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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和十九年夏

时间:2023-08-20 15:00:05  状态:完结  作者:偷酒不拜

  “你不是说那马氏早有不臣之心,故而将马援招进京师做质,怎么又放他回去了?”

  ……

  慕容辩一句接着一句,一连串的问题砸得姚桓也不知如何回答——瞎话是慕容协编的,他着实没半点准备。但慕容辩似乎也不要他的回答,问到最后径自依偎到他怀中,带着哭腔道:“惟让,你可叫我等得好苦。”

  姚桓生平从没遇到过这样尴尬的场面,慕容辩身份特殊,面对庶母的礼节虽然不适用,但终究曾是父亲的人,叫他一时间是搂也不是,推开也不是。

  无措间,他想起了慕容协方才的话。

  “顺着他便是了。”

  心底某处的隐秘欲望似乎因为这句话有了合理的宣泄出路,嗅着怀中人发间的木樨花香,姚桓鬼使神差地收紧双臂,到底还是将慕容辩搂在了怀中。

  恰在此时,他和慕容协的目光也终于对了上。

  无奈,叹息,痛楚。

  这是姚桓第一次从这个傀儡皇帝的眼中看到如此复杂的情绪,但略一思索,他便也能猜出这种种情绪都是因何而起,不免有些尴尬的移开眼神。

  视线错开的刹那,他忽然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两兄弟的面容的确有三分相似。


第7章 三 兄弟(1)

  慕容辩固然是个惹人怜爱,甚至足够让姚桓情难自已的美人,但颠三倒四地哭哭啼啼总还是会消磨人的耐心。当再一次被问起马援怎么回了西凉后,姚桓叹口气,仿佛安抚,实际在他后颈某处狠狠一压,便叫他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旁的哑仆立时极有眼色地上前,将慕容辩接过,扶着他往内室走去。

  院中于是就只剩下两人,始终在旁边看着的慕容协轻轻笑了笑,无需姚桓挑明便道:“廷臣想必有许多话要问吧,茶室在那边,我与你边饮茶边聊,可好?”

  ——————

  慕容辩的故事说来也是离奇。

  先帝膝下统共只有两个皇子,长子慕容辩,乃皇后所出,幼子慕容协,生母早逝,为太后所养。

  论嫡论长,继位的都合该是慕容辩,但也不知怎的,先帝却总是更偏爱幼子些,直到病逝,太子之位还是悬而未决。

  一片混乱中,皇后凭着母家势力拥立年方十五岁的慕容辩为帝,临朝称制。但好景不长,各地天灾人祸频出,京外民变四起,京中外戚与宦官争权,皇后的哥哥昏了头,竟引外臣董白进京勤王。

  董白狼子野心,将朝中外戚与宦官两股势力尽数诛杀,尽收渔翁之利后,更废慕容辩为弘农王,改立陈留王慕容协为帝。一来陈留王年幼,便于掌控,二来也有对着满朝文武,彰显自己有废立之大权的意思在。

  之后的事若按照史官记载,那慕容辩就是死于鸩酒一杯,后被葬于城南,一了百了。但事实则要更腌臜些——董白好女色,也爱男风,见他貌美便生了淫心,对外虽称弘农王暴病而亡,实则却把他当个没名没姓的宠物留在身边收用。

  慕容辩当时究竟受了何种淫辱折磨,如今已无人知晓,但当姚桓之父姚嵩打着迎奉天子的旗号击溃董白大军,入驻京师,在董府中发现这位衣衫不整的曾经帝王的时,他已经彻底神智失常,既认不清人,也离不了男人了。

  昔日的天子,如今成了只会摇尾乞怜,讨主人欢心的哈巴狗,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愿意放弃这样能带来至上欢愉的绝世尤物,姚嵩自然也不能免俗,更别说慕容辩因为是被他救出董府,疯疯癫癫中更对他存了十足的依恋。

  于是便有了山脚下的行宫,于是便有了这间别院。

  不过比起暴虐的董白,姚嵩到底还是好些。被养了这些年,慕容辩的神智也渐渐稳定了下来,不说话时,和常人竟没多少不同。

  ——————

  慕容协讲过这段往事,壶中的山泉水也正好滚了两个开,他拿起木勺舀水正准备烹茶,就听姚桓毫不客气地开口发问道:“那么,陛下您呢。您在这故事中,又是个何样的角色?”

