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尘舒:“………” 容昇努力眨巴眨巴眼,将眼角弄湿一些,让自己看起来更值得同情。 柳尘舒一脸不忍直视,撇过脸,不咸不淡地问了句:“圣上,你几岁?” 都十几岁的人了,还想喝奶。 见柳尘舒不上当了,容昇只好作罢,不再搞怪,阖上发酸发涩的眼皮,打算睡个安生觉。 柳尘舒盘坐在榻上,垂眸打量着枕在自己腿上的容昇,心中徒然多了一份怜爱,容昇方才说的都是真的,他是吃米糊长大的,在襁褓里的时候就开始吃米糊,那米糊又黏又稠,小婴儿喉管小,被堵住呼吸不过来是常有的事,容昇能活到现在,多亏了老天的庇佑。 在容昇熟睡后,柳尘舒写了一纸诏令,让禁军进行全城搜查,任何一处都不得遗漏。 禁军接到命令,当天夜里便开始挨家挨户地去搜,搜了一天一夜,地缝里都找过了,仍是没有找到丢失的粮食。 容昇面色黑沉,哪怕休息了一夜,看上去还是透着一股子倦意,那身明黄色的龙袍也未能将他的脸色衬得好看些,声音冷冽道:“确定每个地方都搜了吗?” 带领禁军进行全城搜查的黄郎回禀道:“都查了,一无所获。” “那么多粮食被运走,却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神仙都不一定做得到,继续去搜,任何地方都不要放过!”容昇就不信一点线索都没有。 远在边关的李瑜,亲自带领将士们,将粮食里的沙子都挑出来,更准确的来说,是把沙子里的粮食挑出来。 挑了整整一日才挑完,原本几十车粮食,就只剩几车,这些也就够将士们吃上几日的,省着点吃,也就够十日左右,京城那边一时半会也运不来粮食,吃完这些后,他们就只能挨饿了。 李瑜捡起不小心洒落在地上的粮食,怅然道:“不知主子那边的情况如何?” 梁班头很是自责,酒也不敢喝了,缩着肩膀回话:“头儿,要不我去邻州借点粮食吧。” 李瑜摇头:“借粮食哪有那么容易,况且你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人家可能都不会搭理你。” 就算李瑜亲自出马去借,都不一定借得到,梁班头这个梁上君子就更别提了。 敌军似乎知道他们粮草不足,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杜远山与广济王容且站在悬崖之上,一同看向远处那堵屹立在风中、被侵蚀得斑驳的城墙,凛冽寒风将他们身后那件血红的披风,吹得猎猎翻飞。 容且在北辽生活了多年,学着北辽的汉子蓄了络腮胡,容貌比之前要粗犷许多,他眼里满是渴望地看向远处那座繁华的城池:“我在北辽给人当牛做马,忍气吞声多年,为的就是一刻。” 容且刚逃到北辽的时候,被所有人欺辱,后来他娶了北辽王最疼爱的公主,才不再被人踩在脚下,可那位公主凶悍无比,压得他抬不起头,他只能低声下气地去讨好,就这么忍了数年,直至今时才成功得到北辽王的信任,愿意借他十万兵将,助他拿下北离。 只要他成功占领北离,他就有机会反打北辽,将自己这些年受到的屈辱都还回去,他要把那位凶悍的公主关进羊圈里面,让她也尝尝当畜牲是什么滋味。 杜远山单手抱着头盔,望向自己驻守多年的城池,神情肃然,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容且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你该不会后悔了吧,柳尘舒那奸贼杀了你父亲,你难不成还想继续效忠他?” 杜远山数月前收到了弟弟杜远江送来的信,称柳尘舒逼死了父亲,他一开始不信,便派了人去京城打探,打探到他父亲是在家宴上喝酒醉死的,他也不知道哪个消息是真的,不过他最终选择相信弟弟,因为他知道父亲酒量好,不可能醉死。 为了替父报仇,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背叛了自己守卫多年的家国,这样的行为无疑是莽撞且可耻的。 “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都投敌了,就算想要回去也回不去了。 容且拍拍他的肩膀:“跟了我,你以后就是开国功臣,可比跟着那奸贼好多了。“ 杜远山哼笑了一声,其实他心里并没有把柳尘舒当成奸臣看待过,镇守边关的这些年里,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但朝廷发下来的军饷一分都不会少,他手底下的将士们每月甚至还有余钱给家里寄回去,不像先帝那时候,总是拖欠军饷。 不过底下的将士们并不知道,是因为柳尘舒,他们才能每月按时拿到军饷,他们只知道柳尘舒是个恃权乱政、祸乱朝纲的奸贼,正因为这个刻板印象根深蒂固了,所以杜远山一句话便让他们毅然决然投了敌。 等投敌后,吃着同伴身上割下来的肉,他们才幡然醒悟过来,柳尘舒对于他们而言,并非是奸臣,而是一个体恤将士的优秀领导者,他们不该跟风去辱骂,现在后悔也没用了,他们已经被视为了叛军,只有跟着容且打江山才有出路。 杜远山拂开肩上的手,反驳了句:“柳尘舒不是奸贼。” 柳尘舒涨过好几次军饷,光厚待戍边将士一点,杜远山便对他恨不起来。 容且摸了一把自己的络腮胡:“你这人也真是怪了,竟然替杀父仇人说话。” 