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会有任何差池,连虚与委蛇都省了。 唯一意外的是他们太大张旗鼓,或者说“凶神恶煞”,让一心要带着爱洛斯逃跑的乌列尔受了些擦伤。 晚间,他们下榻在这间旅馆。 旅馆太小,于是最大的房间,爱洛斯和博伊德共用。当然,还有一个乌列尔的位置。 总归是到了他的地盘,只要明天就可以抵达白蔷薇城了。 爱洛斯很放松,甚至随口给乌列尔讲了个睡前故事。 跟着舅舅出来,就见他很不赞同地摇头。 博伊德对爱洛斯说:“如果你聪明,就应该表现得成熟果决。这样他们才会信任你。” “我的表现让你不满意了?” “很不满意。”博伊德直说: “你的骑士有视力减弱的毛病,如果这是你无法掩藏的,你应该妥善安置,并立刻筹谋下一位骑士,毕竟你的目的是成为国王。这样,我们才会信任你。而不是浪费精力去关怀一个用不到的人,在你还不知道这伤如何治好的情况下……” “等等,你看出他有问题了?”爱洛斯一惊,“你的意思是能治好他的伤?” 博伊德对爱洛斯的跑题蹙了蹙眉,就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即便你觉得这是出于道义,但是你成为国王后仍有这样的机会。” 博伊德伸手为他解开扣子,爱洛斯不得不也礼貌地帮他。 “所以他必须忍耐,是吧?”爱洛斯回答。 “这是他该做的。”博伊德扬起脖颈,冷淡道。 面前这个人其实比爱洛斯大不了几岁,但是对于爱洛斯该做什么,他完全有一套清晰的考量。 知道伪装总是会暴露的,爱洛斯懒于装作一个精明的人。 但博伊德告诉他,他就该从头到尾冷漠清晰地做出选择和判断。抵达白蔷薇城,在家主面前展示出的最好的那一面,劝他和自己一起出兵。 而不是真的当做回家。 爱洛斯想,他错误估计了他要面对的,他还以为这里不一样。 既然如此,照博伊德说的做也不难。 除了对乌列尔这点…… 乌列尔忍受得还不够久么。 如果把乌列尔藏起来就是金斯利家的态度,待自己成了国王也还是要一样,那不是爱洛斯想要的。 爱洛斯抖抖睡袍袖子上的绑带,终于换好。 “所以你来接我。是真心希望,我可以夺得王位吗?” “我从来没有这样说过,那是家族的事情。我来接你……”博伊德上下打量爱洛斯,“是因为我很想念优蓝达。” 他面无表情地说完,提醒道:“你想当国王,就要很努力地去争取。因为还有其他人在努力。” 爱洛斯总觉得这话被他说出来,有些古怪,但不一时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睡觉吧,我可不需要听睡前故事。” “也不会给你讲的。”爱洛斯笑着拍拍手边的两个枕头,递了一个到博伊德那边。 博伊德站在床尾,深深望了爱洛斯一眼。 爱洛斯一愣,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到他。就见博伊德走过去,从床头拿过枕头,放在了床尾。 “嗯?” 博伊德古怪的眼神投来:“那你还想怎么睡?难道你们不是相对睡的,非要和我睡在一起吗?” 爱洛斯不说话了,他陷入思索。 对呀,两个陌生人一般会选择一个睡床头一个睡床尾,他为什么和乌列尔之间从来没有想过这种睡法。” “还是你不习惯离人这么近?”博伊德见他不动,又问。 “不。”爱洛斯当然不会说,他竟然是不习惯离人这么远,“快睡觉吧,亲爱的舅舅。” ·+·+· 白蔷薇城是一座防守坚固的大城。 具体有多大,如果它出现在爱洛斯逃亡的路上,他和乌列尔绝对无法选择绕过。 远看上去城墙坚固,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座塔楼,比周遭小城安全不少。 在白蔷薇城的城门口,爱洛斯碰到另外两位得了博伊德消息,前来接他的人。 这是爱洛斯第二次以为自己真的要被抓住了。 而被误会抓他的人,还是舅父。 “肃静!” 其中一位陌生的舅舅骑马在前开路时。 爱洛斯听到了他的呵斥声。 爱洛斯噤声,往前一看,是正临近大门,这位舅舅正在对自己的马说话。 另一位也不遑多让,一路指点了守城的士兵好几处问题。 两个人都与博伊德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很快,厚重的橡木吊桥在吱呀声中被放下来。 爱洛斯从上面行过,地面上面刻满了符文,都是古城用来抵御邪恶力量的古老符文,不知是否还在生效。 他们步上一条宽阔的石板道,道旁的树木精心修剪,刻石方柱排列整齐。爱洛斯细看,发现上面刻着城中的法令。 渐渐深入,才是石雕外墙的建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爱洛斯感觉城中居民的着装都更整齐些。铁匠铺的敲打、面包房的叫卖,也混合成了自己的节奏。 入门的大道直通广场,他们一路来到这里。 最严肃的那位舅父被紧急事务拖走,他们才得以在喷泉旁歇了一会儿。 博伊德开始介绍城中风物,这座城,和他们家的人。 