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衍易显然不是,慕景焕改变思路又觉得这是勾-引自己的手段,于是他自己就变成了那个自视甚高的蠢货。 “小人先行告退。”沈衍易说这句话时不像恭敬,但也不冒犯,而是彬彬有礼的向他点头。 慕景焕的胸腔正在澎湃,他忍受不了此时被丢下。 这无异于在告诉他,他的权利和地位失去了对一切召之即来的作用。 在相禾的头痛中,他扑上去掐住沈衍易的脖颈推到墙上,然后毫无风度的去抢沈衍易衣襟下的扇子。 而沈衍易死死护住自己的领口,冲突来的太急,相禾整个人呆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自己完蛋了,但他仍然没有想到该如何处理眼前还没有烂透的烂摊子。 “放肆!” 沈衍易看见与慕靖安正满脸阴鸷的快步走来,与他一同出来的还有皇上。 慕景焕被皇上喝斥的停下了动作,沈衍易推开他,在慕靖安拳头招呼到慕景焕身上前,扑进了慕靖安怀里。 于是慕靖安停下脚步,手掌在他背上轻抚安慰。 刚才他与皇上一出来,就见到慕景焕按着沈衍易扯他衣裳领襟。 这样的场景几乎不会有人觉得慕景焕有理,更何况沈衍易容貌那样出挑。出挑到皇上方才还叮嘱他不要总带着美人招摇过市。 皇上气的太阳穴突突跳:“混账东西,青天白日你也太不像个样子!” 慕景焕熄了火,解释道:“父皇,儿臣只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他…” “殿下。”沈衍易仰起头看着慕靖安:“万幸陛下与殿下及时出现,既然小人也还没有吃亏,就算了吧。” “反了天了。”皇上一脚踹在了慕景焕的肩膀上:“御书房你都敢撒野,朕还没死呢!” 相禾连忙跪下,御书房出了事,就是在踩皇上的脸,守不住御书房的肃静,就是他的失职。 沈衍易轻声开口,语气既不愤怒也不害怕,甚至都不委屈:“陛下息怒,相禾主事一直寸步不离的跟在小人身旁,这也不是相禾能预料的。” 相禾一怔,他甚至有些想笑,他是皇上的心腹,凡事都以皇上为重,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皇上。 沈衍易居然在试图讨好他?就凭一张嘴,居然试图让他为其说话,简直天方夜谭。 但沈衍易神色那么坦然,就好像笃定他会偏袒。 皇上怒意的问:“相禾?” 相禾猛地回过神,后知后觉刚才皇上似乎与他说了什么,但他出神没有听到,该死… 沈衍易轻轻从慕靖安怀里挣脱,他屈膝跪下,一只手还不忘拉住慕靖安的衣摆,在皇上看来他似乎十分依赖慕靖安。 其实他怕慕靖安窜出去打人,事情闹到不可平息,到时候皇后出面,所有人不得不当面锣对面鼓的分辨出对错。 “回陛下。”沈衍易说:“因小人在看窗外的雨,太子殿下忽然提起月色和男-色,戳了小人伤心处,小人惶恐,请陛下恕小人怠慢太子之罪。之后便是陛下看见的。” 慕景焕又惊又惧,又在气头上:“明明是你冒犯在先,同你说话是我抬举你,你…” “住口!”皇上气的闭了闭眼,吩咐道:“把太子关回东宫禁足,没有朕准许不得外出。” 禁卫出现,一边一个将慕景焕架起,任凭他如何大喊冤枉。 沈衍易目光冷淡的看着他被拉进雨里,收回目光时与相禾短暂对视。 相禾还在惊讶中回不过神,方才沈衍易说不假,但也不能算是真相,他将不利自己的事说的笼统又模棱两可,连慕景焕都没能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如今最难得就摆在相禾面前,他好像已经失去了反驳的最好时机,如今皇上已经将太子罚了。 而沈衍易也顺手将他摘了出去,若是他再反驳,皇上定要怪罪他不早说,他也彻底得罪了慕靖安。 至于太子,等皇上消了气放他出来,他自己的言行也不是没有错处,没道理冒着再惹怒皇上的风险旧事重提。 况且此事没那么要紧,太子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做,这回也不算冤枉。相禾自觉没有背叛皇上。 往坏了想,也不过是得罪宁王或是得罪太子的选择,若是选择投靠哪一方毫无疑问是背叛了皇上,对于忠心的相禾来说是从安全的地带走入违背信仰的禁地。 但若是选择不得罪哪一方,他只不过是在规避危险,走向安全而已,这便心安理得多了。 慕靖安一直沉默不语,他觉得往他怀里扑的沈衍易太反常。 “谢陛下为小人做主。”沈衍易轻轻磕头意思一下,然后起身。 此时相禾看向他的目光已经十分幽怨,但沈衍易坦然的回看过去,像是在问有什么不对的吗? 相禾败下阵来。 出宫时沈衍易坐上了软轿,是皇上特许的恩典,是安抚他也是安抚慕靖安。 出了宫门他由慕靖安扶上了轿,他忍不住从怀里掏出扇子细细检查,上下前后都看了一遍,是他的扇子没错。 沈衍易松了口气,抬头时发现慕靖安在看着他。 慕靖安对他说:“太子大势已去。”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过来。”慕靖安朝他伸手,沈衍易迟疑了下。 慕靖安叹息一声主动起身坐到了他旁边,眼神带着笑意的看向他:“方才为何阻拦我?” 沈衍易眨了眨眼,他忘了慕靖安现在跟那种对他跃跃欲试的男人没什么区别。 其实他之前没有这样想过,或许某一刻慕靖安确实打动过他。 但现在不会了,沈衍易已经告诫过自己,不要再为可笑的“体贴”和耐心动情,那样也太可悲可怜了,好像在告诉对方从来没得到过偏爱一样。 “我怕你冲冠一怒,让圣上误以为你很疼爱我,如此便会很麻烦。”沈衍易说:“你应该知道的,你们皇室将宠爱看做天恩,只要你疼爱我,就默认我也钟情你了。” 慕靖安眼中的笑意骤无,他脸色变得僵硬,甚至自取其辱:“我以为你怕我吃亏呢,还上赶着安慰你,告诉你太子大势已去。” 沈衍易没说话,但他心事似乎被窥见一般。 好像在他跪在地上时,确实有点担心。 他独自消沉了一会儿,最后说服自己相信,毕竟事情起因是自己,自然要自己收拾好。 “他欺负你了?”慕靖安好像没有生气,捧起他的脸检查了一下他的脖颈:“疼不疼?”
