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国公老夫人一见着杏杏,脸上笑意更灿烂了:“杏杏回来了?来来来,我有些日子没见你了,快让我看看。” 前些日子杏杏一直在宫里忙着,信国公老夫人心疼杏杏,特特让人递了话,说杏杏休息就好好休息,先不用隔三差五往信国公府去给他们老两口请平安脉了。 不过杏杏还是抽空去了一趟信国公府。 其后又忙了几日,这还没来得及过去。 算下来,确实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信国公老夫人这次来承恩公府,其实有一半是为着杏杏来的。 她着实是太想杏杏了。 在这里见到了卫婆子,倒是意外之喜。 信国公老夫人先前听杏杏提过几句她小时候的事,知道是卫婆子从乱石滩那把杏杏捡回去的。 在认定了杏杏就是自己亲孙女的信国公老夫人眼里,卫婆子就是她孙女的救命恩人! 再加上当时还闹着灾荒,在那样困难的年头里,卫婆子都把杏杏养得这般好,信国公老夫人对卫婆子,简直就是恨不得供起来的态度。 卫婆子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信国公老夫人拉着杏杏上下左右的看,眼里那毫不遮掩的疼爱,花厅里旁的夫人都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虽说杏杏贵为郡主,但以信国公老夫人的身份地位,根本不用这般殷勤的对一位没什么根基的郡主——只能说明,信国公老夫人是确确实实很喜欢这福绥郡主! 聂聿珂见了,脸色又是沉了沉。 只是,聂聿珂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看到某人时,她眼神闪了闪,悄悄同身边丫鬟耳语几句。 丫鬟领命去了。 …… 秦芮低头喝着茶,有些闷。 她其实是想上去跟信国公老夫人打个招呼的,但她又有些不太敢。 这会儿秦芮正在唾弃自己,秦芮啊秦芮,明珠对你那般好,你那道疤,还是明珠把她大哥赠她的祛疤膏给了你才除了的,平日也总是与你姐妹相称,你怎么连上前问问明珠祖母的勇气都没有? 秦芮正烦闷着,她倚着窗户,突然听到窗外的廊下,似是有两个丫鬟在窃窃私语: “……白云观?你问那做什么,听说那地方清苦的很。” “那地方不是求子很灵验嘛。我嫂子许久不曾开怀,想去看看。” “说到这,你方才看到信国公老夫人了吗?我倒是想起来,信国公府家的于大小姐,是不是就在那儿?” “对对对。说起来,信国公府可真狠心啊,白云观我听说偏僻的很,里头的师太还挺严厉的!先前还有人去求子祈福的时候,看到那里头的师太,正在责罚下头的小尼姑呢。” “真的吗?” “那还有假!拿鞭子抽得那小尼姑直哭呢!……于大小姐要是在那种地方清修,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那个苦……” “啧啧,谁知道呢!可能那就是于大小姐的命吧!要我说,都这么久了,信国公府总该把人接回来了吧?莫不是真要让于大小姐在那凄苦的地方过一辈子吧?” “好可怜啊……天呐,我听说于大小姐人好的很,要遭受这些,可太惨了。” 这些窃窃私语听的秦芮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她再也坐不住,倏地起了身。 可巧,她娘正忙着与旁的夫人攀谈,也没看见。 秦芮便这么,咬着牙,憋着一股劲,直冲冲的大步跑到了信国公老夫人面前。 信国公老夫人这会儿正拉着杏杏的手,跟卫婆子聊杏杏小时候的趣事,听得信国公老夫人红光满面,嘴角上翘,心情一看就好极了。 也正是信国公老夫人这笑吟吟的模样,给了秦芮几分勇气,秦芮攥了攥拳头,屈膝行礼:“给老夫人请安。” 信国公老夫人被秦芮吓了一跳,但眼前这孩子看着有那么一两分眼熟,又礼节周到,信国公老夫人便也没生气,和颜悦色的问道:“你是……” “老夫人,我是麻淳街秦家的,我叫秦芮,从前明珠带我去给您请过几次安。”秦芮声音越来越小。 信国公老夫人倒是有了几分印象:“哦哦,是你啊。” 信国公老夫人这会儿心情好得很,很是和颜悦色的朝秦芮笑了笑,“你这孩子,看着瘦了些。” 秦芮心情一阵激动,攥着拳头,努力鼓起勇气:“老夫人,我自打听说明珠去了白云观清修后,就一直担心明珠在那过得好不好,是瘦了些……” 说到这,秦芮心中一阵酸楚,“我很想明珠,我想去白云观看她,可一直没有机会出城……我是明珠的朋友,都这般对她牵肠挂肚,老夫人您是明珠的祖母,又向来最疼她,您能不能,能不能让明珠回来啊?” 秦芮又紧张,又期待的看向信国公老夫人。 信国公老夫人脸上的笑意却是淡了那么一分。 她还没说话,秦夫人却面色慌张急急忙忙的过来了,她一边急急跟信国公老夫人道歉,一边去拉秦芮:“你这孩子,再担心于大小姐也不能这么没规矩啊!”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秦芮反而抛开了一切,她甩开她娘的手,有些激动的语无伦次道:“娘!明珠人那么好,她对我也那么好!……好端端的,去那种清寒的地方……明珠全家上下之前都那般疼她,怎么、怎么舍得啊!是不是有人害她?一定是,一定是!”
