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太子和宁守打探事情了解民情,确实废了很大的功夫。 后来太子和宁守再出门,为避免百姓恐慌,一行人不穿丝绸或者皮草制的衣物,全都破衣打扮,装成外地来的流民。 官府施粥的时候太子和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一同排队领粥,他们一边吃一边聊,询问当地百姓当地官府的状况。 他还真打探出不少消息。 当地哪个官员强占人家地,强迫人家闺女,拿钱判冤案假案,百姓一清二楚,经常私下里骂这些狗官,给这些狗官起外号。 哪些为官正直被冷落、被算计着摘官帽子、家破人亡,百姓同样有所耳闻。 慕江与人来往不看重对方身份,只看重对方脾性或者能耐。这些灾民身在苦中依旧直爽,慕江和他们相谈甚欢。 宁守和灾民说不来话,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后续太子就让宁守联络那些被冷落的官员,让这些熟悉官府的人帮忙获取罪证。 太守和官府里其它官员知道太子在调查自己,一心想要阻挠。 太子身边侍卫神通广大,他们派去的人怎么都打探不到太子的具体行踪。 毕竟是本地人,一段时间后他们终于晓得太子放着官府里的好酒好菜不享用,跑出去和那些刁民领粥,而且还帮那些刁民搭建房子。 太守坐不住了。 未来天子居然干这种事情。 按着皇帝对太子的宠溺程度,要是知道此事还不把他们的乌纱帽给摘了? 他赶紧带着人过去迎太子回官府。 当时太子正和几个大兄弟炫耀自己没出来前,家里媳妇有多么多么漂亮,就是脾气不大好,不过好看的人脾气大是应该的,大老爷们儿就该宠着,不能和媳妇儿一般计较,听得这些兄弟都说吹牛。 他们承认慕江长得好看,哪怕穿一身破旧衣服,依旧有种说不出的气派,比太守家里穿锦袍的公子好看一百倍。 但一般人哪能守住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出门一趟就被这些狗官家里狗仗人势的仆从给抢走了。 城里有姿色的女人无论有没有成亲,都不敢随便出门。 众人正说着,他们刚刚骂得最严重的太守居然从轿子里出来,做小伏低的跪在慕江脚边,说是官府准备了好酒好菜,请太子回去用膳。 不过一夜之间,城中百姓讨论的人都变成了太子殿下。 几个说太子吹牛的兄弟一打听,果真打听到太子有个特别好看的太子妃。虽然是男的,但对方是巫医一脉宁家的人,心地善良行医济世,还有本朝第一美人的美名。 太子身份被揭穿后不方便再出来,因为傅进这个搅屎棍来了。 无论太子和宁守说什么做什么,傅进都要高高在上的评判一番。 傅进听到太子曾和城中灾民一起吃饭后,不可置信的说贵族怎么能和贱民在一个屋檐下,简直玷污高贵的身份。 把傅进杀掉四周才恢复清净。 等拿到本州一众官员的罪证后,太子即刻下令抄了这些官员的家,把他们拿到京城问罪斩首。 查抄到的上百万两银子,一部分用于百姓房屋重建,一部分用于购置口粮和农民明年春种的种子。 至于空缺的这些职位,太子暂时让那些帮助自己的官员顶上了。 这些人当初被打压依旧坚守本心,且对本地民情了解众多,把他们扶持上去再合适不过。 几个郡的百姓仿佛做了一个美梦。 他们都没有想到,太子这次过来,真的铲除了压在他们头顶作威作福数十年的狗官。 太子一行人被百姓簇拥着出城。 车马走出几百步,慕江回头一看,居然还能看到那些变小的身影站在城门外。 慕江突然想起幼时皇帝带他读书习字,一字一句告诫他说“君舟民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梦境之中的他如果真的恶贯满盈罪恶滔天的话,无论是不是被人夺了天命,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都是应得的。 一个荒谬的君主,给这些人带来的灾祸远远大于那些荒谬的官员。 只是可怜宁繁明明知道他咎由自取死于报应,还回过头来找他。 宁守出城的时候心情大好。 他觉着回去的时候不用太急。反正离过年有些日子,二皇子就在京城,这时候恐怕被皇帝软禁起来了,无论回去早晚,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不会有任何变化。 所以宁守弄了辆马车,把马车布置得舒舒服服的。 数月来宁守都没有好好休息,太子为当地百姓劳心费神,宁守不可能玩忽职守。 现在马车里铺满厚厚棉被和皮草,旁边放了几本他爱看的书,他打算这半个月都在马车里面,眼下先睡三天养一养精神。 宁守这边拍拍枕头,人都没有躺下,那边太子突然掀起了帘子,要求快马加鞭骑马回京城。 宁守:“……” 宁守真想不明白,同样是人,为什么太子成日里精神大好,像吃了人参似的,做事雷厉风行十万火急。难道宁繁给太子下了什么药? 宁守客套道:“要不太子殿下先走吧,不用等——” 太子终于等到大舅子这句话,毫不犹豫的放下帘子:“那孤先行一步了,回见。” 宁守:“……”
