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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适时递上羊奶做好的奶糕，阿满吸吸鼻子，张开嘴：“啊。” 蓼蓼抓起一块塞了进去，阿满嚼了两口，也抓一块凑到蓼蓼面前，豪气放言：“弟弟，都吃！” 阿满的睫毛上还挂着眼泪，但丫鬟悄悄松了口气，这才算哄好了。 封戍对元序衡也不是全然盲目信任的，比如元序衡这次便被点为探花，留在宫中等待晚宴。酒过三巡，却有个侍卫悄然站在元序衡身边，低声道皇后请见。 说是请，可侍卫的刀柄借着衣袖的掩饰抵在探花郎后腰，元序衡冲同桌的几位学子道了句歉，便装着不胜酒力摇晃着离去。 侍卫半是挟持地带他从僻静小路到了地方。元序衡未来得及行礼，岑关关的圆脸便杵到他面前，哭嚎：“嫂嫂，你可要救救我！” 元序衡吸一口气退后两步，拱手惶恐：“皇后娘娘，不可。” 岑关关跟着上前两步想扑过去，却难得敏锐地察觉到元序衡悄悄冲他使眼色。他猛地回头，果然皇帝正站在殿门口，阴着脸看向他。 他便像被掐了脖子的鸡仔，所有声音哽在喉头，神色也萎靡下来。 元序衡冲皇帝行了礼，便照着对方的意思退下。走之前，他小心回头看了岑关关一眼，只见当朝皇后撇着嘴，却也没有害怕的模样。 他心头那一点愧疚也消失殆尽，急走两步消失在园子里。 临渊帝屏退下人，表情看不出喜怒。岑关关和他隔着半个园子对峙，良久败下阵来，却不愿在他面前丢脸，梗着脖子道：“我就是想和嫂嫂一同去西北，这怎么了！梁暨文，不是你管着我我便会乖乖听话的。” 临渊帝上前一步，岑关关却下意识后退，这举动顺利让临渊帝停下了脚步。他似是疲惫地叹了口气，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要去便去吧，朕不拦你。” 岑关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狐疑地看着他。临渊帝苦笑一声：“关关，我在你心里没有半点信誉吗？” 岑关关冷哼一声，转头便要走。只是在转弯之前，他忍不住回头，只见帝王立在凉阶上，半边身子没入阴影中，说不出的萧索怅然。 ———— 原本进士须得在京城暂住，等待分配官职，可临渊帝却在第二日便点了探花郎为北境军军师，即日启程。临行前，元序衡去了一趟御书房，临渊帝形容憔悴，道： “朕同阵云自小便玩在一起，宣探花郎为军师也有如此考虑。此番行程，只求世安看好关关，朕便安心了。” 一番话言辞恳切却不乏威胁之意。元序衡只道明白，出门后叹了口气：也是一对冤家。 ———— 临行前岑关关还是兴奋模样，直至出了京城，他便时常发呆，话也变少了许多。元序衡摇摇头，吩咐仆从少去打扰，遣了撷枝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这才转移了些注意力。 这日天晴，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出现在新城城门口，城墙上一位身着甲胄的将军眼神一动，眯着眼辨认赶车的车夫。 不出三息，他便飞身赶往城门，示意守卫放行，他眼眸带笑，等着车帘打开，便准备伸手将人扶住。 下一秒他冷下脸来，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岑关关撇嘴：“我还以为封哥不会笑呢。”他利落跳下马车，压低声音道：“嫂嫂在睡，你可莫要吵醒他。” 封戍瞪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翻身上去，让马车走得平稳些。 清晨的阳光透过云层一缕一缕洒下来，不多时便有些刺眼。封戍将车帘掖紧实，不让风透进去。马车轻缓地走着，迎着北境朦胧的太阳，好像永远要这么走下去似的。
第47章 帝后番外01 时五年期，西北侯赴京朝聘天子。 此次进京，依照太后的口信将十岁的世子带上，太后只言皇后有孕，见见自己这个聪慧健康的小外甥，沾沾喜气。 路途遥远，马车走了近三月才到了京城。颓靡了许久的岑关关总算有了些精神，跟着父亲见过皇帝便被领到了皇后寝宫。 岑关关从小就顶调皮，见过姨母后，趁着领着他的太监不注意便偷偷溜了出去。他顺着花园一路走着，在林子的深处看见一片深蓝色的衣角。 岑关关双眼放光，轻手轻脚地跑过去，用手指戳了戳小孩的肩。 小孩惊了一瞬回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慢吞吞问：“你是谁？我没见过你。” “你又是谁？”岑关关问。 “我先问你的。”小孩站起身来，脸上挂着两块脏污，眉头微微蹙起，警惕地盯着岑关关。 面前的小孩身着一身浅青色绣福纹长衫，腰间别了一块虎形玉佩，下坠白玉流苏，头上四股辫挽了一半的发，剩下的尽数披散在背后。 总之是一幅富人家小孩的模样。 “好吧，我叫岑关关。” “我叫阿渊。”小孩抿抿唇，拍了拍衣服上的土，退后了两步。 岑关关好奇地围着他绕了一圈，问：“你是哪个宫里的小杂役吗？” 小孩脸色黑了一分，严肃道：“大胆！这里是皇宫禁地，非请勿入，你是哪里来的小孩，小心被公公发现，你家人就倒霉了。” 岑关关撇撇嘴，嘟囔了句：“凶死了。”