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洛斯选择了一个非常婉转的方式。 “乌列尔,年纪轻轻就凭本事成为位高权重的大人,有什么诀窍吗。你还……想要什么?” 他问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闭了闭眼等待回答。 他和乌列尔想的完全不同,在爱洛斯眼中乌列尔眼盲的确让人忧心,但目前还有时间恢复,荣耀也不会因此褪色。乌列尔就算一直看不见,也不妨碍交际。至少在这个问题上,他没觉出劣势。 乌列尔听见这个问题,则只是沉默了一会儿。 “看殿下您的心愿。至于诀窍,我今天不想说,可以吗?”乌列尔回答得很利索。 “那我原本知道?” “您原本对我,了若指掌。” 这很好,但是不可以。我今天就想再知道一次—— 爱洛斯正想这样回答,门被敲响了。 晚餐时间到了。 受伤的爱洛斯当然不可能下去就餐,但晚餐是这座府邸最重要的时段,因为大家可以聚在一起。 围坐讨论,让一天下来大半悠闲度日的众人,都能装作很有用的样子,是大家最喜欢的时间。 爱洛斯独自就餐,他被禁止了过甜的食物。 当众人一副来喝茶的架势,端来各自的餐后甜点,在他的房间休息室落座后。爱洛斯感觉自己更难受了。 “雪缪殿下今天没有太大异常,只是守卫增加了三倍。”侍卫长汇报,“瑟缇殿下完全没有异常,依旧美丽,依旧令人着迷。” “他听说瑟缇公主就算结婚,也要恢复单身后才能继承王位,格外失望。”秘书小姐指指他,不客气地揭发道。接着她汇报了自己的内容,“其他我都处理了,只剩下维瓦尔家族的邀约和奥特萝公主的求婚书,殿下如果处理不了,我们可以讨论解决。” 她拿出符萨科对乌列尔个人的邀请和那份附带公文的情书。 众人面面相觑,看向脸色苍白的爱洛斯。 爱洛斯转了转眼睛,他望向乌列尔,“邀约?他们找你做什么?” 结果发现乌列尔的脸色比失血的爱洛斯还要糟糕,他只是摇头:“眼盲的我和之前,用途不同吧。” 爱洛斯对这个说法皱了皱眉头。 “都先按着吧,等我能起身再说。”又面向一脸期待的众人,“你们想讨论我的婚事?否决。多明尼卡小姐下次记得把公文留在书房,不许带出来。” “好吧。” “到我了吧?我快忍不了了,这位默林先生,该在岗位的时候不在,不该在的时候像个幽灵。甚至送错了药,我强烈建议先将他关押到地下室,看看情况再做处理。”麦琪夫人推了推眼镜,一脸严肃。 “好主意。”爱洛斯笑了。 “殿下!您看她,成日欺负我这老头。”默林不知道是不是从昨天的糊涂中恢复了,脸正狠狠皱起来。 两人互相瞪眼,爱洛斯指指默林的徒弟,“封你为此地的审判官,你想办法。” “是,殿下。”对方转身就去给麦琪夫人倒茶,“麦琪夫人,先喝杯水吧。” 黛黛汇报的事与侍卫长大同小异,由于其他几位竞争者毫无作为,今天也是简简单单的一天。 唯一的出入,就是大王子派人采买了一些草药。 “阿尼亚呢?很多天都略过了她的消息。”爱洛斯随口问道。 众人立时警觉起来。 “阿尼亚殿下在学习,当然不会出现。”麦琪夫人今天难得在众人中间,听到阿尼亚,连忙为她出声。 黛黛打开记事簿浏览过回答:“确实没有行踪,也不曾离开房间。您觉得有问题?那我知道了。” 她没有多说,但是下一次估计会亲自去检查。 而麦琪夫人,她喝了茶后,意识莫名不清晰起来,让爱洛斯将提防她的打算取消了。 “没事了?那就都散了吧,书信留下,碟子拿走。”爱洛斯嗅了嗅温暖甜蜜的香气,有些不高兴。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秘书小姐举手,众人都望过来,“咱们……就每天在这里坐着吗?”她说着比划了一下自己。 “那么全家干活最卖力的多明尼卡小姐,你觉得如何比较好呢?”爱洛斯礼貌询问。 “是不是应该,应该……出去屠个龙什么的啊?”她一脸怂恿。 “亲爱的,你想屠龙?”爱洛斯真的笑出了声,以至于伤口都因此震动,疼得立刻又皱起了脸。 秘书小姐一脸坦然,“我们都愿意参与。”她说完,并没有笑,“歌加林殿下已经有线索了。” 她像聊天般说出歌加林最秘密的消息。 在座众人都惊讶、好奇地望过来,想听更细致的内容。 “我帮他处理了一小部分书籍的采买。”她选择了爱洛斯,当抛出有利的线索时,语气都更干练几分。 意思再清晰不过:将这件事讲出来,爱洛斯现在也能得知这些是什么书了。 大家都有些坐不住,纷纷道:“我们真的可以去吗?” “计划不变,谢谢你,热心是你的美德。可这实在是太血腥了。”爱洛斯拒绝了她的提议,他拉高被子躺了回去,安详道:“各位,愿我们都不必屠龙就能获得胜利。” 反正根本也没有龙。他想。
