬住，来不及抬头看后面的人，清了清嗓子，拍了拍手。 杜杰在眨眼间被控制住，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直到听到杜杰拍手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主子被人挟持了，十几个人瞬间一齐掏出枪，十几把枪齐刷刷地指向姜晴风。 彭老爷见状，吓得面如土色，比方才慌乱的神情更加慌乱了些，颤抖着道：“姜先生，你……你这是干什么？你千万别冲动啊！有话好好说。” 姜晴风冷笑，“好好说？要是真能好好说，何至于闹到现在这个场面？” 杜杰也冷笑，“姜先生突然驾到，就是来多管闲事的吗？” 姜晴风将手里的瓷片贴得更紧了些，只要稍一动就能割破他的皮肉。“彭先生是我的朋友，我岂能坐视不理？让他们把枪放下。” 杜杰摆摆手，手下们迟疑地将□□放在了地上。“闹到现在这个场面，姜先生又打算如何收场呢？难不成让我血溅当场？那只怕你自己也不能全身而退了。” 姜晴风勾住杜杰的脖子，拉着他站了起来，“我本来只是找彭老板谈生意，却没想到看到这样的场面，一时情急，多有得罪，还请杜先生不要介意。” 杜杰被他扣住了命脉，还能笑得出来，“我拿一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姜先生也可以不介意吗？” 姜晴风看了看围着他们的一群手下，“情非得已，若不如此，我早就被打出十几个窟窿了。” 杜杰又笑了笑，“其实我也是来跟彭先生谈生意的，闹到这个场面，我也不想的。彭先生，你说是吧？” 彭老爷瑟瑟发抖，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颤巍巍地劝道：“姜先生，你还是先放开杜老板吧，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谁都别动武了成吗？” 姜晴风看了看杜杰，杜杰耸耸肩，点头道：“我也不想动武，既然彭先生想好好说，那咱们就好好说。” 姜晴风这才松开了他，杜杰一个踉跄，站稳了身体，回头望着他，“你就这么放了我，也不怕我立刻捡起枪毙了你？” 姜晴风将手里的碎瓷片扔掉，“光天化日，杜老板要杀人，总得需要个理由吧？” 杜杰笑笑，“你别忘了，我是□□，我杀人不需要理由的。” 姜晴风点头道：“所以杜先生要杀人放火、jy掳掠，都可以随心所欲喽？” “杀人放火我是干过，但jy掳掠可不是我擅长的。”杜杰不慌不忙地摸摸自己完好无损的脖子，挡住身后的手下，诚恳道：“说起来姜先生也许不信，这次我是真的要好好做生意的。” 姜晴风看了看彭老爷，彭老爷一脸为难，却又有苦说不出的表情。“姜先生，对不起，咱们的事得稍后再商量了。” 杜杰看了看姜晴风，“怎么？姜老板对金矿的生意也感兴趣？” 姜晴风并不知道他说的金矿是什么意思，但他也听说了最近彭氏开辟了一块金矿，大概是被杜杰盯上了吧，那么今天的场面就可想而知了。“黄某做的都是小本生意，用不上黄金这么名贵的材料。” 杜杰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否则若是姜先生要来跟我抢，我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抢赢你。毕竟像许芳华这样的人物，这些年多少达官贵人对他垂涎，他都不假辞色，却偏偏对你另眼看待，想必你还是有点本事的。” 姜晴风并没有因为他的激将而发怒，脸上也没有一丝畏惧，他扶住瑟瑟发抖的彭老爷，对杜杰道：“杜先生，我奉劝你一句，做生意还是要互惠互利，就算生意不成，还是要给彼此留些余地的好。” 杜杰看了看姜晴风，又看了看彭老爷，转着自己手指上的金戒指，“彭念生，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不是空手套白狼，强抢你的股份。你的金矿是好，可如今兵荒马乱的，你炼出的金子，能不能平安运输出去都是个问题。如果你愿意和杜家合作，就没有这方面的后顾之忧了，而我们只从中抽取一点红利而已。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彭念生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不停地向后躲，瑟瑟发抖。 杜杰走到姜晴风面前，对他邪魅一笑，“姜晴风，我原本不想去招惹你的，可你竟然自己找上门来，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怎么？许老板把我们从前发生的事都告诉你了吗？” 姜晴风一脸冷漠地望着他，看他究竟想说什么。 杜杰见他不接话，继续笑道：“从前我以为许芳华这个人，心高气傲，可杀不可辱，才没有动他。可是他竟然还是……” “杜杰！”姜晴风大声打断他，“你有什么就冲我来，你再敢动他一下试试？” 杜杰不怒反笑，他似乎是很久没有遇到过敢和他正面叫嚣的人了，一时竟然顾不上生气，反倒觉得刺激得很，“哎哟，姜老板这么说，可吓死我了。我要是想动他，早就动了，哪里还轮得到你？” 姜晴风轻蔑一笑，心想，我们从前要是没有分开，你这辈子连见到他的机会恐怕都没有。 杜杰拍拍他的肩膀，贴着他耳边道：“姜老板，我对你这个人真是好奇极了，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你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让许芳华那样心高气傲的人，心甘情愿地躺在你的身下？” 