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繁倒没想到太子怀疑这个。 乔仪这种头脑单纯的少年,宁繁纯粹当成不懂事的后辈看待。因为宁繁不懂事的时候好多人包容,他现在对年轻些的孩子较能容忍。 “以后不能再欺负他。”宁繁道,“我们家里沾亲带故,不是你想的那样。” 宁繁墨发铺得枕上都是。 锦衣玉食里养大的公子哥儿,衣食住行要求都极高,宁繁心细如发,处处讲究精致。 他床褥枕被都要极软,冬日里褥子和被子里须是细鹅绒和蚕丝,这样睡起来才暖。枕面和背面上绣着清幽的莲花暗纹,水青的色泽,这么暗沉的颜色,宁繁墨发雪肤,落上去极为明晰。 在琉璃灯光之下,慕江甚至能数得出宁繁纤长的睫毛有多少。 慕江“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宁繁绯色唇瓣上。 宁繁想捂住他的眼睛,还未触碰到慕江的脸,手腕就被按住。 慕江继续看着他:“我们都已经成亲了,为什么不能和孤更亲近一步?马车上那番话,究竟什么意思?” 宁繁道:“太子以后会有数不清的人,我们只谈利益,或许更稳固些。” “笑话。”慕江在宁繁脸上捏了捏,“孤现在没有三妻四妾,为什么以后就有了?你成为孤的皇后,宁家得到的利益只会更多。” 宁繁被他压得不太舒服,翻过身压在慕江身上,墨发倾泻在对方胸膛上。 慕江按住他的肩膀:“在床上真不愿意帮孤?” 宁繁挣脱不开他的桎梏,只能微微一笑:“圆房之事,太子会吗?” 慕江迟疑片刻。 他梦里和宁繁有过经历,知道大概是什么情况。 但是,看宁繁举止,似乎自己说不会,宁繁就会主动坐上来,就像马车里那个接吻一样。 慕江斩钉截铁:“不会。” 宁繁也不会,没这方面经历,且他是真的懒,觉着这事儿很累很耗费气力,又很怕疼。 宁繁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睛轻轻眨了眨:“我也不会,那我们只能等以后了。” 慕江哑然失笑,反应过来自己被宁繁算计了。 宁繁没有做好准备,他不会强迫对方。 倒不是强扭的瓜不甜,只是不想把宁繁弄伤,从此对自己留下阴影。 慕江换了话题:“你是怎么察觉出康财有问题的?” “你的脉象和离开前不一样,之前脉象古怪诊不出来结果,这次诊出被人下了很多年的毒。” 宁繁道:“这不是先天带来的,它对身体无碍,对性情却有很大的影响,有人故意害你,让你从前所言所行都不符合储君的身份。想来想去,康财最符合条件。” 宁繁见过的阴损手段不少,这种倒是头一次见识,他无经验,不知影响太子的是服下去的药物,还是什么香料,又或是巫术蛊毒,暂时找不出医治的法子。 这件事情调查起来不易,可能还牵扯到了已故的孝颐皇后。 宁繁目前线索只有康财一个,而且还是猜测,没有真实证据。 他之前不说,是担心自己说出这些会让慕江伤心,想等证据明朗一些再提。 毕竟很少有人能接受跟了自己多年看着自己长大的忠仆居然要害自己。 慕江从前一直都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他身在其中,甚至很难觉察自己前前后后的变化有多大。 “就麻烦你同孤做几天戏了。”慕江没有太多情绪,眸中闪过一丝冷色,不过转瞬即逝,“不抓他现行,他绝对不会承认。”
第42章 == 次日中午, 在外守着的康财和天冬听到了里面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两人面面相觑。 这次回来后,康财不再像从前那般对天冬甩脸色看了。 天冬对康财依旧不亲近,很少对康财主动搭话。 康财不能随便出现在宁繁面前, 更不能进宁繁的房间。天冬犹豫片刻, 决定进去看看情况。 其实他早晨的时候就打算进去送水送早膳, 当时敲了两下门,里面传来太子的声音。 太子殿下没让他进去。 天冬刚刚推门, 一个茶盏猛地飞了过来,幸好他躲得快,不然这个茶盏就要飞到他头上了。 碎瓷片溅了一地,跟着天冬进来看热闹的小狐狸被吓得吱儿一声窜出去了。 天冬抬眼一看,看到自家公子衣衫凌乱,一脸怒容的瞪着太子殿下:“滚!” “你敢骂孤?”太子殿下十分生气, “看来你是忘了,咱俩之间是谁做主。” 宁繁抄起茶壶又要砸太子殿下, 太子灵活的躲闪过去, 天冬害怕这两位殿下打架波及到自己, 赶紧溜出去了。 倘若拉架的话,天冬只敢拉宁繁,可不敢拉慕江。 他迄今还记得慕江差点掐死自己。 出门之后天冬脸色还难看得很。 康财忍不住皱眉:“里面怎么了?” “我家公子不知道和太子有什么矛盾, 两个人打起来了!”天冬道,“闹得不可开交。” 康财急得一身肉都在颤动, 恨不得把天冬再推进去:“那你还不去阻拦?” “我可不敢。” 天冬知道自家公子很难吃亏, 宁繁生气了, 要么用针要么用毒, 反正他不会处于下风。 太子殿下是死是活,关自己什么事儿啊。 康财确实想让太子把宁繁弄死。 但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种意外, 宁家肯定要皇帝给他家个交代。 