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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戏迷拿着钢笔和笔记本递给他，“许老板，帮我签个名字吧！”同时好几个人都伸出了笔和本，请他签名。 许伊涵有些尴尬，只好婉拒：“抱歉，我还不太会使用钢笔。” 女戏迷掏出了一支崭新的钢笔，是装在精致的盒子里的，“许老板，这支钢笔送给你，你多练习一下，下次就可以给我们签名了！” 许伊涵更加受宠若惊，“这……这不合适，无功不受禄，我怎能拿你们的礼物？” 女戏迷道：“许老板，我们喜欢听你唱戏，送你一个小礼物作为报答，你就笑纳吧！” 许伊涵笑笑，“你们喜欢听我唱戏，来戏院买票捧场就好，不需要送我什么礼物的！” 女戏迷还想再说什么，小韩已经打开了车门，将许伊涵塞了进去。 女戏迷们隔着车窗叽叽喳喳，许伊涵只好尴尬地笑笑，被汽车带走了。 许伊涵坐在车里，忽然觉得什么东西硌到了大腿，掏了掏裤兜，发现兜里多了一支钢笔，大概是刚才哪个女戏迷趁乱塞进来的。他旋开笔帽，里面是针一般精细的笔尖，笔身烫着鎏金，很是花哨。 他笑着摇摇头，打开化妆箱，随手丢了进去。 小韩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许老板，戏迷送你的东西，为何不好好收起来？” 许伊涵扣上了化妆箱，“又用不上。好好收起来，只怕有人看到了要吃醋。” 小韩继续开车不说话。 车子快到了家门口，许伊涵忽然开口，“今天的事，你可别跟姜老板告状，不然他不仅要吃醋，还要念叨我，不许我去戏院了。” 小韩嘴角抽动，勉强一笑。 许伊涵拍拍他的肩膀，“就这么说定了啊！这可是咱俩的小秘密。” 许伊涵刚进大厅，就发现了异样。小韩跟在他身后，也愣住了。 偌大的一楼客厅，地上铺了一条长长的毯子，横贯整个大厅，那毯子很厚，上面带着编织的花纹，似乎是从国外进口来的。而毯子上一大一小两个人，正趴在一端，姜晴风对许灏一声令下：“开始！”一大一小两个人就开始向前爬。 许灏手脚并用奋力向毯子的另一端爬，姜晴风和他动作是一样的，佯作奋力地追赶他，一边追赶一边催促，“灏儿快跑！舅舅要追上你了！”于是许灏一边嘎嘎地笑着叫着，一边手脚并用向前爬。快到终点时，姜晴风慢了下来，看着许灏爬到毯子的另一端，没能刹住闸，额头“咚”地撞到了墙上。 姜晴风忙上前将他抱了起来，坐在毯子上将他抱在怀里，揉揉他的额头问：“傻孩子，磕到头了疼不疼？” 许灏却毫不在意，手舞足蹈地笑得开心，冲着他哇哇大叫着，仿佛在说：我赢了！ 姜晴风亲亲他的小脸蛋，掐着他的腋窝将他抱起来，飞着转了好几个圈，眼角的皱纹都笑了出来，“灏儿赢了！灏儿最棒了！舅舅给你飞飞！我们灏儿飞起来了！” 许灏一边叫一边笑，清脆的婴儿声回荡在偌大的客厅里。 许伊涵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霎时间红了眼睛，心里说不出的五味杂陈。他揉揉眼睛，走过去从姜晴风怀里抱过灏儿，埋怨道：“你看你，让你看孩子，你就带他没个消停，难怪他一刻也闲不住，总是爱闹腾。” 姜晴风嘿嘿一笑，“哪有？他爱闹腾明明是随你，跟我可没关系。” 许灏似乎正玩得起兴，小手拍拍许伊涵的脸，不满地嘟起了嘴，朝着姜晴风的方向身手，似乎还要他抱。 姜晴风便又将他接了过来，又转了几圈，将他放在毯子上，一大一小又打闹起来。 许伊涵笑着摇摇头，上楼去洗漱了。洗漱完便听到姜晴风已经回房了。 许伊涵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边问：“灏儿呢？” 姜晴风脱掉身上的外套，钻进被窝里，“秦姐抱去喂奶哄睡了。” 许伊涵坐在他身边，姜晴风便接过他手里的毛巾，仔细地为他擦头发。许伊涵享受地闭上眼睛，问：“带孩子累不累？” 姜晴风倒是很有热情，“不累。你都带了大半年了，我才带了几天？” 许伊涵又道：“家里有秦姐和苏姐，你也不必每天亲自回来带。” 姜晴风摇摇头，“没关系，灏儿虽然小，但也是认人的，我要每天都陪他玩一会，他才会记得我。” 许伊涵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有心机啊？” 姜晴风将他的头发尽量擦干，才让他靠在床头，将他搂在怀里。“你这么久没上台了，累不累？” “还好。都是老本行了，有什么累不累的。”许伊涵以一个舒适的姿势靠在他身上，这个人肉靠垫倒是舒服得很。 “从前你都是每个礼拜唱一两场，如今两三天就要唱一场，平时还要排练，怎么能不累？我们又不缺钱，你何必这么辛苦？” “不是钱的问题，我才刚复出，还是要经常亮相，才能重新稳固低位。” “好吧，我只是有点心疼。” 许伊涵打了个哈欠，搂着他的腰靠在他怀里，“放心吧，唱戏可比带孩子轻松多了。” 姜晴风嘴角勾起，轻拍他的背，感觉到他的呼吸吐在自己的胸前，暖暖的。他修长的手指玩着他半干的短发，好让它干得快一些。玩了一会，就发现他的头越来越重，呼吸也越来越重，竟然就这样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姜晴风将他轻轻地放倒，帮他盖好被子，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看着他的嘴唇无意识地抿了抿，似乎是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许伊涵不用登台，睡到了中午才起来，直接出门去了五洲洋货行门口，等姜晴风一起去吃午饭。 