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好面子的秦时宣假装没听见,揽着李清随着喧闹人潮往护城河边走,“清清,我们去找爹爹。” 糖葫芦铺用料实在,两颗硕大的糖葫芦塞得李清双颊臌胀,心道这俩人一个塞一个的幼稚,指着身后吃着糖葫芦的宋珏道:“爹爹在那。” 心道这孩子怎么那么没眼力见,秦时宣扯回他的手,“清清别闹,我们去放荷灯” 宋珏笑得眉眼弯弯,透过笑弯成缝的眼帘看闹小别扭的秦时宣揽着无奈的李清走远。 这般回想,秦时宣倒也不是次次都上当。 有次那小贩大概是玩腻了,想从宋珏那下手,拦住他就煞有介事地道他红颜薄命,原目的是引诱他买个神器保命,却不想还没待小贩继续往下说,秦时宣当场脸黑得能滴墨,拉起宋珏的手就走。 从此以后秦时宣便再也没有买过了,路过时正眼都不带瞧一下,宋珏问他怎么突然变聪明了,他摇着头,只道那小贩是个骗子。 “叮叮…”两两碎银子被放在糖葫芦摊铺上,这数目是年轻小贩累死累活、不顾风吹雨打半年都挣不回来的,年轻小贩瞬间笑得乐开了花,对还没走远的宋珏高声喊道:“俺替俺家待产的夫人谢谢您嘞!” 宋珏没回头,握着空糖葫芦竹签朝后摆了摆,“糖葫芦做得不错。” 嘴角上扬,普度众生的感觉还不错。 ----
第10章 荷灯 南街最北边靠围城百年的护城河,按照当地自古习俗,人们元旦在长达数百米的护城河桥上往河里放荷灯,寄冀对新一年的美好愿望。 宋珏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桥中部边找到了穿着十分扎眼的“找爹二人组”。 “清清,你找到爹爹了吗?”宋珏故意问。 李清把写好的纸条折起来,塞进荷花瓣间,“无聊。” 秦时宣指尖擦出火苗,点燃了李清的荷灯,“来之前你不是不愿认宋珏作爹吗?” 李清余光瞥了宋珏一眼,没说话,注意力全部放在灯上,小心翼翼地捧起玲珑精致的荷花底盘,蹲下倾身向前,手背浸入清透的河水,待把荷灯放稳后,双手缓缓向外松开,又在裙子上抹净手上的水渍,直勾勾地望着那盏荷灯随着河水的涟漪,摇摇晃晃地驶入一片声势浩大的明亮灯海中。 “还气吗?”宋珏用手肘怼了怼秦时宣的小臂。 “还有点,毕竟你在孩子面前揭我丑事。”秦时宣压低声音道。 “别乱当爹,人家都没认你。”宋珏从桥石柱上捻起一张纸条。 秦时宣也把自己准备好的荷灯点燃,“认了你就逃不了我。”迅速在宋珏脸上亲了一口,偷袭完嬉皮笑脸地赶忙蹲下放荷灯。 宋珏环顾四周,幸亏没人注意到,还是没忍住唇角微扬。 握起毫笔,停顿片刻又放了回去,折叠起空白纸条,塞进秦时宣脚边为他准备的已经燃得正旺的荷灯,也学着他俩的样子,放完灯后蹲着不动,欣赏眼前浩瀚庞大如星河的壮丽奇景。 桥上都是放灯祈愿的人,使得他们三人这排排蹲的奇怪姿势此时也变得正常起来。 护城桥另一侧放的荷灯顺着流动的河水运至这一侧,再浩浩荡荡地驶向远方。 秦时宣伸出食指指着触手可及的盏盏荷灯,“看不看?” 李清从被眼前这人间奇观美到怔愣的震撼中挣扎出来,回话:“幼稚鬼,要看你自己看。” 秦时宣姗姗收回手,“你们俩许了什么愿?” “不告诉你。”二人十分默契地异口同声。 “这话那次村联姻时你也说过,那时候不告诉我就算了,现在还不告诉我,真不厚道。”秦时宣满含愤懑地偏头看宋珏,一脸“你个负心汉,亲热才多久你就红杏出墙!?” “上次那个可以告诉你,这次不行。”宋珏对着他勾了勾食指。 