杜远山不愿跟容且聊下去,转身走下悬崖:“三日之后开战,现在没工夫闲话。” 容且就怕杜远山战前再度倒戈,跟上去,又试探了几句。 杜远山很坚定地说:“自己选择的路,硬着头皮也得走下去。” 三日之后,号角声呜呼响起,战鼓敲出紧迫的节奏,十万大军乌泱泱涌到了城门之下,厚重的城门被顶得摇摇欲坠,有了松动的迹象。 李瑜在城墙上指挥,命人往下投石,大石头砸下去,底下的敌军被碾成一摊肉泥,血肉迸溅,寒冷的空气中很快弥漫起一股血腥气,每个人嘴里呼出来的气都带着腥味。 “快!顶上!”梁班头在下面指挥,让士兵把门顶住,千万不能让敌军入城。 敌军踩着云梯,爬上了城墙,李瑜生了冻疮的手,握紧长剑,砍向敌军,一脚将敌军踹下城墙,他嘴里哈出白气,面色狰狞道:“给我去死!” 敌军有十万人,加上叛军十几万,李瑜手里就只有三万,虽然是精锐部队,可多日没吃过一顿饱饭,哪里有力气打仗,再这样下去,城门迟早被破。 李瑜只得派流星马,回京求援。 边关情况危急,容昇不得不提前发兵,离京前一夜,他将金色甲胄和长枪摆在榻头上,从怀中掏出一根云纹簪,“相父,你能否戴上给我看看。”
第72章 沸反盈天 容昇送上亲手雕的云纹簪,这不知是第几支簪子了,反正他没事时就雕,比一开始的手艺要精进许多,完全不逊于专门做竹雕的艺工。 柳尘舒拿起这枚被自己拒收多次的云纹簪,在云纹上抚摩着,夸道:“雕得不错。” 容昇就怕柳尘舒再度把簪子退回来,一脸期待地盯着,在他的灼灼目光之下,柳尘舒向右边歪头,将云纹簪戴上了。 秀致朴素的竹簪子,插在乌黑的发丝里,虽质朴无华,但别有一番昭然出尘的韵味,配上那张绮丽若画的脸,完全看不出是竹子做的,倒像是玉质的华贵之物。 容昇满心满眼都是柳尘舒,看得目不转睛,眼眶干涩了都舍不得眨一下,痴黏地说道:“相父,你真好看。” 明早便要出征了,这种快要离别的时刻,柳尘舒心里也多了分不舍,肉麻黏糊的话他不想说,钳住容昇的下颌直接吻了上去,唇舌疯狂地摩蹭着,津液交融,不分你我。 “咚”容昇抱着柳尘舒重重倒在榻上,撞翻了小几上的油灯,豆大的火苗熄灭,澄亮的香油弄脏了小榻,但无人在意。 柳尘舒和容昇都吻得很凶,两人都像是野兽般,凶猛地撕咬着对方,只是唇齿间的简单接触,已经快要满足不了他们了,他们都想要得到更多。 不过柳尘舒还尚且一些理智,他把五指都插入容昇的发丝里,猛地一揪,将容昇拉开一些,大口喘着气说:“圣上,早些休息吧。” 再继续下去,只怕一发不可收拾。 容昇继续纠缠着:“相父,让我试一次。” “时间不够充裕。”柳尘舒并不怕疼,但他也不会自讨苦吃,能好好享受的话,他为何要找罪受,所以第一次,他必须要容昇好好伺候他,把他伺候舒服了,才能继续,但想要伺候好,光前戏就得好几个时辰,现在时间来不及,草草试一次不如不试。 容昇要憋死了,当然,柳尘舒也好不到哪去,毕竟两人都是男人,需求是一样。 容昇仔细一想,第一次确实是不能太草率,便打消了念头,撒娇似地在柳尘舒身上蹭了蹭说:“我离开后,你不要勾搭其他男人,等我回来。” 柳尘舒轻轻给了他一个小|逼兜:“我岂是那样的人。” 打完后,柳尘舒又低头吻了一下,告诫道:“在军中不要自负,多听身边人的意见。” “知晓了。”容昇像个乖乖听训的学生,柳尘舒说什么就是什么。 五更时分,容昇穿上那身金色甲胄,立在榻前,因为甲胄坚冷,所以他并未靠太近,站在榻边看了会后,悄悄拿走了柳尘舒的贴身之物,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寝宫。 容昇走后,柳尘舒才睁开眼,他其实一直未睡,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完全听不见后,他翻身面对着墙,发出一声叹息,“圣上,打了败仗,可不要哭鼻子。” 容昇踩着雪,前往校场,那十万新兵里只有一半人有甲胄可穿,剩下一半人,仍穿着军中发放的制式棉服,放眼过去,有股说不出的寒酸,气势也跟着削弱了几分,这没办法,时间太过紧迫,根本来不及做那么多套盔甲。 容昇心里说不出的沉重,他知道这一仗胜率不大,想要赢,除非有奇迹发生。 十万兵马浩浩荡荡地前往边关驰援,队伍里的新兵对这一场战役完全不报什么希望,哪怕圣上御驾亲征也没能让士气好转起来。 一是甲胄没得穿,二是粮食没得吃。 粮仓被人搬空的消息,士兵们都有耳闻,没了粮食,他们哪里有力气打仗,再加上连最基本的护具都没得穿,到了战场上,就只有白白送死的份。 士气持续低迷了好几日,还没走到边关呢,军中就出现了逃兵,有士兵趁夜逃走了,他们不想白白去送死。 容昇没有派人去追,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对将士们说:“谁若是想家了,现在就能回去,朕不会责罚你们任何一人。” 与其在战场上当逃兵,不如现在就将那些无用之兵遣散回去,还能省一口粮食。 容昇此话一出,军中有不少士兵都放下了武器,跪在地上行完大礼后,就往回跑了。 等想回家的士兵陆陆续续走掉后,容昇看着剩下的士兵大声道:“朕将与你们一同奋战到底!誓死守卫家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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