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母看见他身上的衣裳,都是市面上的好料子,整张脸白皙细腻,连那一双手都是细腻无暇,一看就是从来没有做过家务事的样子,她说:“玉儿这样好,怎么还会和离?” 涂虞无奈地笑了笑:“我们家以前把他养得太娇气了。” 他这样一说,戚母就懂了。 “我们就是来看看你们家的哥儿,这会也看到了,地里还有很多活计呢,就先走了。” 她拉着戚俊文就往外走,丝毫不顾他的拒绝,其他人看见没有什么热闹看,也渐渐地都散了。 涂虞耳力极好,还能听见外面戚俊文和戚母的交谈。 “娘,你为什么不跟老师说提亲的事!”戚俊文扭着挣开了戚母的手。 “提什么亲!”戚母恨铁不成钢道,“你看看他们家那哥儿,一身的绫罗绸缎,那双手从来没有操持过家务,这些也就算了,还是个嫁过人的,怎么配得上你。” “娘!”戚俊文的声音拔高了一些,“那又怎么样啊,我不介意。” “娘介意!我儿日后是要做官的,怎么能娶一个和离过的哥儿?这事儿没得商量了。”戚母态度十分强硬,“更别说,他那样的性子,你把人娶了回来,是想让娘伺候他吗?” 戚俊文讷讷地开口:“我没打算要做官!” “你不做官?你不做官我养你这么多年白养了!”她揪住戚俊文的耳朵,“这事儿你想也别想了。” 涂虞把他们的话听了个完完全全,也原样地告诉了随运昌。 随运昌捂着心口,他原以为,戚俊文这个后生,学识不差,在村里蒙学堂里,也能看出他对孩子们的耐心和包容,他想着这样品行的人,玉儿如果嫁给他也会得他爱重。 可昨天林牧青的话像是当头一棒,今天戚母的那些话更是一盆凉水,把他浇了个透心凉,现在也只能叹幸好当时并没有明说这件事,也免得造成不可挽回的余地。 随运昌叹了一口气:“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就不管了。”先前是他太想当然了,以为戚俊文这人人品学识都没得说,却忽略了很多别的事情,成亲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是两个家的事情。 随玉吸了吸鼻子:“我就知道爹爹最疼我。” 随运昌摸了摸他的头发:“再在家住一段时间,就跟他回去吧。” 随玉赶紧摇了摇头:“我们好不容易才团聚,爹怎么赶我走呢?” “不是赶你走,你现在不是有你自己的家了吗?哪能一直赖在娘家。”随运昌说,“你不是还在学医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不是好的学习态度。” “我不走,我还没跟你们待够呢。”随玉这会儿才是真正地放下心来,家人都接受了他们之间的关系,那忽悠他们去云北,不是就更简单了吗?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玉儿成婚,我们一家人都没有参加他的婚礼,你们,就在这里再办一次吧。” 林牧青立刻过来握住随玉的手,朝随运昌重重地点头:“那是一定的,我们赶紧先垒土房,等房建好,我们就再办一次婚礼。” 随旌也只是在一边,握住了涂虞的手。 一家人把话说开以后,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意,涂虞带着林牧青去了村正的家里,跟他说了自己家里想要用黄泥的事情。 村正吸了一口旱烟:“用吧,现在村子里也没人用黄土垒房子了,交二两银子就行。”村子里近年来起的房子,都是找专人建房的来干,很少再有人自己家建房了,他算是知道一点随家的事情,也知道他们清贫,没有多为难他们。 只是在看到林牧青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这位是?” “是我们家的亲戚,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涂虞说。 村正又提点了一句:“我记得你家是有个妇人是吗?长得还挺好的。” 涂虞才想起他说得是随施,才说:“是,我家妹妹,孀居在家里。” “多多注意着些,能不出门,就别让她出门了。”村正叹了口气,“最近赤鲜族越发肆无忌惮,周边的好几个村子,家里有哥儿或者女孩儿的,都被掳了去。” 涂虞的心一惊:“我家妹子孀居多年,应该没什么事。” 村正提高了声音:“你不懂,那些人就是畜生!” 涂虞和林牧青从村正家里出来,林牧青看着远处的地平线:“虞哥,我还是希望,咱们一家人都能去云北定居。” 作者有话说: 应该快正文完结了,虽然说要鸽了你们,但我昨晚居然码出了一章,所以还是更了!祝大家周末愉快。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旧事 随家开始建房子, 林牧青和涂虞从井边的黄土地里挑回黄土,随施和随玉两个人按照林牧青教的方法用水和泥,再搓成一块块方砖的样子,整整齐齐地码在院子里。 随旌坐在灶边, 用灶将那些脱好的砖坯烤干, 然后一块一块的黄泥砖就慢慢地摞了起来, 脱砖制砖约莫用了七天的时间,他们就已经把盖房子要用的砖都做好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将这些黄泥砖,一块一块地叠起来, 然后做成个房子的样子。 房建好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在这期间村子里发生了一件事, 戚俊文成亲了,娶的是村里的姑娘, 婚礼那天随运昌送去了贺仪, 但并没有去吃酒,随玉觉得有些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办婚礼,半点吹拉弹唱的声音也没有, 甚至连屋外面的大红囍字, 都是婚礼当天才贴上去,晚间就撕了下来。 