第45章 沈衍易微微仰着头,慕靖安在他脖颈上轻抚的动作停下来,一时也不知他是逆来顺受,还是不想直视他。 慕靖安只顿了片刻,就继续摩挲他颈上的掐痕,那是慕景焕留下的。 忽然冰凉的手指覆在他手背上,他几乎一个冷颤,沈衍易纤细的手指扒住他的手掌用力扯开。 “安知皇上不是明惩暗保。”沈衍易睨了慕靖安一眼:“如此你就不能发作了,我让慕景焕白白掐了一通,他一点皮肉没伤。” 慕靖安在他的话中听出了深深地遗憾,甚至有些羞愧自己不能帮沈衍易报仇出气,比如架住慕景焕,让沈衍易亲手掐回来。 但就算他能做,沈衍易也绝对不会,他只会冷淡的驻足片刻,然后轻蔑的转身离开。 不过自然有很多人心甘情愿帮他掐回去,慕靖安就是其中一个。 慕景焕大势已去是必然,没有哪个太子能在屡次得罪前朝后宫之后,还能稳稳的在东宫不倒。 若吃亏的不是他的沈衍易,而是别的什么美人,他可以讲清楚其中利害关系,卖弄自备的谋略见识,告诉美人没有这样做的必要,现在做什么也只是脏手而已。 但偏偏是沈衍易,慕靖安不能把取悦美人的那一套用在他身上。 沈衍易的美貌自然无可比拟,可现如今沈衍易能牵动他心弦的不止美貌,还有无法言喻的东西。 慕靖安捧起沈衍易的脸:“放心。” 慕景焕在东宫他也有办法要他付出代价。 沈衍易揣度着慕靖安的神情,很快他便肯定,慕靖安一定有更确切的消息,证明慕景焕和皇后要完蛋了,只不过没有告诉他。 “你很聪明。”慕靖安没由来的提了一句。 沈衍易在吻要落在自己唇上时偏开头:“我深居简出,寡言少语,何以见得,无需好言哄我,反令我疑心倒置。” 慕靖安感觉什么东西硌着,他低头看到沈衍易的扇子。 “来的时候没见你带着。”慕靖安随口说。 沈衍易看了他一眼,自觉明明很平常的一眼,但慕靖安似乎察觉了不对劲,笑问他:“你心虚什么?” “没什么。”沈衍易将扇子换了一边放着。 “这扇子怎么了?”慕靖安追问,扳着他下巴不准他躲避。 慕靖安眼神执着,即便沈衍易不说,他也会让人去打听。 沈衍易想了想:“我丢了扇子,刚在太子手中看见,我就拿回来了。” 他省略了其中与太子的冲突细节,慕靖安没有追问,他略一思索,很快想到了沈衍易丢扇子又被慕景焕拿到的时机。 沈衍易唯一一次出去,就是去见沈承易那次,他丢了扇子,却在太子那里找到。 慕靖安冷笑一声,抬起沈衍易的下巴:“还说你哥没有投靠太子?” 原本沈衍易是不信沈承易会这样做,但他现在也不确定了。 难道真是兄长与沈鸿雪联合一起,坑了自己一把? 慕靖安原本有很多话想说,至少也要揶揄几句他当日否认的坚决样子。但瞧见他水蒙蒙遮掩不住委屈的双眸,又没忍心。 外面人言语喧嚣愈来愈近,轿子缓缓停了下来。 慕靖安蹙眉问了声:“何故停车?” 吴甸说:“遇上乡试的秀才散场,兴许不少明日的举人老爷呢。” 慕靖安心道不好,自己就多余问这一嘴,沉声喝斥他:“换条路绕过去,非叫此处憋死?” 沈衍易已经推开了轿窗,他纤细的手指放在小台上,半张脸都要探出去。 慕靖安看他手指动了动,那也是提笔写字的手,卷翘的睫毛掀的很高,清澈晶亮的眼睛望着窗外,虽神情变化不多,但已足够慕靖安读懂他的渴望。 外面的秀才们边走边交谈,有人捶胸顿足,有人愁眉不展,有人胸有成竹。 有些穿着青房书院弟子衫的秀才们经过,沈衍易认出昔日同窗。 自己念书的日子也不过月前不久,若是沈鸿雪不作孽,他也不会错过此次秋闱。 有几个青房书院的秀才站在不远处像是在等人,他们言谈间尽是朝气蓬勃,忽然有人说:“此次试题的文章好生难写,不过我们点雪斋那位沈寒松最擅长此类文章,若是他来了,定能轻松中举,没准儿能得解元。” 沈衍易手指攥成拳,指甲嵌进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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