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思心里叫苦不迭,过往这种封官的旨意都是喜事,尤其是这种一品大员,几年都出不了一个。
虽说司空是个虚职,但多是由朝中功高德重的官员致仕前担任,位份尊荣无比,晋任的人哪怕已久在宦海沉浮,接旨时也难免不会浮现出几丝喜色。
他过去做这种事都是两全其美,接旨的人喜气洋洋,送旨的人也能讨个吉祥,这会却像揣了个烫手山芋在怀里,有苦难说——宫里都知道楚公子这些日子一直因为立后的事情在给皇上脸色看,这官位也是皇上给的补偿,不过看这情形楚公子似乎并不领皇上的情。
海思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了半天,说的口干舌燥,楚岚倚在座上一言不发,只做没听见。
皇上亲赐下来的东西怎么可能拿回去,宣政殿那边又催着他回旨,海思无法,叫人放在桌上出去了,第二日三更小太监叫楚岚起来上朝,楚岚发了好大一通火。
海思斟酌着把这事跟梁琊请示了下,梁琊道:“他不想去就不去,随他吧。”
楚岚成了大雍第一个从不上朝的大司马,朝中物议如沸,却没人敢在这个当头去触梁琊霉头。立后大典仍然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纳吉,仪架,喜服,梁琊一并交给了柏炜负责,楚岚仍是对他极其冷淡。
大婚前几日,梁琊陪楚岚用膳,楚岚随便用了几匙又搁下了,他这些日子胃口一直不好,原本瘦削的肩背已经开始硌人了。
梁琊把御膳房的人叫来狠狠发作了一顿,人下去后,楚岚淡淡道:“你这是跟谁生气呢?”
梁琊没说话,他恼火楚岚这样不理解自己,又看着楚岚日复一日瘦下去心疼的厉害。
梁琊知道楚岚对自己的感情,但楚岚想要的他给不了,就算他不扶持燕家,也必须要娶个女人诞育龙嗣,那还不如是燕家。何况他给了楚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又有哪里对不起楚岚。
但终究楚岚是因为他,梁琊径自倒了桌边的凉茶,咕咚喝了一口。
楚岚也没再开口,过了许久,他声音里带着颤音和微微的哽咽:“梁琊,你这样让我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
梁琊真觉得这事楚岚反应有些过了:“宫里嫁娶本就是朝上的事,跟感情又没什么干系,你到底在介怀什么?”
楚岚却没有答话,只道:“梁琊,你放我出宫吧。”
梁琊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出宫?你要去哪里?”
楚岚疲惫道:“随便吧,我只是觉得累了。”
梁琊烦躁的把茶杯往桌上一摔:“你能不能别胡思乱想了,不就是后宫里多了个女人吗?能影响到什么?”
楚岚伏到床上:“我累了,你出去吧,我想睡会。”
梁琊抬腿走了。
立后大典进行的异常顺利,大雍物阜民丰,繁荣昌盛,典礼更是开朝二百余年来从未有过的盛大,前朝内官喜庆高昂的唱贺声穿透了重重宫闱,直凿到了楚岚的耳膜上去。
为什么有人嘴上这样喜欢他,做的事却能叫他这样难过,古人不是说,做事论迹不论心吗?
洞房以后,梁琊回了延英殿。
他对女人实在没什么兴趣,或者换句话说,他和楚岚以外的人就没有彻底酣畅淋漓的时候,同燕遥草草圆完房就走了。
楚岚近两个月没让他碰,跟燕遥不仅没叫他疏解出来,反而点了他一身火气。
楚岚果然没睡,延英殿里空空荡荡的,他一个人靠在床上头,手里拿着本书,却并不看。
梁琊伸手过来搂楚岚的腰,脸凑上去想亲他:“干什么呢?”
楚岚往旁边躲了下,带着点嫌恶道:“起开。”
梁琊笑道:“好了,不过立个后而已,朕同你保证以后你我二人情意不会有任何变化。”
楚岚讥讽道:“人生四大喜,洞房花烛夜,皇上春宵一刻值千金,怎么舍得来楚岚这里了?”
梁琊道:“行了,闹也有个限度。”
楚岚道:“臣怎么敢同皇上闹。”
梁琊强压下心烦,将楚岚按在床上,撩起衣服手伸了进去。
楚岚用力搡了他一把:“放开我,你恶心不恶心?”
梁琊道:“朕恶心?在名江楼不是你主动爬上朕床的?”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骂他恶心,下意识反唇相讥道:“不知道对多少男人卖弄过风骚,现下清高什么呢?”
楚岚完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脸上表情空白了一瞬,旋即甩了他一耳光,声嘶力竭道:“你给我滚,滚出去。”
他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梁琊痛的厉害,心下顿时火起,解了腰带把楚岚手绑在床头。楚岚又拿脚踹他,他用床帘绑带把楚岚双脚缚在两个床脚,从床头拿出一只四四方方的小银匣子,倒出一枚散着幽香的药丸化在水里。
楚岚知道那是什么,带着哭腔惊恐道:“梁琊你混账,你不如杀了我……我不喝,滚开……”
梁琊捏住他下巴给他灌了进去。
那药起效极快,从小腹开始泛起的燥热片刻就蔓延到四肢百骸,挣扎时腰带刮擦了下楚岚手腕,那颤栗从腕上直传到他心口,他猛的发出一声低·吟,他不敢再挣扎,头微微侧过,面上殷红散乱的喘·息着。
梁琊微凉的手伸了进来,在他身上缓缓游走,又低下头细致的吻着他的唇,将舌伸了进去勾弄着,楚岚脑中如火烧一般,嘴里含混道:“不……”
直到梁琊手探到那个位置,楚岚浑身剧烈的哆嗦了一下,梁琊用手慢慢摆弄着,吸吮着楚岚的舌头,楚岚眼睛泛红,剧烈的喘·息起来。
梁琊对他极限十分了解,每每要到的时候便会辗转他侧,如此反复几次,楚岚被磋磨的几欲发狂,梁琊道:“想吗?”