不过他也没细问, 左右也跟他不相关, 他最近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把父亲他们忽悠回云北去。 在房子落成的时候, 随玉一个动作就跳到了林牧青的背上:“林牧青, 房子建好了哎, 你当时跟我说要差不多五十两的银子, 你骗我。” “如果我没有来,你问问兄长,建两间房是不是需要那么多钱。”林牧青把他稳稳地背在背上。 随旌最近因为林牧青总是按照随玉说的方法做些食补的饭菜,随旌的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是啊,如果没有他,这房子还不一定能建呢。” 房子建好了,婚礼的事自然也就提上了日程,他们已经商量好了不用大办,只把村正请来吃个便饭就行。 看最近随旌的身体好了些,林牧青提议一家人都去集市里走一走,婚礼还需要买些红布红绸,还有些喜糖喜饼,这是林牧青第二次准备婚礼,所以很是熟练。 随旌很久没有出门了,之前一整个冬日都几乎是躺在床上,春日的时候才能下床走动走动,到夏日了又怕中暑,更是不能出门,就整日在家里抄书,好歹能挣些家用。 林牧青终于知道随玉说的这里的集市跟云北的集市有什么不一样的了,街道杂乱无章,甚至还能在街道上看见随处可见的垃圾。 涂虞用布巾把随玉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的,连一点皮肤都不想让他露出来,随处可见的赤鲜人仿佛才是庆城的主人一般,拿东西不付账,吃东西不付钱,街上几乎看不见女孩儿和哥儿的身影,林牧青的眉头皱得很紧。 他们的马车上坐着随旌和随玉,涂虞赶马车,林牧青骑马,因为涂虞长得实在是不太像哥儿,所以他并没有得到太多赤鲜族人的目光。 随旌把自己抄好的书送到了书局,取回了他们给的报酬,有二两银子,随旌在拿到之后,就把银子交给了随玉。 “哥哥现在没有什么能给你的新婚礼物,就这点儿,你别嫌少。”随玉摸了摸随玉的头发,“你要是不收,就是觉得哥哥是废人了。” 随玉只好把他辛苦抄书的银子收下,然后吸了吸鼻子:“哥哥才不是废人,我以后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的。” 有惊无险地买了东西回家,林牧青看着满大街的赤鲜族人,又想起之前村正说的话,脸色慢慢地凝重起来。 “上面也不管一管吗?”林牧青问了随旌一句。 随旌摇了摇头:“没有,也管不了。” 在他们准备婚礼的时候,随运昌带着他们,去了村子里的祠堂里,随玉的母亲还有姐夫的牌位,都被他们临时安置在了这里。 “家中没有神龛位置,所以我们把他们放在村子里的祠堂里,让他们平时也能接受一点香火。”他们的牌位并不在主祠堂里,而是在祠堂旁边一个偏僻的小屋子里,这里供奉的都是不是本村人的牌位。 随运昌点燃了一炷香递给林牧青,却看见林牧青顺手把香递给了随玉,随玉也很自然地接过去,然后朝着牌位拜了三拜,又把香插进了香炉里。 随运昌本想说什么,但看见林牧青习以为常的神色,还是没有说话,又陆续点燃了香,让自己和林牧青都上了香。 林牧青看着另外一个牌位,上面写着定西将军崔蒙崔宏博之灵位,想来应该就是随施的夫君了。 上过香之后,随运昌自己去了村正的家里,让随玉和林牧青自己回去。 “我刚刚看,牌位上写着定西将军崔蒙,是姐姐的夫君吗?”林牧青其实很奇怪,为什么和随旌同龄的随施没有婚配,还一直住在家中,只是一开始他并没有立场来问。 随玉点了点头:“你知道当年很惨烈的平西之战吗?” “知道。”那场战役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年战场上的主帅就是姐夫,兄长是副将,也是因为那场大战,姐夫战死,兄长落下现在的毛病。” “那为什么姐姐现在在家?” “定西将军府满门忠烈,到姐夫这一辈的时候家中已经只有他一人了,后来姐夫战死,先帝给了姐姐无上的尊荣,诰命加身,荣耀无数。” 林牧青转头看向他:“那姐姐为什么会跟着一起流放?按照姐夫挣的军功,她还有将军府的余荫,怎么会?” 随玉叹了口气:“我那时候还小,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在我有印象开始,姐姐就已经长住家里,姐夫的牌位也被放进了随家的祠堂里,而定西将军府,慢慢地也被人遗忘。” “兄长的伤,也是因为那时候吗?” 随玉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那会儿我太小了,只模糊地记得一点那时候家里随时都是药味,但后来,在兄长刚刚能起身的时候,就娶了虞哥回家。” 他们走在回家的路上,远远地能看见自己家的房子上已经贴上了大红的囍字,随玉去抓林牧青的手:“没有想到我还会办两次婚礼。” “这次办得简单。” “那也是两次。” “好,你说了算。以后只要你想,咱们办多少次都行。” 随玉就拿头去撞他,没把他撞疼,倒把自己撞得一个趔趄,林牧青赶紧稳稳地扶住他:“小心些。” 戚俊文今日才被他娘放出来,自从那天他鼓动娘亲上门说亲被娘拒绝了以后,戚母害怕他自己跑去随运昌面前说些什么,很快地给他说好了一门亲,又火速地办完了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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