秦时宣将耳朵朝着他贴近,宋珏却报复性地在他耳垂处轻轻咬了一下,末了还伸出舌尖舔了舔。 半个时辰后的华青楼内。 宋珏足尖轻点,凌空至台。 台上的伶人知趣地纷纷退下,宋珏方一坐下,双手间便多出一张琵琶。 只轻拢慢捻,天籁之音缓缓流淌出来。 刹那间,世间的一切纷繁喧嚣都被截断了,大弦小弦错杂弹,像不间断掉进玉盘的大大小小的珠子。 冰泉冷涩弦凝绝,冰封的琵琶声无声盛有声。 宋珏芊芊玉手停留弦上,垂眸低首,短暂间隔间秦时宣只觉眼前无论多么鲜艳的色彩正以极速褪去。 只有弹奏的人没有。 白衣玉人,低眉信手。 一曲动京城,一瞥艳人神。 是混沌红尘中的一场急雨,冲刷掉一切污浊。 曲锋一转,陡然剧增,直冲云霄。 像银瓶炸裂,水浆迸出。剑拔弩张的气势压得人喘不上气来,热血在翻腾倒海,心脏砰砰直跳,听曲人只觉自己正手持刀枪,马上要血洒战场,精忠报国。 蓦地,“咻”的一声微不可察,一只冷箭从窗户射进,打断了顶峰处的乐声,直朝秦时宣射去。 终于等不及了? 宋珏踏地凌空,琵琶一挡,转身间隔立刻从袖中甩出一根银针,暗杀之人当即封喉,连呜咽?都来不及,便直挺挺倒了?下去,只剩**抢地的闷声。 白傅恩一把扯过宋珏的手,冒着被一掌拍飞的巨大风险飞速拉开一点袖子,扫了一眼,又松开,“我年纪也大了,你好好活着多来看看我就当抵债了。” 宋珏愣了会儿,随即笑了笑,“好。” 京城黄鹤楼巍峨高耸,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是镶在闪耀万千霓虹中的独一无二。 红喜灯笼,挂彩满楼。 在黄鹤楼的楼顶,月盘庞大咫尺之近。 宋珏和秦时宣并排而坐,一顿折腾,李清这会儿已经困得睡着缩在秦始宣腿上,像只甘睡蜷缩的小奶猫,秦时宣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他的头发。 “华青楼楼主白傅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就是魅族二皇子?” “嗯,当年龙族大皇子英年早逝,顺位继承本应轮到白傅恩来继承皇位,可他这个人散漫惯了,一听说要担重任,二话不说就跑到人间来了。”说着仰头灌了一口白傅恩给的桃花酿。 烈酒烧喉,醇香醉人。 ---- 这章存稿缺了一段,不过不怎么影响,我会补回去的呜呜呜,只是那一段费了我很多脑细胞才写出来的,可是现在我整不见了呜呜呜呜呜呜(?°????????ω°????????`)
第11章 小孩儿 那时是屠村后不久,宋珏一连几天都没讨到粮食,饿得前胸贴后背,看着好似都眼冒绿光,整一饿死鬼投胎样。 走过一家包子铺,摊主正出炉一屉香喷喷的热包子,烫得一吃痛,手一甩,一个包子还冒着奶白热气便被甩了出去。 宋珏眼疾手快地冲上去接,堪堪碰到包子时,竟还有另一只手也几乎同时触及。 宋珏跟身无分文却穿的富贵异常青年样的白傅恩对视了会,耳濡目染的优良教养和仅剩不多的脸面促使他松开了手。 白傅恩跟条饥肠辘辘的流浪狗似的狼吞虎咽肉,两下就干完了包子,嘴边好似还有蹭上的油渍,光是看着就知其鲜美可口。 宋珏垂下眸子,在屉笼掀起时蒸腾而升的白雾中狠狠搓了搓双臂,终于将活着的热实感搓回身体里,他才压下咽口水的冲动。 “小孩儿。”白傅恩睁着看块路边的破石头都多情的凤眸,嘬了嘬手上残留的油渍,“你跟着我混吧。” 