姜晴风抓起他的衣领，差点将他提了起来，杜杰的人又紧张起来，作势要弯腰捡枪，杜杰淡定地摆摆手，让再次紧绷的场面缓和了下来，手下们按照他的命令，纷纷退后。“姜晴风，上次我见到许芳华和你在一起，他那么依赖你、那么相信你，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姜晴风松开了手，板着脸道：“我告诉你，你也永远做不到。” 杜杰不以为然，“你这么说，我倒真的想试试了。” 姜晴风眯起眼睛，露出凶光，“你别以为你是□□，我就拿你没办法，你敢动他，我一定让你陪葬。” 杜杰惊讶一笑，大概没想到他会发这样的狠话，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既然我这么多年都没舍得动他，就不会轻举妄动的，毕竟只有莽夫才会使蛮力，聪明的人，只会智取。” 姜晴风冷笑，带着胸有成竹的得意，“杜先生这样在上海滩叱咤风云的人，必然是聪明绝顶的，论计谋、论手段，没几个人能比得过你。如果你真的有办法，早就用了，又何至于等到今天我出现？” 杜杰表情忽然冷了下来，瞪着他的眼睛，像是愤怒、又像是不甘，他转身挥挥手，带着一众手下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杜杰带着手下浩浩荡荡地离开。彭氏企业的职员这才从方才的惊恐中苏醒过来，女职员开始低声抽泣，男职员默默地收拾凌乱的办公大厅。 彭念生走过来面对姜晴风，对他深深一鞠躬。 姜晴风连忙将他拉起来，“彭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彭念生几乎快要哭出来，“对不起啊姜先生，你因为我得罪了杜杰，我实在是过意不去……万一他以后因为我找你的麻烦，我实在是……” 姜晴风苦笑一声安慰他道：“彭先生不必内疚，我和他早就有仇，就算不是因为今天彭氏企业的事，他迟早也会找我的麻烦。” 彭念生不解，姜晴风也没有对他多解释，“既然今天彭先生受了惊吓，还是好好休息吧，公司也需要好好整顿一下，我们的事情暂且不急。” 彭念生感激地握住他的手，“多谢姜先生理解。今天也多亏了你，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不必客气，以后都是合作伙伴了，有什么事本就该互相照应。” 大恩不言谢，彭念生也不好再说什么，千恩万谢地送走了姜晴风。 姜晴风从彭氏企业走出来，深深叹了口气，叫了一辆黄包车，回了五洲洋货行。 ----
第58章 两难 下午，许伊涵正在戏院排练，就听说有人找他，他听说是彭昊阳，便带他去了后台。彭昊阳不像平时那样没心没肺、开开心心地来看他排练，而是一脸心事重重，甚至脸色有些苍白。 许伊涵看出他的异常，担忧地问：“昊阳，你今天怎么了？你不是来看排练的？是不是有什么事？” 彭昊阳拉着他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紧紧抓着他的袖子，“芳华哥哥，我……我有事求你。” 许伊涵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到底出了什么事？何必说‘求’这么严重？” 彭昊阳眼睛一红，差点哭出来，“我爸爸在秦岭开了一个金矿，这事被上海的□□杜家知道了，他们家也要做生意，就盯上了我们，非让我爸爸让出一半股份给他们，我爸爸不愿意，他们就三天两头来彭氏企业闹，今天……今天又把我们家的公司给砸了，还放话说，如果三天之内不签了合同，就要搞砸彭氏企业。” 许伊涵张张嘴，震惊道：“你是说杜杰？” 彭昊阳含泪点点头，又道：“听说今天下午，杜杰在我爸爸的公司砸场子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晴风哥哥，幸好有他帮我爸爸解了围，否则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许伊涵忽然紧张地抓住他的胳膊，“你说什么？晴风他怎么了？他和杜杰是不是打起来了？” 彭昊阳咬咬嘴唇，“也……也不算是打起来，只是有些冲突……不过你别担心，晴风哥哥没有受伤，他已经回去了。” 许伊涵松了口气，心里还是不禁担心，他怎么都没想到，姜晴风竟然会和杜杰发生正面冲突，即使两人都没受伤，那场面也是可想而知的恐怖，他只是想想都后怕。 彭昊阳又继续说：“后来……后来那个杜杰又派人来传话，说要放过我们彭家也可以，只是有一个条件……” 许伊涵怔怔地问：“什么条件？” 彭昊阳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他说，只要你许芳华去陪他喝个茶、唱一段戏，就……就肯放过我们。” 许伊涵震惊地望着他，紧闭着嘴唇说不出来话。 彭昊阳忽然跪在他面前，抓着他的裤子哀求道：“芳华哥哥，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过分，但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从小就没了妈，只有爸爸跟我相依为命，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辈子的心血毁于一旦啊！我求求你了，只是陪他喝个茶、唱个戏，不会出什么事的，你就看在咱们往日的情分上，大发慈悲，帮帮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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