家族很大,等到他抵达,会看到算上博伊德在内的九个舅父,还有两位尚在家中的姨母,以及他们的家人们。 虽然并不需要爱洛斯费心去称呼,但总归是他的长辈,或表姐妹兄弟,爱洛斯听得认真。 “你有三次喊错的机会。”博伊德总结。 啊? 爱洛斯一听有次数限制,惊讶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三次我都没有喊对,会发生什么?” 博伊德望过来,“什么都不会发生,他们当然不敢给你布置抄写任务。但管家很可能会旁敲侧击地邀请你,或你的仆人,到挂着家谱的房间里住一晚,我想那不是你希望的。” 爱洛斯捏了把汗,幸好他刚刚还算听得认真。 况且爱洛斯将他们当做家人,若喊得亲切些,名字都能省掉,问题应该不大。 正想着,他发现身边的乌列尔偏了偏头,在往广场一角望去。 爱洛斯也跟着看去,嗅到一股很好闻的香味。路边的铺子里,似乎在售卖丸子。 爱洛斯见其他下属站得很远,放心地问博伊德题外话:“那是什么?” 博伊德不理,任贴身的侍卫回答:“炸麦球,肉馅和马铃薯做的。裹成球沾上面包粉,再油炸,可以撒上喜欢的香料粉末,或者奶酪香肠碎。” 侍卫说得平淡,但听上去对这种小吃很感兴趣。 “不。”爱洛斯摇头,指指从那铺子过来的人手里的小鸭子,乌列尔的目光就落在那上面。 “那个,据说从王城学来的手段,买炸麦球送木雕。需要抽奖。”博伊德示意他们去看铺位旁边那个大盒子,相比侍卫,他的态度就不大好了,听起来很不喜欢这食物和玩物,“怎么,你们喜欢这个?” 爱洛斯见乌列尔的目光非常小心地粘在那只小鸭子上,听到博伊德的问,几乎是不动声色地收回,一副不屑的神情。 “大人怕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会?” “那最好。” 爱洛斯在两人中间点点头,“我要一个,你呢?舅舅。” “……去给他给买一份。”博伊德指挥侍卫。 “那你去帮我抽。”爱洛斯顺理成章地命令乌列尔道。 乌列尔抱着一只木雕小狗回来,递给爱洛斯。 他什么也没说,但爱洛斯错觉他的发尾都有些满足地卷起来了。 爱洛斯接过来细看,意外这木雕看起来做工精美,用简单的技法做成很昂贵的样子。 和爱洛斯平时见过的摆件竟没什么区别,只是看着笨了一点。 乌列尔喜欢的东西未免太简单了。 “送你了,乌列尔。”爱洛斯将它递给乌列尔。 乌列尔刚接过来,忽然身边就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你手上的小狗是哪里来的?” 乌列尔一指一旁的那个摊位,这么半天只有一个人从那里又走过来,但是手里抱着的是只看不分明形状的东西。 爱洛斯等他走近,仔细辨认,才发现是一只木雕的帽子,看来这水平还够参差的。 小孩儿看到之后,也是露出不感兴趣的神色,重新盯着乌列尔手里的那一只小狗看。 他是想要。 爱洛斯看一眼他身边的家人,以及他们身后拖着行李的仆人。 听到博伊德说道:“这个小孩子想要,他是这座城的客人,而且是个小孩。你该给他。” 乌列尔也在犹豫,多半是想要给他。 那小孩愈发努力地盯着他。 见乌列尔已经动了,爱洛斯按上乌列尔手:“你喜欢就不需要让给别人。”他安抚小男孩:“要不是我们家也有小孩也很喜欢,就送你们了。” 博伊德听得眉头乱皱,但让侍卫去带小孩买一份。 “这样对他不好。”爱洛斯非常双重标准地不太喜欢这种纵容。 “我又不是天生来教育他的,是维护你名声的。”博伊德说。 “消消气,我给你留了一块儿。”。 “我不吃,在金斯利家不许吃油炸……唔。”博伊德嚼着麦球,表情古怪:“爱洛斯,等你到了金斯利家,可别再这么高兴。” ·+·+· 爱洛斯真正到了城堡时,才知道博伊德是什么意思。 这里连站岗的守卫,都像是雕塑。 爱洛斯穿过庄严的大厅,走过目光坚定的守卫身边,都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爱洛斯想,他如果现在笑,那真就太突兀了。 入门后先是有人迎上来,将他的东西拿了下去。 接着被请到一旁的房间,会有医师来给他们检查。 他在脱下外套露出肩上的伤时,发现博伊德换了衣服,戴上手套走了进来。 “你……你居然是医生?” 博伊德奇怪:“不然你以为呢?金斯利家族从数百年前就开始诞生著名的医生了,医术一直有不怕累的子孙继承,当然也有大半人对此一窍不通就是了。” 爱洛斯觉得自己要是作为金斯利家的人,肯定就属于一窍不通的那一类。 “你现在开始学。”他打量着爱洛斯“十年八载还是来得及的。” 一番检查,爱洛斯倒并没有什么问题,没有中毒,身上也没有染病。 倒是乌列尔。 “怎么了?”爱洛斯看他解开乌列尔伤口的纱布,露出凝重的神情。 博伊德:“药粉调的很好,收回我之前的话,你可能用不上十年八年那么久。” “……” 等博伊德打理干净,爱洛斯跟着他一同走进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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