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安心中有一丝的慌乱,他如今在旸谷城危机四伏,如履薄冰,可不比严翊川尚可光明正大的走在街道上。 严翊川似乎发现了谢凌安的顾虑与窘迫,微微俯身,轻轻吻上了谢凌安的唇。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在这一刻,所有可能的威胁与恐惧都仿佛被隔绝在了这片小小的空间之外。 久违的安宁与平静。谢凌安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前所未有地贪恋着严翊川的吻。 谁知当严翊川松开谢凌安的那一瞬,他另一只手迅疾轻轻捏住了谢凌安的另一只手腕,拽着他向外走去。 “诶——”谢凌安有些猝不及防。 更加猝不及防的是刚回家的主人,一家七口人看到两个陌生的英俊男人从自家的破旧柴房中大踏步走出,惊得张大了口。尤其是其中一人还穿着官兵的衣服,更添了几分恐怖。最年长的老人结巴道:“你......你们......” “老人家,我兄弟二人路过想讨杯水喝,进来才发现屋中无人,连忙出来了。若打搅,还望见谅。”严翊川客气道,脚上步子丝毫未停,大踏步往外走去。 老人稍微回过神来:“噢——噢!无妨,无妨,那我再给二位倒碗水......” “不必了!我二人已然喝过,多谢老人家!”严翊川作揖,旋即与谢凌安消失在了拐角。 一家人看他们二人奇怪,窃窃私语道: “两个小伙子长得倒英俊,就是怎么上别人家跟自己家似的,这么轻车熟路......” “小时候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吧?想来也没少找人讨吃喝,尤其是后面那个穿得风尘仆仆的......” “看着像是,像是。” ...... 严翊川悄然摸回茶馆,大摇大摆地从包间中走出。 “客官,您这茶还没喝......”掌柜喊道。 “送你了。”严翊川挥了挥手。 “您的贵客都还没来......”掌柜的喜笑颜开。 “不用找了。”严翊川塞了一块碎银给掌柜,掌柜欢欢喜喜的闭上了嘴。 暗中盯梢的人也没见着严翊川见了其他人,各个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觉得严大将军在包间里闭门静坐了片刻,心情倒变好了不少。 果然小憩还是很有用的! 盯梢的兄弟几个点点头,深以为然。他们平日里对盯梢站岗工作之重苦不堪言,不禁开始祈祷阿尔瓦罗早日放他们休假。 严翊川出门后,竟到牙行里挑了十五个年轻力壮的仆从,男八女七,排成一溜领着回了府。 “大将军,您这是......”门口阿尔瓦罗派来的侍卫面露难色。 “我想多要几个仆人伺候我,怎么,还要和你报备不成?”严翊川斜眼睨他。 “不,不......您若缺仆人,我这就去和大殿下说,让他再派些好的来......”侍卫忙道。 “怎么,我挑个仆人还要你来做主?难不成你们大殿下派来的仆人,除了伺候我,还有其他用啊?”严翊川趾高气昂。 “不敢,不敢......”那侍卫忙摆手道。 严翊川在府宅门口闹着,全府上下人都被门口吸引了注意,谁也没察觉到,有一个身影敏捷地从墙上翻了进去,偷偷溜进了府中。 是夜,月隐星沉,万籁俱寂。 严大将军府邸内,最后一抹烛火随着严翊川房门轻合而熄灭,仆役们这才安心散去,整个府邸沉入了一片宁静之中。 一个黑影在屋檐的掩护下悄然穿梭,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位于角落处最为孤寂的一间客房。这间客房仿佛被全府遗忘,坐落在一隅,显得格外局促与不起眼,仅有一扇狭窄的窗户,逼仄闷气,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久未人居的沉闷与荒凉,几乎可用得上“荒废”二字。 那个黑影——严翊川轻轻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房内昏暗,只有一缕微弱的月光透过狭窄的窗棂,勉强照亮了一角。严翊川迅速适应了室内的光线,缓缓走近,正欲坐下,只见床上之人一个翻身,将他轻轻拽入怀中,两人的身体瞬间紧密相贴。 “这里不好,暂且将就,让你受委屈了。”严翊川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充满了怜惜与自责。 谢凌安抬头,嘴角挂着笑意:“委屈,可委屈了,严大将军拿什么补偿我?” 严翊川搂紧了他,这才察觉到肌肤上有些异样,低头看一眼,霎时微惊:“你衣裳呢?” “在这儿呢,”谢凌安揪住严翊川的衣领,松松地一扯,黝黑的胸膛便露了出来,“换洗的衣裳不够,我只好抢大将军的咯。” “倒反天罡。”严翊川轻笑,任他去扯。 可谢凌安却停下了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胸脯,问道:“说吧,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严翊川见他正色,也不再打趣,将旸谷城内一系列变化都告知了他。 听后,谢凌安不禁骂道:“温子慕这人当真狼子野心!