  “我么——”

  握着木勺的手微微一滞,很快又恢复如常,慕容协自嘲一笑:“我这提线的木偶,又有哪次能做得了主呢?”

  “哪怕如今,不也只能求着廷臣你高抬贵手,好放我们兄弟团聚。”


第8章 三 兄弟(2)

  一勺热水浇下,杯中茶叶渐渐舒展成碧绿的嫩芽,茶香伴着氤氲蒸气一起升腾,涌入鼻腔。姚桓嗅着这叫人心旷神怡的清新气息,目光却是牢牢锁在慕容协的脸上。

  他不相信。

  慕容协说的故事,他只肯相信七成。姚家起于微末,一家人相互扶持着熬过战乱,自己和弟弟尚且会为了世子之位明争暗斗,恨不能争个你死我活。慕容协与慕容辩当年争的可是帝位,凭什么还惦记着那劳什子兄弟情?

  可这人即将禅位,前途未卜,说假话又能翻出什么浪来?

  他想不通也想不透,因此只能更进一步,试图从慕容协的眼神中找出些蛛丝马迹。

  按照礼法,直视君王便是大不敬之罪,但当没了外人窥视,姚桓也懒得再费力伪装臣子的恭敬与谨慎。一个月后他就将登临帝位,又何必在这处荒唐的别院里守谦退之节?

  可惜即便他大逆不道了好一会,慕容协仍旧是坦坦荡荡,看不出半点心虚在,姚桓下意识想皱眉,忽然想起什么,转而又是冷冷一笑。

  何必如此试探呢?这一明一暗的两兄弟,都不过是他从父亲那里承继而来的笼中之鸟,此时此地,他就是绝对的上位者,他心中存有疑虑,那慕容协便该当为他解惑。

  于是他略一思索,道:“如此看来,陛下和弘农王当真情谊深厚,坊间那些传谣者捕风捉影,败坏陛下声名,委实可恨,该杀。”

  慕容协微微愣了下,很快便反应过来他话中所含的隐意,当下笑了笑,神情中颇有些追思之意道:“倒也不全是捕风捉影——父皇从前的子嗣大多早夭,为了避祸,皇兄自小便被养在一户道人家中,到十二岁才被接回宫里教养。”

  “父皇嫌皇兄在宫外住了太久,总觉得他行为轻佻,更偏心我些。但我却很喜欢皇兄——他生得好,又知道那么多宫外的事,京城的街道,京郊的杨柳,十里长亭,还有做法事的道士。”

  “皇兄还教我画符。”

  慕容协倒出一点茶水,以手为笔以茶为墨,竟然真在桌上有模有样地画起符箓来。

  “这道是召神的,这道是驱鬼的,这道是镇魔的,这道是除灾的。”

  “当然,只是画符还不够,我们在永巷里做了场法事,最后本该将符纸烧成灰,制成符水,却不小心点燃了道旁的松木,最后成了一场大火,几乎烧了整个永巷。父皇得知此事后大怒,让我们各自禁足半月,除非皇命,否则不得再见。”

  “不过最后还是见了。”

  慕容协将剩下的半杯茶一饮而尽,长舒了口气,接着道:“那年春天,皇祖母出宫亲蚕,内侍们送来一碗甜汤,我正要喝,皇兄忽然急匆匆地破门而入,将那碗甜汤打翻,而后才告诉我,这汤里有毒。”

  “毒么,自然是皇后命人下的。”

  “我很怕——毕竟差点没了命,皇兄也怕——怕被皇后责罚。于是我们做了约定,我将这事瞒着皇祖母,而皇后若再想要我的命,他也必定会来救我。”

  “这些年里,我偶尔也会想——若我真死于那碗毒汤下,皇兄他是否就不会受这些折磨?”