第56章 爱洛斯 多明尼卡小姐没能得到她期待的回应, 一整个晚上都很伤心。 乌列尔心里想的只有那她说的,没处理的那两封信。 更重要的是关于爱洛斯的那一封 它让他辗转反侧。 乌列尔的进步极快,他从前一度对交战格外热衷, 胜利同呼吸一般自然。想要熟练地闭眼行动、进攻, 他只要刻意练习, 就能找到感觉。 他不再有丝毫放松, 几乎是每时每刻警戒着,训练着感官。 “你好,阿黛勒。”乌列尔与黛黛擦身而过。 黛黛穿着平底的鞋子,在柔软的地毯上走路更加悄无声息。 她身上没有标志性的气味,女仆的服装贴身、简洁,让她能控制着步伐, 让每一步衣料摩擦的声音更细小。 这些在这幢房子里格外罕见, 以至于听到呼吸声时, 乌列尔就确定了是她。 “你好,乌列尔大人。”黛黛行了个礼,“需要我扶吗?” 乌列尔没理她不好笑的玩笑, 他已经越过了黛黛。 他即便穿着长靴仍能感受到脚下的地毯非常、非常的柔软。 乌列尔昨夜就发现了,这里所有的桌角都被打磨圆滑。就连石头家具, 都被磨掉了尖锐的边缘。长凳、椅子上多了鸭绒软垫, 或用皮革、布料包裹着,在表面塞满了柔软的羊毛。 质地坚硬的墙面挂上了厚重的挂毯,昂贵复杂的摆件都消失不见,长廊似乎都宽敞了许多。 爱洛斯并没有和他说过。 但这显而易见, 是为了一个瞎子。 乌列尔想, 如果爱洛斯想要结婚,对方也一定要是一个最好的人。 他走到爱洛斯书房来拿那一封给他的邀请函, 摸到那张信时,继而就碰到了下面放着的,夹着花瓣的来自那位公主的信。 纸张细腻,使得他手中的邀请函变得粗糙起来。 他拿起来,小心地感受,他担心刚才意外碰掉了上面贴着的风干花瓣,幸好没有。但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 “我……” 乌列尔不知所措站在原地。 “哇噢,没关系的,我们知道你在想什么。”来的人是默林,他见到这副情景,先是惊叹,接着帮乌列尔解释道。 “不是。”乌列尔解释了一句,又警觉道:“你来干什么?” “我也想来看一看嘛。”默林顿了顿,“……别从眼镜上面瞪我……好吧,不是来看一看,殿下想要这封信,我们给他拿过去。” “他要这个是做什么?”乌列尔怔愣,但也小心。 虽然默林说是爱洛斯的命令,但除了乌列尔,平时都是王子在的时候才能有人进来。 “我们当然也要确认一下,这上面的内容,不然不知道如何筹备婚事……虽然婚事,好像并不需要你来筹备。”麦琪夫人的声音传来,她后半句是说给默林的。默林只是临时管家,爱洛斯如果结婚,确实轮不上他来处理。 原来派了两位来取。 乌列尔伸手想递那封信。 麦琪夫人忍不住道:“又瞧不见,乌列尔阁下拿它干什么呢?” 那个“它”字咬得极重,好像乌列尔真是来偷拿公主给爱洛斯的信件似的。 “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乌列尔话虽出口,但心里竟也底气不足。 麦琪夫人从他手中抽走了信,把他上下把他打量了一番,盯着他的鼻尖与他的唇,忽然倒推了半步。 “等等,别走。我见过你。” 默林:“你当然见过他,你失忆了吗?” 麦琪夫人甚至没理默林的插话,指着乌列尔。 “你,你……你之前是不是?是不是在我面前装作一个哑巴女仆……?”麦琪夫人歪着头,不敢确定。 场面一度寂静。 乌列尔的沉默终于让麦琪夫人最后确认了这事实。 完全不知状况的默林还气定神闲:“还有这事儿?你们还有这种爱好呐。”他一副听了大秘密的样子,说完还想继续听,于是质疑起麦琪夫人来:“真的假的,你是不是记错了?” “不可能,我还没像你一样糊涂。爱洛斯殿下那时候还说要娶‘她’,我记得清清楚楚。真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把这么大的事当做玩儿!”她说完,恼怒地转身离开了。 走到一半,她站在走廊中间,想通了什么,“所以你才偷这封信!……不,这也不对……唉。” 麦琪夫人被这奇怪的世界气得发昏。 “……所以你其实想拿走这封信?”默林还在遐想中,终于听明白了一切,他一脸鼓励,“做得对!我就知道你小子未来可期。” “我说了,不是……”乌列尔向默林解释。 “别不好意思,这是正常的,只是你都到装扮那一步了怎么连我也瞒着?” 乌列尔连威胁都做不到,他被问得,忽然也不能确信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想拿走那封信。 默林追着麦琪夫人的脚步变远,走廊里回荡着默林央她“跟我说说嘛”的声音。 乌列尔僵在原地,想到这是爱洛斯书房,再不敢多停留,锁好离开了。 但等他回到自己房间,乌列尔才开始为:爱洛斯要拿走那封信是做什么?反复思考起来。 他自己只是来拿他那封邀请函的。 符萨科请他参加他家族的宴会,就在明天晚上。 他从来没理睬过,但这东西居然趁这种时候,递到爱洛斯这里,让他无名恼火。 要他一个瞎子去做什么他不知道,莫非符萨科以为,乌列尔瞎了就变回多年以前,没有力量的时候那个乌列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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