宋珏瞥了一眼没自己高多少,看样貌顶多二十出头的青年,饿得连客套打诨的力气都没有了,抬脚就要走。 “诶,你急什么,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神经病,穿得贼拉有钱,居然还跟乞丐抢要掉在地上的包子吃?”白傅恩掰过宋珏的肩膀。 宋珏几乎浑身僵硬地一点一点偏头看他摁在自己肩头的,沾着没嘬干净的油和他的口水。 牙缝里像久年失修的琴弦一样,挤出音节:“有自知之明,还算太晚,早医治早痊愈。” “哈哈…”白傅恩干笑了几声,“实在抱歉。”撒开爪子,揪着自己的袖口,搓了搓。 宋珏恍若未闻,转身就走了。 三个月后的一天凌晨,宋珏在好不容易任俜了他的书院里抄书。 天刚蒙蒙亮,灰蓝密布,他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困倦得左手撑着腮帮子,头还一点一点的,右手机械地不断动作。 “轰”的一声巨响,几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人踹塌书院磕碜的小破门闯了进来。 书院的伙计和老板都还没起床,此时逼仄小巧的书案后只有被巨响吓得双眼瞪大的宋珏。 “还…还没开张”宋珏结巴道。 几个黑衣人气势逼人,二话不说就将他五花大绑,套上头套,扛起来带走了。 幽闭昏暗的麻袋空间里回荡着宋珏急促的喘息,方才的困意此时烟消云散,他猛地咬住舌尖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尽力说服自己秦时宣就算暴露了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毕竟主谋都找到自己身上来了,还没有当场灭口,也就说明他还没弄清事情缘由。 约莫半个时辰后,被人扛在空中悬浮的失重感终于消失了,送觉感觉自己被放在了滑凉柔软的事物上,掌心下的触感与十年前小时候睡的皇贡品被极其相似。 宋珏习武多年,五感过人,断不可能出错。 正在宋珏狐疑之时,头套的麻袋猛然被掀开。 “哟,小孩儿,又见面了哈。” 一路上宋珏出的一身冷汗在这一瞬间陡然沸腾,他不知道该在庆幸秦时宣没事和震惊偶然街上遇到的神经病居然是个正常人两者情绪间选择哪个。 于是刺激过后的茫然让宋珏面无表情地保持缄默。 白傅恩披着白蕾轻纱,穿着禳裤,光着上半身,半椅在美人席上打了个哆嗦,“啧,你还真是没变,冷冰冰的。”直起身从一个黑衣人身上扯下一件披风围在自己身上,嗔怪道:“大热天的你可冻死我了。” “你没给我解穴。”宋珏无语道。 “愣着干嘛呢?!人出事了你负责?”白傅恩刚才还明媚如风的脸当即黑了一半,对着那黑衣人道。 黑衣人依言在宋珏颈侧食指一摁,宋珏的四肢才恢复自如。 “这些人下了床办事就是不太利索。”白傅恩顺口调戏,细腻暧昧地低语。 宋珏扯开自己身上的麻绳的手一顿,想起初遇时白傅恩问他要不要跟着他混,嘴角一抽,他直觉自己这是强行被拐上了贼船。 事实确实如宋珏猜测的那样,不过只对了一半。 白傅恩三个月内建起了勾栏烟花华清楼,一时气盛天,红得街边乞丐都搓搓手想着攒比大的,此生定要去华青楼逍遥快活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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