第641章 一把弓 秦夫人简直恨不得去捂住女儿的嘴! 可这会儿,满厅俱静,都在看着她们这边,秦夫人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声音紧绷:“芮芮,别闹了,我知道你与于大小姐关系好。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秦芮这次却铁了心要替于明珠“讨一个公道”。 秦芮却是没理会她娘,目光灼灼又紧张无比的看向信国公老夫人。 信国公老夫人脸上笑意淡淡的:“秦小姐,多谢你惦记明珠。不过明珠这孩子,也是一心为她长嫂的身体健康祈福,去白云观也是她自己提出来的,是为她长嫂修福报。她不畏艰难的这份真心,我们信国公府上下都十分感动……先前她娘也想去接她,只是明珠那孩子,向来是个有主意的,说什么也要等她长嫂身体恢复了才肯回来……” 信国公老夫人说的秦芮一愣一愣的。 秦芮不禁有些迟疑道:“真的吗?” 信国公老夫人眉目坦然:“自然是真的。而且这些日子,明珠她嫂嫂身子也好了许多,想来这都是明珠在白云观中清修的关系。” 秦芮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是秦芮她娘,看准时机赶紧把秦芮拉到自己身边,面上挤出一抹笑来,同信国公老夫人道歉:“老夫人,我这女儿就是个憨的,没什么坏心思……” 信国公老夫人客气的笑了笑:“秦夫人多虑了,秦小姐心地质朴单纯,是个好孩子。” 秦夫人又再三道歉,这才手上用了十成十的劲,强行把秦芮给拉走了。 恰好承恩公老夫人也被聂母给扶出来了,这个小插曲好似就这么过去了,大家热热闹闹的,都没有再提这事。 信国公老夫人又拉着卫婆子聊起了杏杏,才不管周围那些乱飞的眼神。 等开宴后,这些德高望重的老夫人们坐了一桌,杏杏身为郡主,其实也是够格坐第一桌的,只不过那边都是长辈,杏杏便同相熟的小姐一并坐到了第二桌去。 等吃得差不多了,寿宴的表演在园中,一堆爱热闹的小姑娘们便三三两两的都跑去看戏了。 杏杏跟相熟的小姐也往那边走,只是走到一半,聂律茗却是从另一方的抄手游廊那儿过来,正好跟她们打了个照面。 “见过郡主。”聂律茗很是自然的同杏杏行礼,又聊起了正事,“对了,方才有桩事我忘了同郡主说,之前太子表哥托我做了一把弓,给太子妃表嫂孕中解闷。能不能劳烦郡主帮忙调试一下?” 杏杏自然是应下了。 那陪着杏杏一道过来的小姐一听是为太子妃娘娘做事,倒也很知趣,同杏杏说了句在戏台那等她,便自行离去了。 杏杏便带着照影,跟着聂律茗去附近的亭子。 聂律茗的随从很快取来了那柄弓。 杏杏弯弓拉了拉,试了试手感,“咦”了一声:“这弦好像不太对劲。” 聂律茗见杏杏稍稍上手,便能察觉出差异来,自然又是多了几分佩服。他笑道:“郡主果然厉害。这里头掺杂了些许桑蚕丝,在增加柔度的同时,又增加了几分韧性,就是这弹性上,可能会稍少一二……” “好好的,为什么要加桑蚕丝?” 杏杏不解的问。 聂律茗解释道:“因着那桑蚕丝是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一并养蚕务农得来的。比较有纪念意义。” 杏杏恍然大悟。 她又拉了几下弓,听着稍稍沉闷的弓弦声,若有所思:“既然牺牲了些许弹力,那这或者可以在其他地方弥补一二。” 聂律茗有些兴奋,忍不住点头,他跟杏杏的思路是一样的!他指了指弓身:“所以这里,我加了一处细雕,便会增加一两分的弹力,来弥补弓弦上损失的地方。” 杏杏却道:“方才我就想说,这里做成了镂空的细雕,若是太子妃娘娘手劲稍大些,岂不是增加了破裂的风险?” 杏杏虽然提出了反对意见,但是聂律茗却是越发兴奋起来。 杏杏与他畅聊弓箭上的问题,这对他来说已经是非常新奇且独特的体验了! 就好像是……书里说的红颜知己那般! “对,所以我想着,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几处都要改一下……”聂律茗忍不住靠近了些,指着弓身上的几处地方。 杏杏边听边点头边沉思。 聂律茗说完,只觉得鼻间传来淡淡的香味。 他一个恍惚,发现他方才为着在弓身上指出那几处要修改的地方,已经离杏杏很近了。 近到……好像稍稍收收手臂,就能把这个娇俏可爱又能与他灵魂契合的小姑娘抱到怀里。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过,聂律茗倒是吓了一跳。 好好的,他怎可对人家福绥郡主起了这等僭越冒犯的心! 一时间,聂律茗额上微微渗出了汗。 但杏杏,却也敏锐的察觉出了不对的地方来。 她好像,也不知怎地,心跳有些微微加快。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聂律茗,却觉得聂律茗逆着光,好似看着迷人的很…… 若是旁人,说不定就心猿意马的觉得,这是自己对对方动心了。 可是,杏杏是医者,她几乎是立马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来。 “不对!” 杏杏把那弓放在石桌上,抬起手,嗅了嗅。 在她这嗅觉特别灵敏的人的面前,虽说几乎淡得没有,但杏杏还是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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