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宗主您……”
傅司并不觉得将军府是个安全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是朝廷的眼线。
“本宗主现在可是生死不明,自然不该抛头露面。”
贺云峥习惯性地想要把玩腰间的玉佩,却摸了个空。
傅司见宗主不打算离开将军府,只得垂眸退下,时局紧张,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只有他们这些下属做的面面俱到,宗主面临的风险才会小一些。
傅司走后,贺云峥也起身出了门。
有样东西,忘了拿回来。
……
主卧房里,商无惑满脑子都是穆尧青和琼崃宗的事,一边是穆尧青迟迟没有抓到,一边是答应贺云峥的报酬丝毫没有进展,商无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正愁着,商无惑就听一声微弱的响动。
有人在推门。
什么人这么大胆?夜闯将军府就罢了,还到他跟前来了?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那人似乎在屋子里翻找什么,甚至还踢到了桌角,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商无惑缓缓睁开了一只眼,就看一个模糊的身影大摇大摆的在屏风后走动。
现在的贼人这么大胆了吗?他还在这呢!
黑暗中,商无惑不屑勾唇,缓缓闭上了眼睛,被子里的手摸上了一把匕首,静静等着贼人靠近。
很快,商无惑就感觉到床前多了一个人。
下一秒,一只冰凉的大手肆无忌惮地伸进了被子里。
“!?!?”
商无惑猛地睁开眼睛,又惊又怒,一把抓住按在他胸前的手,另一只手握住匕首,猛地刺向这胆大包天的贼人。
“啪——!”
那贼人牢牢攥住了商无惑的手腕,匕首距离那人的脖颈不到半寸,却再难下压分毫。
商无惑心下一惊,正要暴起,却隐约闻见了一股熟悉的酒气。
“贺云峥?”
“……你要杀我。”
阴影下,贺云峥的双眸暗藏冷光,许是喝了太多酒,嗓音带上了些沙哑。
商无惑皱眉,“你卧房里进了贼人你不动手?”
贺云峥不说话,只是攥着商无惑的手力道加重了些。
“……”商无惑眼睛适应了黑暗后,渐渐能看清贺云峥脸上的执着,心说他跟一个醉酒的人较什么劲,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语气,“我没想杀你,先松手可以吗?”
“嗯。”
贺云峥松开了手,却没后退,而是直接上了床,就坐在商无惑旁边。
商无惑:……
“又做什么?”
商无惑探身点燃了床头的烛火,这才看见贺云峥只穿了一件中衣,双手冻得骨节泛白,脸上因之前饮酒浮上的一点血色此刻也褪了个干净。
外面那么冷,就这么过来的?
“呼啦——”
半边被子盖在了贺云峥身上。
“看什么看,有事说事,没事就回去睡觉。”
商无惑丝毫没有意识到此刻他们的处境有多尴尬,一人一半被子,商无惑一手拽着一边,把两人都围在了里头。
没办法,被子就一床,都给贺云峥的话,他也挺冷的。
贺云峥盯着商无惑看了很久,神色如常,只是被子下的双手早就攥成了拳头。
直到床头的蜡烛流下烛泪,贺云峥才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摊开在商无惑面前,“我的东西。”
“什么你的东西?”商无惑一头雾水。
贺云峥低头看了看空荡荡的腰间。
商无惑顿时反应过来,从枕头下摸出来贺云峥的那枚玉佩,放在了贺云峥的掌心。
“很重要吧?”
醉了还想着。
“嗯。”贺云峥眼底情绪翻涌。
商无惑……把他的玉佩放在枕下?
忽地,贺云峥又把玉佩塞回了商无惑的手里。
“怎么又不要了?不是很重要?”商无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不那么像赶人。
“你帮我保管,我现在戴在身上,会暴露身份。”贺云峥缩回了手。
商无惑一愣,这玉佩应该有着什么特别的意义,要他保管重要的东西……算是信任他吗?
等等,还知道会暴露?