楚岚带着哭腔的嗯了一声。
梁琊道:“求我。”
楚岚死死咬住了唇,两行清泪从洁白的脸颊上簌簌的流了下来。
那药效力极好,梁琊和楚岚翻来覆去了整晚,前些日子的冲动终于消解了个干净。 楚岚整个过程算是配合,却一直在哭,最后关头叫的呜咽而疯狂,梁琊看他这副模样险些把他弄死在自己怀里。
结束后楚岚筋疲力竭,梁琊吻干净楚岚眼角的泪,抱着他沉沉的睡了过去。
楚岚第二日就发了热。
他本就身体偏弱,这些日子因为梁琊大婚的事神思扰动,又被梁琊喂了药翻来覆去弄了半个晚上后,第二天便烧了起来。
梁琊叫了曾阔照料楚岚,自己白日也从宣政殿搬了过来,楚岚彻底不跟他说话了。
梁琊知道楚岚心里气,由得楚岚使性子。退了热以后曾阔又给楚岚开了月余的补药,这天梁琊给他喂药的时候,楚岚道:“我自己来吧。”
梁琊笑道:“消气了?”
楚岚看了他一眼,一勺一勺把药喝了。
梁琊道:“今个天儿不错,得空可以出去走走,下午骆明他们进来议事,朕一会得过去了。”
楚岚道:“谢皇上恩典。”
梁琊被他逗笑出来了,过去搂他道:“好了好了,别这么跟朕说话了,你这张嘴真的是……”
楚岚也跟着笑了,他嘴角沾了点黑色的药汁,梁琊凑过去用舌头给他舔了干净。
楚岚下午叫海思陪自己出去,御花园东南角有个临水的亭子,他坐在那里怔怔望着锦鲤游来游去,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桌上的点心。
这时候远远传来一声:“娘娘,前方湖边有个亭子,不如我们去那里歇歇脚。”
海思眼角抽了抽,心道不会这么巧吧,就见绣着凤穿牡丹的明黄华盖遥遥往这边移了过来。
拐过弯燕遥才看到亭子里已经有人了,那人肤白胜雪,唇若点朱,阳光下洁白温润如一块价值连城的和田白玉,叫她看着都有些自惭形秽。
她想到入宫前家里人私下告诉她的传言,身侧丫鬟却已经开口呵斥道:“大胆,亭中是何人,敢不拜见皇后娘娘凤架?”
楚岚注视了她片刻,并不起身,开口道:“楚岚见过皇后娘娘。”
这话一出,四下皆沉默了。
燕遥笑着对楚岚点了点头:“竟不知是楚公子,是本宫扰了楚公子清净。”
梁琊大婚当晚进了延英殿,此后再没来看过她,这事儿整个宫里都传遍了,燕遥心下觉得十分屈辱,只是梁琊同楚岚的事她有所耳闻,她并不敢轻易得罪这个人。
两下这便无话了,燕遥道:“那楚公子赏景罢,本宫去别处逛逛。”
楚岚道:“皇后娘娘慢走。”
燕遥走后,海思见楚岚脸色不太对,问道:“楚公子?”
楚岚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他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撞见了燕遥,这位大雍的皇后,梁琊名正言顺的妻,现下真实的、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己面前,而不再是封后旨意里那个单薄的名字。
梁琊告诉他,立后以后两人不会有任何变化,大婚那晚他和梁琊在床上的时候,他自暴自弃的想:“罢了,只要还能看到眼前这人,只要还能同他朝夕相处,又有什么呢?”
可当燕遥站到他面前的那一刻,他第一次感到他和梁琊之间,有什么东西清晰的破碎了,此生再无法愈合。
他想,如何能视而不见呢?如何能装作无事发生呢?如何能骗过自己……漫漫余生呢?
亭外湛蓝的天无边无垠,洁白的云点缀在碧蓝天幕,有鸟拍打着翅膀,簌簌飞翔在天高水阔的秋日。正午微暖的阳光倾泻下来,光影交错,他眼前一片茫然,有风从耳边刮过,好像那年初见。
前些日子的酸痛后知后觉的涌上来,自指尖寸寸碾遍全身,楚岚模糊的想,早知如此痛楚,不如当初留在名江楼,浑浑噩噩一生。 ----
第21章 达骨朵
中秋夜宴,楚岚并未出席,不知是不是梁琊的错觉,楚岚似乎总在有意无意避开他和燕遥一起出现的场合。
梁琊散宴后去了楚岚宫里,楚岚见他来了讥诮道:“今日怎么不去皇后娘娘那里团圆了?”
今天中秋,梁琊不想跟楚岚吵,没接他的话。
宫里规矩是月圆之夜宿在皇后那里,梁琊也一直这么做的,不是因为他喜欢燕瑶,只是出于龙嗣的考虑。
起先他后半宿会直接回延英殿,但楚岚每每在他留宿北苑后便要讥讽他两句,两人因为这事数不清吵了多少次,吵完以后楚岚又会对他格外温存一段时间。
梁琊实在琢磨不透楚岚的心思,后来渐渐月中便不再来楚岚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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