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煜却突然伸手按住了张乔的胳膊。 “张大哥,现在还不是时候,若是杨昭有丝毫的损伤,这便是他最后的一顿饭,再等等吧。” 一向温和的人能说出这话,可见也是气急了,张婶也按住了张乔的胳膊。 “一切等二郎回来再说,看在他还要一丝良知的份上,让他多活几个时辰吧。” 杨家一屋的人等得心急火燎,镇上也如同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百姓一个个都吓得大门紧闭,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时不时传来打杀的声音,女人和孩子都吓得无声流泪。 安洋城的县太爷也没有想到刘翠花说的是真,他不过想敛财,借机敲打一下杜府,让他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稍微给他点甜头便也就罢了。 谁知道一脚踢到了铁板上,对方不给孝敬也就罢了,他都说不要了,对方还不算晚,愣是单方面挑起这场战斗,似乎早就等着这么一天似的。 县太爷听着外面的动静,和时不时衙役回来禀报的战况,他掐死刘翠花的心都有了,若不是那个泼妇闯进来报信,他在这里再待半年就可以升迁调到南方富庶之地。 万万没想到临门一脚除了这么大的问题。 县太爷坐在大堂上,都在思考找杜怀章谈谈的事情,今日之事他权当不知道,就算要造反能不能等他离开之后再说?! 奈何杜家丝毫没有给他谈判的余地,带着人直接杀到了县衙里。 天色逐渐放亮,镇上也终于慢慢恢复了平静,奈何百姓受惊一夜,即便到了出门上工的时间,这会儿也没有人敢出门,没了打杀声,却不断传来急而有序的脚步声,像是一小队人匆匆而过。 槐柳村里,温煜等了一夜,此刻天亮再也坐不住,扶着院门朝着村头张望。 张叔和张王氏天不亮也来到杨家,见众人都没有做早饭,张叔带着儿子去做饭,让张婶和儿媳陪着他。 “温夫郎,你去屋里坐着吧,这早起风凉,你这若是冻出个好歹,杨昭要生气的。” 温煜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嫂子和婶子快进屋歇歇吧,为了陪我一夜没合眼,我现在不困,就想在这里静静。” 见劝不动他,张婶扶着儿媳回屋坐着,她眼瞧着这几天要临盆,身子一天比一天重,张婶看着她的大肚子有时候都心惊胆战。 就在温煜准备换身衣服去镇上看看的时候,村口出远远看着一个小黑点,那小黑点个头有点大,瞧着不像是一个人,行动速度也十分快。 温煜正纳闷那是什么的时候,隐约看出那是一个骑在马上的人。 对方一路策马狂奔,温煜眼睛逐渐模糊,一大滴一大滴的泪水顺着脸颊落下,随着那人逐渐靠近,他一边擦着眼睛里的水滴,一边朝着那策马而来的人跑去。 “二哥!” 镇上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刚尘埃落定,他就寻了一马策马急行而归,就是担心夫郎在家等得着急。 一进村他就看到自家大门边站着一个人影,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心头一阵柔暖和心疼,策马跑的更快。 临到家门口,担心马匹伤着夫郎,他一个翻身从急行的马上跳下来,小跑着迎向夫郎。 “怎么这么早站在门口?” 说完他抬起怀里人的下巴,看见温煜眼下一片淡青,心头跟着紧了紧。 “一夜没睡?” 温煜抱着他,感受着他强装的胸怀,耳朵贴在他心脏的位置,一声声震耳的心跳,似乎都在安抚着温煜。 “你不在家我哪里放心。”
第44章 院子里的人听到了动静, 纷纷出来找温煜,看着男人将夫郎拥在怀里,张王氏红着脸转身回家, 张婶推着儿子和张叔也往回走,嘴角却是压不住的笑。 沉浸在那股“失而复得”的情绪里,温煜被抱着哄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平静下来, 想起张婶等人还在家里等着,赶紧牵着人往家走。 “你昨日刚走,温大富就过来了……” “他来做什么?” 温煜看了一眼周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也不敢多说,到底是在外面隔墙有耳。 “就是因你去镇上的事情, 也是他和我说了,我才知道。” 说到这里, 温煜怨怪的瞪了杨昭一眼, 他们朝夕相处,对外都已经是夫妻, 却还瞒着他这么大的事情, 凭白让他担心。 杨昭心下有些心虚, 但很快也反应过来, “温大富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张叔和张乔做了简单的早饭, 见人归来都笑着拥簇着,让他赶紧吃些垫垫肚子。 唯有温大富喜极而泣,跪在院子里不停地给老天爷磕头, 谢老天爷保佑杨昭平安归来。 一顿饭吃完, 两方也都知道了这一夜各自面对的问题,得知镇上并没有死人, 被捉的人都是轻伤的时候,温煜松了一口,目光也从杨昭身上移开。 从人坐下开始,他就不断的探查着,生怕对方受了伤却不说。 吃饱喝足,看着跪在院子里的温大富,杨昭嗤笑一声。 “还算是有点良知,罪不至死,但……刘翠花……一会儿我让人将她带到镇上。” 