第37章 == 皇帝身体大好了, 宁繁不想留在宫里处理折子,让皇帝空出时间和小太监谈情说爱,次日就找借口出宫。 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一件事情。 皇帝没有给宋廷敬恢复爵位, 宋廷敬贬成庶人后被罚去兵营。对景慎长公主这个亲妹妹,皇帝怜惜得很, 不过数月的功夫,他就把长公主放了出来。 宁繁打听了一下。 原来长公主派四皇子当说客, 她拿了让四皇子幼时的一个拨浪鼓进宫,这个拨浪鼓是长公主在襁褓的时候,皇帝常拿着逗她玩儿的东西。 看到旧物之后,皇帝果然伤怀了,让长公主进宫一趟。 这回长公主改了往日嚣张跋扈的作风,她也不给宋廷敬求情了, 只说今日的局面是他自找的,捂着帕子哭个不停, 说是思过的这些天想念皇兄和母后, 担心皇兄病情云云。 当今皇帝是个大孝子, 听到长公主提起已故太后,他心中伤感,没再计较长公主那些错事。 都是一家人, 一母同胞的兄妹,只要长公主改过自新, 没什么不能原谅的。或许长公主并非真心认错, 皇帝知道她从小蛮横, 改都改不了, 只要她这个态度便足够了。 景慎长公主进宫伺候了皇帝几天,心里积攒很多不满, 她一边给皇帝喂药一边道:“您现在吃个药都让宁繁那边的人检查一番,就不怕他们做手脚?我看宁家的野心大得很。” 皇帝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长公主眼睛转了转赶紧笑道:“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宁繁懂医术么,听说比几个御医还高明。” 她拿帕子给皇帝擦擦嘴,再将药碗递给旁边的太监:“对了,有件事情我想和皇兄商量商量。” 这时候有太监过来传话说是太子妃过来了。 皇帝让宁繁进来。 宁繁行了一礼:“父皇,这是批阅过的折子。” 左边那摞高的是次要的事情,宁繁批阅过后,皇帝看一眼了解详情就足够了。右边那摞是紧急事务,宁繁批阅过后,皇帝还要细看一遍。 皇帝点点头:“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 景慎长公主看宁繁一眼,她笑笑道:“臣妹想的是,眼下大皇子、二皇子的正妃都生了嫡子,老三正妃虽是男人,不过侧妃生了个儿子,如果不是四皇子妃倒霉,来年老四也该有个嫡子。想来想去,太子年纪不小了,是该给他纳个侧妃了。” 宁繁眉毛微微挑起。 景慎长公主看向宁繁:“太子妃,你有什么看法?” 宁繁似笑非笑:“长公主想听我说什么话?” 皇帝咳嗽起来:“太子年富力壮,暂时不必考虑这些。” 长公主皱眉:“皇家最重要的就是绵延子嗣,就该早点做打算。” 皇帝深深看她一眼:“景慎,这一个月,你不要再进宫了,出去。” 景慎长公主一脸委屈。 皇帝拍了拍宁繁的手:“你也下去吧。” 人都离开之后,乘风扶着皇帝的后背让他躺下:“长公主说的不无道理,陛下,您难道真的不在乎太子的子嗣?” “他要是喜欢女人,早就碰了。”皇帝冷冷道,“景慎居心险恶,不知道谁给她出的这么个主意。” 皇帝目前正在重用宁家扫除障碍,这个节骨眼上弄出一个侧妃来恶心宁繁,宁家怎么想?宁繁的面子往哪儿放? 再说宁繁没那么好拿捏,送一个侧妃到太子府中,要是个爱作妖喜欢闹腾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送也是白送。 这些年来想爬太子床的宫女少吗?有哪个得手了? “朕只想太子坐稳这个江山,他这么大了,不是小孩子,不能事事都要朕给他铺路。子嗣问题,他登基后自然会想办法。” “万一宁家——” “宁家不会。”皇帝道,“只有宁家不会这样做。” 乘风给皇帝边捶腿边道:“长公主殿下看起来倒没什么坏心思。” “你说错了,她心思最多,就是脑子太笨,总是露出马脚。”皇帝看着对方长大的,自然清楚对方人品,“当初不该把她嫁给宋冶,就该嫁给没权没势的普通人家,那样她才消停点。” 一到傍晚时候皇帝总容易犯困,他合上眼睛睡了起来,不晓得过了多久,乘风在他耳边轻轻叫着:“陛下,陛下,太子殿下回来了,正在宫外侯着。” 皇帝的眼睛突然睁开:“几时了?” “已经亥时一刻了。” “打开宫门让他进来。” 乘风伺候着皇帝更衣,过了约摸两刻钟,太子从外走了进来。 离去数月,太子消瘦了一些,他风尘仆仆从外归来,身上带着凛冽寒气。 慕江一路快马加鞭,他实在担心京中传来不好的消息,看不到皇帝最后一面。 眼下看去,皇帝的状态比他离开时还要饱满几分,眼里的精光又回来了。 皇帝上上下下打量慕江一番:“你瘦了不少,此次历练得怎么样?” 慕江把他在浮阳的事情桩桩件件和皇帝讲了一遍。 皇帝紧紧握住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朕知道他们不干净,却没有想过胆子大到这种程度,官府竟成了地方上最大的恶霸。你把这些人送去刑部了?” “他们还没到。儿臣带着两名侍卫快马加鞭回来,宁守和其他人还在路上。” “这样也好,兵分两路,免得遭遇刺客。”皇帝神色渐缓,看太子如此消瘦,他有些心疼,“太子,你有没有吃东西?朕让御膳房给你送些吃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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