商无惑面色一冷,霍地掀开被子,“你没醉?” ----
第二十三章 断大长老一臂
“贺云峥,回答我。”
商无惑的语气极冷,就这么直直看着贺云峥,看得贺云峥差点就要装不下去了。
“不要的话,还我。”
贺云峥神情受伤,伸手就要去抢回商无惑手里的玉佩。
商无惑急于验证,自是不想给的,手往后一缩,身子也后仰。
贺云峥心下一狠,直接扑了上去,将商无惑压在了身下。
两人其中一只手十指相扣,中间隔着的,是那枚早已被攥得温热的玉佩。
鼻尖相抵,两人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这一刻贺云峥忘了自己是来拿回玉佩的,商无惑也忘了他是要问责这人装醉的。
短暂的呼吸纠葛后,贺云峥一个翻身滚到了一旁,背身对着商无惑,“偏屋太冷,商将军屋里暖和,借住一晚。”
“……”
商无惑没答应,但也没赶人。
那枚玉佩,也还在商无惑的手里。
这一晚,两人一个看着冷冰冰的地面走神,一个盯着那宽阔的后背发呆,谁也没睡。
……
天刚亮时,商无惑接到了从宫里传来的口谕,很急,似乎是特别要紧的事。
“这次你就别跟着了,宫里不比外面,人多眼杂,容易出乱子。”
商无惑在铜镜前整理衣冠,当着贺云峥的面,从容地把玉佩塞进了怀里。
贺云峥眸光微动,不动声色地戴好人.皮.面.具。
“不是说了不要去?”商无惑皱眉。
贺云峥把发丝从衣襟中拽出,随意扔到身后,苦笑道:“商将军怕不是忘了我琼崃宗还乱着?有些蛀虫生得太久了,总得处理。”
“你要回去?”商无惑面色一变,“现在时机不对。”
“别担心,我自有分寸。”
贺云峥嘴角噙笑,起身出门前回头冲着商无惑说道:“商将军今晚记得给贺某留门,世风日下,虎落平阳,贺某恐怕还得继续叨扰将军。”
商无惑嘴角抽了抽,一想到昨晚那尴尬的气氛就头疼,赶在贺云峥的身影消失之前道:“今晚回你的偏屋。”
等人走了,商无惑想了想叫来了管家,“给偏屋里多加点炭火。”
……
城北酒肆。
傅司和裘笙已等候多时,只是贺云峥进门时,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几分紧张。
“宗主。”傅司和裘笙单膝跪地,“您吩咐的已经安排好了,除三长老外,其他几位长老都在我们的监视中,叛乱的琼崃宗一众也均在掌控中,随时可以动手。”
“穆尧青那边可有什么动静?”贺云峥负手站在窗边,冷风掠过侧脸。
“穆尧青寅时一刻离开琼崃宗,而后……不知去向。”傅司额角有冷汗留下,穆尧青实在过于警惕,他派出去的人,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能跟住。
“嗯。”贺云峥心中有了猜测,垂眼看向裘笙,“你呢?”
“回宗主,紫杉姑娘说了,三日内给宗主答复,到时必定是一份让宗主满意的大礼。”裘笙抱拳道。
“哦?本宗主倒是有些期待了……”
贺云峥指尖轻扣窗台,思量片刻后,吩咐道:“裘笙,你现在出发,等商无惑离开皇宫后,跟着他,别被发现,若他有危险,通知我。”
“是。”
裘笙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领命离去。
“宗主可是担心……穆尧青会……”
傅司不觉得穆尧青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主动找朝廷的麻烦,虽说商无惑已经许久未曾领兵出征,但往日威名犹在,穆尧青虽是前朝名将,但也不会自负至此。
贺云峥双眸微眯,“宫里的那位不是花瓶,商无惑是他的好兄弟,如今商无惑被朝臣架在了风口浪尖,那位不会坐视不管,恐怕暗中不知查探了穆尧青多少次了。
如今急召商无惑入宫,恐怕是有了什么新的发现,再加上穆尧青天未亮便匆匆离开琼崃宗,想必是得了什么密信,对方抓住了他的某样把柄,又或者说,对方手里有穆尧青想要的东西,或者……人。
若我猜的不错,宫里的那位,想必是针对穆尧青设了一个局,用诱饵引出穆尧青,再以商无惑这把刀入局。
局成,穆尧青落网,危机解除;局败,也可折损穆尧青元气,为日后做打算。
只不过这场赌局,手握筹码的人,恐怕不只是宫里的那位……”
“傅司。”
“属下在。”傅司脊背绷直。
“我没记错的话,大长老每年都会在今日到都城外竹屋小住几日,对吧?”贺云峥的眼神逐渐放空。
“是,据说是为了陪伴早年夭折的幼子。”傅司回道。
贺云峥冷笑一声,“自己造的孽,迟来的忏悔又有何用?”
若非大长老早年时一意孤行,为抢占资源草菅人命,得罪了不少江湖人士,又怎会招致祸端,使得无辜的发妻和幼子白白丧命?
“走,随我去宽慰一下大长老。”
贺云峥取来佩剑包裹后背在身后,叫上傅司,秘密赶往城外。
一路上,渐渐有许多百姓打扮的壮汉陆续跟上了贺云峥,均在出城后露出了里面的黑色劲装,利刃在手,杀气凛然。
……
一小片竹林内,寒风萧瑟,竹叶簌簌。
贺云峥刚一靠近竹屋,数十道黑影从天而降,齐齐拦在了竹屋前。
“哟,不愧是本宗主挑选出来的人,很好。”
贺云峥薄唇轻扬,眼底却是化不开的寒意,看得那些曾经的下属好一阵颤栗,握剑的手紧了又松。
竹屋内的人似乎是听见了动静,推门走了出来,正是大长老。
“老夫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即便,是他亲手将贺云峥从悬崖边击落的。
“大长老似乎知道我会来。”
贺云峥扯下人.皮.面.具,没了虚假的遮掩,那份杀意如芒刺般直指大长老。
“你是老夫看着长大的,老夫可是了解得很,只不过……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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