虽然他们没有什么大碍,甚至因为府衙突然包围杜府,给了杜家一个打回去的机会和理由,现在不光一个槐柳村,就连整个镇上都是杜家的势力,唯有安洋城里的知府还需要解决。 如此一来他们便没有废一兵一卒,悄无声息的夺下了一城。 杨昭会写字,得知温大富的决定,他看在昨晚过来通风报信的情面上,给温大富代写了一封休书。 并让赵梁和赵栋带着休书与刘翠花去了镇上,刘大富一回家,就看到儿子趴在门前痛哭,知道他这是为了什么,温大富一句话都没有说。 “爹,娘被人捉走了。” 温大富看着比温煜还大的儿子,这会儿只知道哭闹,他叹息一声。 “儿啊,你识文断字,日后定不会饿死,找个活计好好干,吃饭娶媳妇都不是难事,只要刘翠花一日是娘,你这辈子都做不了官,以后你……你再也没有娘了,也别再提她。 这家里还有这三十文钱,你计算着过日子吧,一会儿你找个推车,将我送到后山的庙里去。” “爹……你这是做什么?” “哎,我枉为人,你母亲这辈子可能最爱的就是你,她心思歹毒终究害了自己,你切记往后余生莫作恶事,我这辈子眼瞎耳聋,助纣为虐,剩下这条命就去庙里,日日忏悔为他们祈福,以赎过往之罪。” 镇上的事情,在第二天就传到了槐柳村,那些去镇上做工的人,也都开始正大光明的用炎照军的身份行走。 村长看着那些年轻人结伴去镇上的身影,叹息一声。 是福是祸他也说不清,被杜家架在了这个位置,终究全村脱不了干系,只求杜怀章一举成事,既是槐柳村的福气,也是天下百姓的幸事。 镇上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杨昭这些日子十分忙碌,温煜也知道自己做的鞋和衣是给谁的,越发开始调动村里的妇人和夫郎都开始加入。 “哎?你们听说了吗?刘翠花好像被休了,温大富也去庙里出家了。” “呸,他要是不出家,哪还有脸住在村子里。” “我听我儿子说,好像是刘翠花给官府告的密,她这一举差点害了咱们全村。” “可不是,我也听我家男人说了,她就是嫉妒咱们都有钱挣,于是想要杜家倒了,断咱们财路。” “呵,她也不想想,但凡当初对杨家夫郎好点,她何至于如此,只怕现在属她赚的多。” “哎,所以说,人啊还是得行善,人在做天在看。” 温煜是半个月后才知道,温大富竟然在第二天出家了,去的寺庙竟然还是后山那个,是那个老方丈给他治好的体弱。 唯一的堂哥据说也收拾行李走了,温大富一家现在是人去房空,斤斤计较处处算计,最后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温煜原以为得知刘翠花死,温大富一家破败自己会有报仇的欣喜,但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时候,他只有一声叹息。 却感觉不少丝毫报复的快感和喜悦,好像从温大富跪在他面前认错,扇自己的那一瞬间开始,曾经的痛都像是过眼云烟一般消散。 他手上动作熟练娴熟,做着一件宽大的黑衣,比起往常的做,这件显得尤为大了些,但每缝一针温煜都笑的甜蜜。 自从身份亮明,杨昭也恢复了在炎照军里的职务,进进出出都穿着炎照军的衣服,而他身上的每一件每一针,都是夫郎亲手缝的,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身上的衣服格外柔软暖和。 一身黑衣坐在案桌前,翻看着各处送过来的消息,眉眼都柔和几分,倒不像在处理公务,更像是在看什么优美诗词。 赵梁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杨昭,一进门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多看了两眼确认是他家将军之后,才拱手禀告。 “将军,主子说为了确保百姓和部队的安慰,咱们得抓紧时间打下安洋城。” 曾经的衙门成了杜怀章的府邸,曾经的杜府,现在是杨昭办公的地方。 他坐在紫檀的太师椅上,搓着下巴笑道:“打?打个屁!安洋城什么都没有,不过是一个知府,直接把人抓了就行,何须大张旗鼓的。” 就像这县令一样,真要动手打也就是那么三五十人,别说炎照军了,就是杜府曾经那些护院都能将他们制服,结果大张旗鼓这么一闹,吓得他夫郎一夜未睡,刚养好的身子,这两天瞧着又单薄了些。 “通知朱冷他们,带十个人明日跟我去安洋城,活捉安洋知府徐闻天。”
第45章 温煜看着天色不早了, 从鸡窝拿出两个鸡蛋,晚上准备炒一个杨昭喜欢吃的木须蛋,刚走到灶房就听到了院子里有动静。 他探头去看, 发现这几日忙到天黑才回来的男人,今日竟然早早的回来了。 “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杨昭换下了外衣,一边洗手一边说道:“明日我带人去府城看看房子,主子那边想搬到府城, 以后衙门那边由高长军管着,所以今天我早点回来。” 他可不敢说自己是要单枪匹马去打府城,这要是被温煜知道了,只怕又要睡不着觉。 “去府城?这一来一回的你怕不是要在那边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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