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风捏紧了拳头,一点点的把脑袋抬了起来。 众人立刻"哈哈哈”的笑成一团。 “还真的是沈行之的儿子啊,都这么大了,怎么现在在殿下身边了?" 允修睿勾唇,“见他还算机灵,就问母后要来在手边使唤了。” 众人惊讶:"那不是净身过了吗?是个太监啊。” 允修睿笑:"可不是嘛。” “沈行之那个榆木疙瘩,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成了太监,估计得从坟里蹦出来吧。” 沈星风掌心火辣辣的疼,好像隐隐约约渗出了血,下唇被咬出一片苍白。 允修睿皱眉:“星风,还不斟酒?” 沈星风面无血色的走上前,轻轻的端起酒壶,在允修睿的酒杯里倒酒。 顾启木当日被沈星风羞辱,一直记恨多年,如今见沈星风这般,心里自然畅快,"沈星风,你的那个妹妹呢?” 沈星风心脏一抽。 妹妹…… 若不是当年,妹妹太过于年幼,母亲狠不下心,这世界上哪里还有他沈星风。 "星风,原谅娘亲自私,你一定要保护好你妹妹。" 母亲自刎前的话历历在耳,可他的妹妹..... 又在哪里呢? 沈星风的思绪正不知飘到了哪里,底下不知是谁扯着脖子喊了一句—— “沈行之的那个女儿当年不是被赏给了霍大人了吗?据说霍大人玩腻了,就把她卖去了青楼。” "哈哈,儿子成了太监,女儿成了妓子,沈行之怕是泉下不得安宁了。” 好像一团火猛然在心里燃烧起,崩断了他脑袋的最后一丝理智。 沈星风红着眼睛,如同一阵疾风,抓着酒壶往那人冲,要用酒壶砸他的脑袋。 一个人比他反应更快,正是来无影去无踪的顾十四,他敏锐的不知从哪里闪身出来,一个暗器丢出,击中沈星风的膝盖, 沈星风"噗通——”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脸颊蹭过粗粉的石子,一瞬间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两个侍卫冲过去,按住了沈星风的双手,反剪到了背后。 沈星风激烈的反抗,腥红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刚刚嬉笑的男人,很不得要穿透了他。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那人被沈星风阴鸳嘶哑的声音吓到,背后渗出一层的汗。 却又觉得自己怕一个太监实在可笑,因而起身对允修睿行了一礼,“殿下,您身边的太监,好大的架子啊。” 允修睿眉头一皱,不轻不重的开口:"他是没规矩,杨大人不必动气,本殿把他交给杨大人处置,给杨大人出出气好了,只一点,别弄死了就行。” 那杨大人怎么敢动允修睿的人,忙忙拱手道:“殿下言重了,还请殿下给下官主持公道。” 允修睿饮了一口杯中的酒,抬头看顾启木:“启木。” 顾启木挺直了背:"殿下。” “不如本殿把他倒吊起来,当做给你的生辰贺礼如何?” 一根绳索缚住了沈星风的双手,另外一根缠绕在沈星风的脚上,将沈星风倒着吊在远处刚发芽的柳树下。 血管里血液汨汨的倒流,"滋滋滋”的从耳边划过。 脑袋像是要炸开,眼前的一切都是晕乎乎的。 沈星风迷迷糊糊的喘气,耳畔"嗡嗡嗡"全是杂音。 娘...... 为什么要他活着..... 为什么…… 顾十四嘴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就躺在不远处的石头上晒太阳。 眼皮子淡淡的瞅一眼来人。 "你不是和肖祁寒出征去了吗?又来这里做什么?” 明阑望了一眼沈星风,面色清冷,"侯爷有东西要送给沈星风。” "呵,沈星风都要死了,你看不见吗?"顾十四一边嫌弃,但还是一边接过了明阑递来的书信,眼皮子眨了眨,"肖祁寒这一仗可要快点打啊,要不然,回来连尸都收不了。” 明阑眉头皱了皱:"十四,你关心他?” 顾十四脸色一白,哼了一声:"我最关心谁你最清楚了。" 明阑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施展轻功飘走了。 顾十四这才起身,晃到沈星风身边,掌风一扫,直接勒断了绳子。 沈星风一下子摔在顾十四的身上,被顾十四轻飘飘的扛了起来。 "喂,别死了,你家肖祁寒给你送信来了。" 沈星风眼皮子颤颤巍巍的睁开了。
第20章 淑妃 沈星风大脑充血,脑袋晕晕乎乎的响,"信?谁的信?" 顾十四把沈星风往一块大石头上一扔,拍拍手把信递过去:“肖祁寒的,看吗?” 沈星风浑浊的眼睛渐渐的清明,劈手就夺了过去。 顾十四手背被沈星风狠狠挠了一下,嗷了一嗓子。 沈星风也不管他,抿着唇,两只手颤抖的把信拆开。 顾十四揉着手背,歪着脑袋要挤过去一起看:“写了什么?也给我看看....." “哗啦——“ 沈星风如同小野猫护食,猛然把那封信抱在了怀里,漆黑的瞳孔乌溜溜的盯着顾十四,警觉又紧张。 顾十四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不看就不看!" 语毕,叼着狗尾巴草飘走了,走了五六米远也才回头指着沈星风,气呼呼的:"没良心的小畜生,我就不应该放你下来。” 沈星风才不理他呢,低头哆哆嗦嗦的把信纸铺平了。 那上面只有短短的两行字。 【活着,等我回来,我带你走。】 