  姚桓垂眸,看着水中嫩绿的叶尖,静静听着这段往事,神情没什么变化,心里却莫名舒缓了许多——他和弟弟也有过类似的好时候,可最后到底还是分道扬镳形同陌路,可见年幼时的情谊再好,终究不过是场易碎的美梦,经不起人心考验。

  然而就在此时,慕容协话风忽然一转——

  “廷臣,近来是在为临淄侯的事烦心么?”

  姚桓登时抬眼,眸光幽如深井,薄唇轻抿,像被戳到了逆鳞一般,浑身上下仿佛张绷紧的弓。

  临淄侯姚池,正是曾经同他夺嫡的最大对手,也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


第9章 三 兄弟(3)

  被窥探心思的感觉着实令人不悦,姚桓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道:“难为陛下还记挂着微臣的家事,少时有道人为微臣看相,一口断言微臣此生亲缘淡泊,那时微臣还不相信,只道是骗钱的方士信口胡诌。现下同胞的弟妹都与微臣背了心离了德,微臣这才明白,那道人所言果真不假。”

  听他提起姚节,慕容协立时便有些不自在:“其实阿节她也惦记着廷臣你,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在这个妹妹心里,夫君到底比兄长更亲近些。

  姚桓冷笑一声,没去将这层窗户纸捅破,转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入喉,他微微一愣——这茶烹的当真极好,他平素参与的雅集里,也有精于茶道的风流客,却没一人的手艺能与慕容协比肩。

  因着父亲的影响,他自小崇文尚武,离开沙场,也好些吟诗做赋之类的风雅事,如今一杯好茶,倒浇熄了些许他心头戾气。

  罢了,这皇位既已是自己囊中之物,又何必逼人太甚?况且还有阿节的情分在。如此想着,他面色稍缓,却仍没有出声。

  寂静了足有半柱香的时间,他听到慕容协犹犹豫豫地开了口:“我前夜同廷臣说的事,廷臣以为如何?”

  姚桓早料到他有此一问,当下端着茶盏,仿佛极为难地回道:“于情,陛下与弘农王兄弟团聚,微臣自然不该拦阻,但家父于高山上筑此别院,可见对弘农王也是万分喜爱。为人子者孝字当先,臣实不敢擅作主张,还望陛下容臣三思。”

  一番话洋洋洒洒没半句准信,却是叫慕容协也不好再开口催促,只能呐呐道:“正是,正是,是该慎重些。”

  这回答也不出姚桓所料,他维持着方才的表情,将茶饮尽,不咸不淡地道了句谢陛下体量,又将茶盏轻轻放回了桌上。

  方才他说的自然是假话——他压根就没想过留下慕容辩。

  劳心劳力养着一个身份棘手的娈童就是孝道?天大的笑话!他正打算大张旗鼓地善待慕容协,以博个史书上的好名声,假若能拿慕容辩卖顺水人情,让这个妹婿多念着自己的恩那再好不过。

  但既然绝意要卖人情,就不能答应得太利落,非得做足了姿态,拖足了时间,方能叫慕容协知道这答允来之不易,更应当感恩戴德。

  况且——

  再有一月便要登基,绷了这些年,他也想好好地歇一歇。京中事务他有得力的部下看顾,实在紧急的公务也可送上山来交由他决断,至于登门庆贺的宾客……为了避嫌,通通闭门不见反倒是最好的处置。

  余光瞥见慕容协脸上的惴惴不安,姚桓心中忽然涌现出一股愉悦之情,这情绪来得如此莫名,叫他只能将之归因姚节身上——既然妹妹偏心,那么自己见妹婿苦闷,心生欢喜也属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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