原来是早有预谋,深藏不漏!咱们被他骗得太惨了!” 严翊川:“是,所以徐墉那日一与我说温子慕在偷运五狄红铜,我便拜托徐墉去唤你过来,此事牵涉重大,咱们若欲顺着这条线索往下做文章,恐怕要徐徐图之。” 谢凌安点点头,接着问道:“温子慕早有谋划,投递叛国我能理解,可王锐和卫霆骁又是为何?” 严翊川摇摇头:“王锐不清楚,但卫霆骁估摸着是温子慕的走狗,一同叛的。” “如此说来,我还得找机会去见一见王思远。”谢凌安琢磨道。 “谁?”严翊川疑道。 “噢,王思远,王锐的第......不知道第几个儿子。他是我幼时的同窗伴读,是一同长大的情谊。”谢凌安解释道。 严翊川微微蹙眉,连连问道:“你去找他做什么?问王锐叛国的原因?人家能跟你说么?” “这我不确定,但他肯定不会卖我,”谢凌安答得笃定,似是想起了很遥远之前的事,“我俩从小是一同穿开裆裤长大的,在崇文馆玩的晚了,他便来我的床上睡。我有时也宿在他府中。后来我去了西疆,他也时常和我有书信往来。” “噢?你们的书信往来,我竟丝毫不知晓,瞒我挺多啊,”严翊川阴阳怪气道,“既然你们情义这般深厚,您还在我府中做什么?去他的床上啊?” 谢凌安这才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笑着捏了捏严翊川的下巴:“你酸了?” “没有。”严翊川答得简洁。 “那你不看我?”谢凌安把他下巴往下掰。 “我脖子天生不能动。”严翊川把头仰得老高。 “那也没人来亲亲我咯?”谢凌安抬头看他,笑着道,“我数到三噢——” 严翊川纹丝不动。 “一。” “二。” “三!” 就在谢凌安数到三的同时,严翊川这才低下头来。可谁知,谢凌安却没有仰着头等他,而是迅速埋下头去,钻到他胸前舔了一口。 虽隔着衣衫,可严翊川却知道谢凌安舔得有多精准。 “唔。”猝不及防地,严翊川喉间溢出一声沉吟。 “好小子!你阴我!跟谁学的?”严翊川笑了,说着就要来掐他。 “无、师、自、通。”谢凌安故意将每个字都念得又轻又挑逗,眼眸弯曲的弧度像只妖媚的狐狸。 他受不住严翊川在他腰间挠痒,忙按住他的双手:“打住打住!你和我说了旸谷城的近况,我可还没同你说西疆的呢!”
第108章 冷宫 严翊川这才停下来,缓了缓气:“西疆如何?” 谢凌安将肃亲王登基、太子失势的事一并告知,随后接着道:“噢,还有乌尼桑,他算是真的诚心归顺了,前些日子刚来与我表忠心,把手上零散的兵都缴了。” “乌尼桑是聪明人,知道大梁若亡,边丘迟早要面对欧罗国的进攻,不如助梁军复国,他的百姓还能得一方安乐。”严翊川附和道。 谢凌安点点头:“还有一事尤为重要,事关火铳。” “火铳?可是你们也研制出来了?”严翊川眼前一亮。这些日子,他费了不少劲想取得火铳的制作配方,可阿尔瓦罗火铳的把控尤为严格,制作之法更是机密中的机密。严翊川即便绞尽脑汁也未能得手。 “没有,寒英拼死带回来的火铳统共四支,若要工部依循复刻,根本不够,”谢凌安道,“但好在,工部发现了破解之道。” 严翊川:“是什么?” “水。你可记得,欧罗人火铳兵是以极其严密的阵型行进的,前排发枪之后退居后排,排排轮换。我们当时以为是火铳需要冷却时间,但事实上,还是为了给上膛时间,”谢凌安解释道,“火铳上膛预热时间极长,若在此过程中遭遇雨水,便会哑火。” “原来如此!说到底还是火药,碰不得水,”严翊川恍然大悟,“那我们可以对其加以利用!” “是。郁姐说,当时在祈午城,正逢落雨,欧罗军迟迟不肯进攻,想来就是这个缘故。大梁要反攻,便要抓住这个机会。”谢凌安道。 “严冬刚过,雨季将至,如此说来,要抓紧了。”严翊川道。 谢凌安点点头,往严翊川怀里钻了钻。 “没新鲜事儿了?”严翊川垂头在谢凌安额间落下一吻。 谢凌安埋在胸膛里的声音显得含糊不清:“没了。” “总算轮到我了?”头顶上声音传来。 谢凌安感到被环抱着自己的臂膀一捞,向上拢去,道:“什么轮到你了.......唔!”旋即,他被衔住了耳垂,霎时一阵酥麻从脚底传来,蔓延至全身。 “小王爷关心完敌人又关心兄长,怎么也不关心关心枕边的可怜人啊?”严翊川沿着他的耳廓轻轻舔过,湿热的气息在耳畔纠缠。 谢凌安的喘息变得重了起来,他有些承受不住似的,双手捧住严翊川的头,将他拉回面前,定定地望着。他落下一个深深的吻,同时双腿环上严翊川的腰,方才柔声道:“我好想你,好想你。” 屋内的空气仿佛都荡漾起来,渐渐变得黏腻。 木质床板发出咿呀声响,承受了前所未有的激烈撞击。 可谁知,最后那几下越来越快,木板发出的声响如疾风骤雨般汹涌激烈,几乎是在达到顶峰的同时,听闻“轰”的一声巨响。 严翊川与谢凌安往下一坠,滚入了一片黢黑的洞中。 两人两眼一抹黑,紧紧相拥着滚了一段路,这才渐渐缓过神来。 严翊川喘着粗气,伸手捞过被子给谢凌安捂上,以防他着凉。 “......床塌了?”谢凌安回过神来,只觉得周遭的一切十分离谱。 “嗯,看起来是。”严翊川额间还在渗汗,听起来异常平静。 “你早知道?”谢凌安循声望去,却伸手不见五指。 “不知道,”严翊川答得漫不经心,“我怎么知道我这么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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