到时候查到傅月的头上,皇帝知道傅月是他送给太子,由此引发两人矛盾,一定会杀了他平息宁家的怒火。 康财赶紧进去看看情况。 宁繁被慕江按在了柱子上,压低了声音道:“我唇上伤口还没有痊愈,你不要乱来,别砸大件,适当的做做戏便好了。” “那么在乎贵重东西,”慕江轻笑,“孤从未见过你这样的财迷。” 桌椅不让砸,说是特别珍贵的乌木做的,花瓶摆设不让摔,说是价值千金,摔几个杯子和茶壶亦心疼,因为杯盏是白玉的,好不容易凑一套。 宁繁看他调侃自己,在他脚上踩了一下。 门外一声轻响,慕江咔嚓一声撕裂宁繁的衣袖。 康财一脸震惊的看着太子和宁繁。 素来优雅淡定的宁三公子眼睛发红:“你强迫了我一整晚还不够么?放开!我今天就回宁家。” “弑君之罪你都敢犯,孤看你家是活腻了。”太子用力扯下宁繁的腰带,“就算孤碰过外面的人,回来依旧能碰你。孤也是你能嫌弃的?” 宁繁不住的挣扎,慕江则在他挣扎之中撕扯他的衣物。 康财赶紧阻拦:“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慕江猛然把宁繁推在了柱子上:“怎么了?” 康财咳嗽一声:“您昨天约好了与几位书生见面,现在还过去么?” 说话的时候,康财无意中扫了宁繁一眼。 宁繁脸颊和唇角处一片红痕,似乎被人用什么东西抽打过,就连修长脖颈处都是一片绯红,看来太子真的下了狠手。 慕江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服,转头威胁宁繁:“你若是敢回宁家,孤让父皇贬你全家出京。” 宁繁眼睛缓慢的眨了一下,脸色无比冷漠,他看到康财偷偷打量自己,拿了一个杯子砸过去。 “砰”的一声,康财额头流血了。 “气不过?”慕江瞥他一眼,“再摔打东西,孤让人把你这里用的一切都换成木头的。” 天冬看着康财流血的额头摇摇头。 幸好他刚刚没阻拦,不然被砸的就是自己了。 眼看着人走远了,天冬才带着丫鬟进去送水。 宁繁衣服袖子被撕扯碎了一块,墨发未束全部散在身后,因为脸上带伤,乍看之下有些狼狈。 天冬被吓了一跳:“太子真对您动手了?” “其它人都出去吧。” 天冬赶紧去翻药膏,宁繁淡淡的道:“不用找了,把水端过来。” 天冬端着水盆过去:“公子,伤口没痊愈的话,沾水恐怕不好。” 宁繁用布巾浸了温水,在脸上轻轻一擦。 一擦便是一片胭脂红,天冬细细看来,这才发现宁繁脸上和脖子上的伤痕原来是颜色。 擦干净之后,宁繁回去休息:“今天养伤,不见任何人。” “是。” 康财的额头随便包扎一下,依旧要伺候太子更换衣袍。 太子在和太子妃打架的时候,衣服被撕扯坏了一块。 康财把破旧的衣袍扔到旁边:“奴才还是头一次见到敢对太子爷动手的人。” 这回在太子面前讲太子妃的坏话,康财有些小心翼翼的。 从前他说宁繁什么不好时,太子指定要训斥他一顿,但这次太子脸色未变:“孤从前给他面子,倒把他惯坏了。从今以后不能再纵容。” 康财不惊讶,想也能想得出这个结果。 慕江被皇帝纵容着长大,多少年来都没有什么人敢顶撞。 他看着宁繁好看可以纵容一时,但以他嚣张跋扈的性子,难道还能纵容一辈子? 这两人脾性都不算好,迟早会散。 更衣过后,慕江还要去见一些人。这些时日来了一些北方的学子,大多是从浮阳周边进京的。 他对康财道:“你脑袋受伤,就别跟着孤一起出去了,头顶纱布站在孤的身侧不大吉利。” 康财应了一声:“是。” 宁守刚刚回到京城,他舟车劳顿,一回京就病了,还没有来得及亲口向皇帝讲述这几个月的种种。 除了军功等当时本朝当官大多是三种情况,一是科举一是恩荫一是举荐。 科举四年一次,能中选者少之又少,加上本朝对他们有种种限制,导致一大批有才能的士子被挡在官场之外。 至于恩荫——出身名门靠祖宗功勋平步青云的还是少数。 这些年来,不少有才学的士人都喜欢到京城来,只求一个在达官显贵面前露脸展示才华的机会。 几个皇子府上都养着一群有才学的士人,因为太子名声残暴,敢来太子府的人少之又少。 慕江去北方一趟,也不知道百姓私底下是怎么传的,北方好多士人信了百姓的话,把慕江当成了体察民情英明果断的明主。 一些怀才不遇壮志难酬考不上功名的读书人,都想来太子府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得到一个被赏识的机会。 这些人没有见过太子,只从百姓口中听说过。 来到京城之后,他们才晓得太子在京城的名声和在外的名声截然相反。 人人都说太子暴戾且不务正业,朝中最有作为的当属二皇子和四皇子。 这些士人受二皇子手下剥削已久,哪怕二皇子没有被关进宗正寺,他们也不会去二皇子府上。 一部分觉着还是本地人了解本地人,他们更相信京城百姓的言语,转头去巴结四皇子府上往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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