初春的天气还有点寒意，于是两个人又去了四川火锅店，还是上次的包房，将外面的嘈杂隔绝在了外面。许伊涵最近都要上台，不敢吃辣，于是两人吃了菌汤锅，你给我夹一片肉，我给你夹一片菜，火锅也能吃得甜甜蜜蜜。 酒足饭饱，姜晴风结了账，两人便穿过外面的散桌往外走，却在门口碰见了一个人，姜晴风抬眼一看，是郑宇。 郑宇看到他们，颇为惊讶，“哟，想不到姜老板这样的海归派，也吃得惯这种接地气的锅子。” 姜晴风礼貌性地对他点头示意，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拉着许伊涵准备往外走。 郑宇却跨上一步，挡在了他们面前。 姜晴风看了他一眼，刚想开口，就被许伊涵拉了一下胳膊。许伊涵开口道，“郑老板有事吗？” 郑宇笑得妖媚，“许老板，好歹同僚一场，从前还是师兄师弟相称，如今怎么这样疏远了？” 许伊涵面带不失礼貌的微笑，“郑老板如今是红角儿了，我哪敢怠慢？” 郑宇冷笑一声，“许老板这话说得可真是违心。” 许伊涵不耐烦地看他一眼，“郑老板到底有什么事？” “我呀……” “小宇，你在干什么？”郑宇还没说完，就见一个青年男人从旁边的楼梯走下来，站到了他们面前。他穿着一身华贵的皮草大衣，手上戴着几个金戒指，周身散发着一股铜臭味，偏偏长得却有些俊俏，三十多岁的年纪，皮肤黝黑，浓眉大眼，棱角分明，下巴的小胡子颇为俏皮滑稽。 郑宇挽住他的手臂，娇媚一笑，“遇到戏院的同僚，就顺便聊了几句。杰哥，许芳华许老板，你认得吧？” 男人看了看两人，点了点头，“许老板风华绝代，杜某自然认得。” 从眼前的人出现的那一刻，许伊涵便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明明刚吃了热腾腾的火锅，手脚学忽然冰冷起来，仿佛血液倒流、凝滞，就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他死死抓住姜晴风的袖子，才让自己没有跌倒，紧紧咬着牙关，好让自己不至于在公众场合失态。 ----
第52章 天使与恶魔 姜晴风看了看脸色苍白的许伊涵，低声关切问：“小涵，你怎么了？” 许伊涵只是摇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脚步不自觉地往他身后躲。他们重逢了这么久，姜晴风从没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样子，即便是那时面对吴天荫那般凶神恶煞，他也不曾如此恐慌，甚至惊惧。 姜晴风将他护在身后，不由得看向面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面色并非善类的男人。 男人站在他面前，微笑有些油腻，伸出了戴着金戒指的手，“你好，鄙人杜杰。” 姜晴风礼貌地伸出右手与他握手，“姜晴风。” “久仰大名。” “彼此彼此。” 杜杰这个人，他还真的听说过。他家原本是上海的□□，后来洗白，开始做起生意，起初是老本行，赌场、妓院、舞厅，后来也发展了许多新的生意，只要是赚钱都做，再加上□□的背景，手段狠辣，上海商圈的人都是避之唯恐不及，能不打交道，就尽量不和他们家的人打交道。 郑宇拉着杜杰的袖子轻轻摇晃，“杰哥，姜老板是和洋人做生意的，洋话说得好，洋人朋友也多，你们若是成为好朋友，对彼此的好处都多得很呢。” 杜杰看了看姜晴风，“姜老板是做大生意的，只怕看不上我们这种不入流的行当。” “杜老板过谦了，杜家在上海家大业大，小弟不过是初来乍到，还要仰仗杜老板多关照才是。”不过是些不走心的场面话，姜晴风也不想再跟他周旋，便拉着许伊涵告辞：“今日还有事，请恕我们先行一步了。” 杜杰微笑着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许伊涵一眼，许伊涵紧紧拉着姜晴风的胳膊，恨不能钻进他的背里去，面色僵硬得谁都看不见了。 回到车里，姜晴风握住了许伊涵紧紧抓着自己袖子的手，安慰道：“小涵，没事了。” 许伊涵这才忽然松了一口气，紧紧握住姜晴风的手，继而靠过去，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 姜晴风将他搂在怀里，柔声问：“小涵，你到底怎么了？” 许伊涵仍旧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他，手臂用力甚至勒得他有些疼。 姜晴风一瞬间便想起了，面色严肃地捧着他的脸问：“小涵，你告诉我，是不是他？” 许伊涵眼神茫然而空洞，听到他的这句话，却忽然红了眼睛，一瞬间大滴的泪珠滚落下来，他紧紧抱着他，一言不发。 姜晴风也急红了眼睛，用力摇晃着他的肩膀，大声问他：“你告诉我！那个畜生是不是杜杰？” 许伊涵摇了摇头，痛苦的眼泪一串串流下来，嘴唇苍白地颤抖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小涵！……” “晴风，你别问了。”许伊涵轻声说，他伏在他的肩上，紧紧抓着他背上的外套，声音轻得恍若游丝，“你不要再问了。” 姜晴风突然哽住，他多想立刻问清楚，可他却说：别问了。他深深叹了口气，吸了吸鼻子，“小涵，你别怕，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会陪你一起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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