落款是一个飒爽的肖字。 沈星风的眼圈忍不住红了。 "这是他亲笔写的吗?” 顾十四的声音忽的从头顶飘来。 沈星风抬眸,冷飕飕的瞥了一眼挂在树上的人,“你真不死心。“ 顾十四撇撇嘴,从树下跳下来,拍拍手:"没你固执,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沈星风一点点的抚平信纸的褶皱,然后小心翼翼的折叠好,塞进腰间的口袋中。 怎么不是肖祁寒写的呢? 肖祁寒的字是沈星风亲手教的。 一笔一划,沈星风都记得。 他教他读书,教他写字,教他习武..... 到头来,肖祁寒用从他那里学来的一身本事,把他们沈家逼上了绝路。 顾十四幽幽的盯着沈星风:"他的话你还是不要当真的好,免得到时候,伤心欲绝哦。” 沈星风没说话,只是默不作声的藏好那份信。 回宫后,允修睿罚沈星风跪在院子里反省。 到了傍晚,没有人喊沈星风起来,沈星风也不傻,自己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回了柴房。 他把裤腿卷起来,两个膝盖肿的老高,没有药,他只能用手揉一揉,散散淤血。 深夜,膝盖的刺痛叫沈星风难以入眠,他躺在廊下,悄悄的把那封信拿了出来。 信纸飘着一股淡香,那两行字被沈星风来来回回读了无数遍。 他把纸覆在鼻尖,用力的嗅了嗅,这才安然睡去。 居然是一个难得的好梦。 翌日清晨,阿福把他摇醒。 “皇后来了,季公公喊我们赶紧去接驾呢。“ 沈星风是头一回见这个王朝最尊贵的女人。 大齐国的皇后是个年逾四十的女人,头戴点翠凤冠,百鸟朝凤华服,明黄色的仪仗站满了盛明宫的前院,数不尽的雍容华贵。 沈星风淡淡的撇撇嘴。 总觉得和从来的萧皇后差的远了。 萧皇后从不让奴才久久跪着,身边也从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 允修睿从屋里一路小跑出来,笑着跪下行了一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面露慈爱:"我的儿,快点起来,仔细地上凉。" 允修睿甜甜的笑了笑,一眨眼间就滚进了王皇后的怀里。 王皇后温和的摸了摸允修睿的脑袋,问他身体是否康健,功课是否仔细。 沈星风跪在一旁的青石路上,抬头看着她们,清冷孤寂的瞳孔,瞬间一软,唇角也勾了几分艳羡的酸楚。 他曾经……也是有娘亲的孩子。 皇后要和允修睿用早膳,沈星风正打算退下,忽然听见皇后婉转的莺声:"有个叫沈星风的,在哪里?” 沈星风一怔,忽的小腿一痛,被季公公给踢着跪倒了。 季公公嗓音尖尖:"启禀皇后娘娘,就是他了。” 沈星风膝盖碎掉一般,疼的眼前发黑,抬头扫了一眼王皇后,默默的咬牙牙关。 “你今天起,就去淑妃那边吧。季公公,带他去淑妃那边。” 允修睿急急的站起来:"母后!" 王皇后一个眼神扫过去,允修睿瞬间不敢言,只能不甘心的看着沈星风被拖走了。 “母后,他是儿臣的奴才...” "淑妃在皇帝面前指明要的人。"皇后面色愤愤:"你也知道,淑妃现在正得宠,肚子里还怀了龙种,母后不得不给她几分面子。” 允修睿不高兴的放下筷子。 王皇后道:"我的儿,一个奴才罢了,等过段日子,母后再给你挑好的,快别生气了,闹到你父皇那里,又该责怪你不识大体了。” 沈星风被带到了淑妃殿中。 那是个身怀六甲的女人,兴许很快就要生了。 侧卧在软塌上,两个丫鬟立在身侧,一个捶腿,一个捏肩。 沈星风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知道本宫为什么要从皇后那边把你要过来吗?” 沈星风还是不说话。 为什么? 他不知道,总归没好事罢了。 淑妃艳丽的脸庞扬起一丝美艳的笑。 "我姓顾。” 沈星风骤然明白了。 原来她是顾明的女儿。 沈星风挺直了背:“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本宫杀你做什么?陛下不喜欢无辜降罪宫人,再来本宫的皇儿即将出生,不宜杀生....” 话未毕,语气忽的一转,陡然尖锐起来。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拉出去打三十板子。” 沈星风被太监拖到门口,忽的又听见淑妃的笑声:"别打死了,还得慢慢玩呢。” 沈星风终于知道真正的杖刑是什么滋味了。 和那日在训刑司完全不同,手臂粗的木棍落在臀骨上的一瞬间,他就痛的几乎浑身经脉全断,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一声呜咽。 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第二棍又落了下来。 带来成倍的剧痛。 十五杖打完,沈星风就受不住晕过去了。 太监用冰水泼醒他,又打了五下。 这次沈星风怎么也醒不过来了,也幸好免去了后面的痛苦。 迷迷糊糊,他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谈话。 "娘娘今天是怎么了,一向是体恤咱们下人的,居然发落一个太监这么狠。”
120 首页 上一页 8 9 10 11 12 1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