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小心我先告诉你的管事公公，说不定倒霉的是谁呢！”他不甘示弱，咄咄逼人，直把阿渊逼得连连后退，撞在了身后的树上。 草丛悉悉簌簌，接连冒出几个毛脑袋，随后一只大猫冒出头，叼着其中一只小猫迅速逃走。 “都怪你！”阿渊气得推了一把岑关关，“我找了两天才找到它们的！” 岑关关被推倒在地也不恼，惊奇地盯着地上惊慌叫着的小奶猫，拉着阿渊的衣角道：“好可爱啊！” 阿渊刚刚情急之下推了他，此刻正有些愧疚。见岑关关没有怪他的意思，便跟着蹲下身道：“可是它们娘亲跑掉了，这怎么办？” “应该会回来的吧？”岑关关歪了歪头，“不会有谁的娘亲不要自己的孩子呀。” 阿渊沉默一瞬，随后拽着岑关关起身，悄声说：“咱们躲起来吧，不然它又要被吓跑的。” 俩人躲在了假山石后。不一会儿，大猫折返，警惕地扫视一圈后，叼起第二只小猫飞快跑掉。 “你看，”岑关关对着阿渊的耳朵小声说，“我就说没有娘亲会不要自己的孩子的。” 阿渊没有说话，不远处却突然有公公的说话声。他们一惊，迅速蹲下身子隐没在山石中，与此同时，刚刚正搬最后一只的大猫被吓到，放下嘴里的孩子敏捷逃走。 小猫眼睛尚未睁开，在原地一边晃着脑袋，一边声嘶力竭地叫着。阿渊急得想站起来，岑关关急忙拉住他，阿渊忙道：“被公公发现它会被扔掉的！” 岑关关按着他，下一秒就地打了个滚，迅速抱起小猫朝这边跑来。 可公公还是看见了。他迅速跑过来，气喘吁吁：“世子可让小的好找，快些跟小的走吧，再晚了可就出不了宫了。” 岑关关趁他没到，蹲下身将小猫塞到假山石后藏着的阿渊手中，便急忙迎了两步，说：“本世子知晓了，这就过去。” 阿渊捏着小猫的嘴巴，一枚玉佩掉在草丛中，他抿抿唇，用脚尖勾到了手边，同小猫一起揣进了怀里。
第48章 帝后番外02 皇后许久没见自己的外甥，想念得不行，岑关关便被接到皇宫暂住，除了请安，他时时跑到御花园闲逛，期待遇见自己的小玩伴。 可不管他在那棵树下转多久，也旁敲侧击打听过“阿渊”这个人，他都从来没有遇见过那个板着脸的小孩。直到皇帝宣旨将西北侯世子留在京城教养一年，他才没什么心思去寻人了。 西北侯领队离京，岑关关到底是个小孩子，白天看着满不在乎，到了晚上还是忍不住躲在被子里哭了起来。仅仅是在皇宫住这几天，他便疯狂想念起在西北的玩伴，还有虽然有时候很凶，大多数时很疼自己的西北侯王妃。 皇后看他整天闷闷不乐，便让岑关关第二日跟着去国子监上学。岑关关一边开心于自己有了玩伴，一边又不想整日坐在凳子上念些文绉绉的书。 第二日他被公公领着进了国子监。他被安排坐在了一个冷面小孩旁边，听先生讲了半个时辰他就坐不住了，屁股悄悄朝一边挪，趁先生不注意，探头戳了戳他的同桌。 小孩瞟了他一眼，微微皱眉。岑关关也不在意，小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先生恰好回头，小孩没理他，岑关关盯着先生直到他再次转头，便迅速伸出手拍了一下小孩。 小孩抿紧嘴，默默坐得离他更远了些。 岑关关顿感无趣。 他一会儿抠抠手指，一会儿又拽着头发编小辫，几次之后终于是被先生逮住了。 岑关关撅着嘴站到了最后，只好盯着前面小孩的后背看。看着看着他就从中看出一点熟悉来，先生背过身，他终于是忍不住，迅速拍了拍小孩的背。 小孩扭头，岑关关便笑了，难掩兴奋地小声叫：“阿渊！” 阿渊拧着眉，忙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小声，岑关关便点点头，开心地等待先生结束讲课。 “你也在这儿上课！”岑关关第一时间挨着阿渊坐下，没注意阿渊默默离他远了点，只点了点头。 岑关关自顾自开心说着，他一聊起来就喜欢贴着人，不自觉把阿渊逼到了墙角。 前面做他同桌的小孩却走了过来，对着角落里的阿渊抱拳，道：“四殿下，我先走了。” 阿渊站起身来，点点头，回了一揖，随后便躲着岑关关的视线不敢对视。 “原来你是皇子啊。”岑关关恍然大悟，一点都没有被欺骗的自觉，依旧兴奋道：“那我就是你表哥啦！” 阿渊抿唇，不自然地笑了笑。 岑关关在京城总共呆了一年有余，期间同四皇子梁渊和镇远将军之子——封戍成了好友，次年镇远将军领军前往边塞，岑关关以思念父母为由随行，再次见面已是十年后。 这些年为避嫌，三人鲜少通信。岑关关只知梁渊早早建了府，被封到偏远之地做了府城，只是本朝律法——侯王世子及冠前无诏不得离开驻地，这才只能在心里着急。 及冠礼过的第二天，岑关关便向父母辞行，牵了匹马便只身前往构宏。 见着梁渊并未花多大功夫，只是二人分别许久，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渊王端着笑脸，对岑关关道：“世子远道而来，怎的不先差人告知本王？” 岑关关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自在道：“你别这么文绉绉的，我可说不来。” 渊王便立手道好。岑关关惯自来熟，在安排的屋子内巡视一圈，便拉着渊王道：“快些带我到你们这儿最好吃的酒楼去，我一路赶来，只喝了几口水，这干粮还剩一大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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