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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客

时间:2024-09-01 14:00:06  状态:完结  作者:洬忱

  眼看许未焺就快要喘不上来气,魏盛熠松了禁锢着他的手,将他翻过来用嘴给他渡气。

  那人没躲,求生的本能叫他成了一块任人宰割的肉。魏盛熠俯下身子,伸指刮去他眼尾几点泪,道:

  “焺哥,你何时才情愿自个儿转头过来瞧朕?”

  许未焺把头撇开,并不回答,半晌才哑着嗓子问他:

  “你几时才能放过我?”

  “至死方休。”魏盛熠轻笑着,“不然你和朕做个交易,焺哥你把心交给朕,朕放了你爹?”

  “做、梦。”许未焺一双杏眼瞪得通红,那血丝爬着连到眼尾变成了欲色的酒。

  “你连在朕跟前做戏都不情愿呐!那可就没办法了,朕不是喜欢吃亏的性子,朕是一定要得到一点儿东西才满意。”

  “你拿我的命去,我给你!我给你啊!魏盛熠!”许未焺哑着嗓子吼。

  “哈……朕叫你欲|仙|欲|死,还不够吗?”魏盛熠附在他的耳边,“你没有家,你只有朕。”

  “狗屁!”

  魏盛熠“嗯”了声,笑道:“朕也没有家,朕只有你。”

  说罢魏盛熠就从枕下摸出一把剑来,扎在许未焺躺着的枕上,笑道:

  “下一回把这刀往朕颈子上扎,这样你才能解脱。总藏着,狠不下心来,这样会叫朕觉着你也爱朕,如同朕爱你那般。”

  许未焺仰面淌泪。

  又过了半晌,魏盛熠才终于餍足,他唤宫人进来伺候他更衣,叮嘱许未焺道:

  “焺哥,你歇会儿罢,朕唤人过来掌灯,免得你睡得太沉误了晚上的宴。”

  “焺哥,朕先出去了?”

  “焺哥,朕爱你。”

  “……”

  许未焺捂住了耳,蜷缩起了有些粘腻的身子。


第106章 赤遇雪

  瑞雪纷纷,魏盛熠经了颠鸾倒凤,龙颜大悦,要内务府遵着旧俗给百官发雪寒钱。

  这雪下得其实和前些日子的没什么不同,可是在这立冬时节落了,总归有些特别,官儿们也就不约而同地把这称作瑞雪,恬不知耻地领了赏钱,好似来年真会丰收,好似这魏依旧富庶。

  那些朱紫官儿褪了朝服,这会儿个个载歌载笑,歇树下的,钻帐子的,逗乐姬的,总之各有各的逍遥畅快,叫这乱世里头的立冬宴变作盛世年里那些个鸿商富贾办的豪宴。

  季徯秩将那几枚铜钱抛在指间,只听得不远处一阵马嘶声,便把钱抖进袖里,掀了眼皮去瞧。

  马车稳当当停了,下来俩英姿魁梧的武官,季徯秩定睛一瞧,原是北疆的宋落珩与燕凭江。

  那宋诀陵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竟恰巧隔着人群与季徯秩相望,然二人之间却远得像是隔了条忘川。

  太远了!

  季徯秩略微蹙眉,还想着要上前去给人接风洗尘,哪知宋诀陵却淡然将凤眼挪开,掀着帷幔不知在候什么人儿。

  那张总是挂着没个正形的轻佻笑的儿郎,这会儿舒唇淡笑,竟生了些痴情模样。

  季徯秩虽未知因果,心内却不禁擂起鼓来。

  咚、咚、咚。

  那车厢里边先是伸出只胜雪的纤手来,宋诀陵握住了,而后便扶出个风姿绰约的丽人来。

  那美人儿着一身薄缥衣裳,外头罩了个雪白的狐裘。她披着墨发,錾花银簪衬得她更是温婉可人。她模样恰似白雪,却不是地上那冷的,像是扑在人心上的一团新雪,叫那股初逢的欣喜劲儿冲淡了苦寒。

  那美人儿的眼头眼尾皆是略钝的,这般的圆眼抬眼瞧人时最是无辜可怜,只是那人笑起来,眼却又是弯的,一双明眸竟是把惹人怜的娇俏与讨人喜的可爱糅杂在了一处。她虽不比徐意清那般风情万种,却是濯濯如春月柳,滟滟如出水芙蓉,独有其味道。

  这般清荷似的美人儿配上那凤眸剑眉的将军,当真赏心悦目。

  那宋诀陵撑起伞遮雪,一边又空出只手来搀着她。那美人嘴角被她温柔一洇,晕开抹笑来,叫季徯秩都忍不住盯着瞧。

  他后知后觉自己这般盯着人家姑娘有失偏颇,便垂了眸子捻佛珠。

  俄顷他又仰起头来,那二人却已不在原地。

  落满雪的枝头,停了只灰喜鹊,想必也是报喜来了。天好冷,他呼出一口白气来,掀开一帐门进去了。

  -----

  外头冷,季徯秩没太大兴致同那些老大人玩投壶之类游戏,便在自己在帐子里歇到傍晚宴启,出去时只还照常着了一袭红衣。

  他翩然入帐,不知成了多少人眼底的好景致。他来得竟还算是早,便挑了个称心合意的位子缩着。

  徐云承作为皇上亲自从地方调上来的宠臣,今儿自是坐在魏盛熠边上,另一边则坐着皇贵妃徐意清。帐里众人说短论长,讲的多是赵氏姐妹共事一夫的故事。

  那些个目光刺在徐云承身上,针似的。季徯秩支颌略听,想着幸好那燕绥淮还未进帐,若是听着了指不定要发疯。

  见那些个大人没有要停歇的意思,他摇摇头,把着盏烈酒迎了上去,叫那些个烫的挡住了这些个官儿的舌剑。

  可季徯秩还未来得及替徐云承拦下多少闲言恶语,宋诀陵便带着那娇女掀帐进来了。

  佳人才子,自是更招人稀罕,众人便咿咿呀呀地开起这宋诀陵的玩笑,季徯秩也跟着笑起来,只是由不由衷也不知道。

  宋诀陵墨玉似的眸子如今像是扎在了那柔情似水的美人身上,进帐后除了拜见皇上,眸子是一寸也舍不得离开那人。

  季徯秩情难自已,这会儿才微不可查地瞥了那二人一眼,有说有笑,真真是情投意合模样。他捏着玉杯的手略微抖了抖,只垂了眸子,回了座,搁下了那杯盏。

  宋诀陵牵着那娇女在席上坐下,那座位不是安排好的,那么多个位子,还能恰巧坐在季徯秩对面,实在是了不得。

  俗话说眼不见为净,这人招摇往跟前这么一坐,倒叫季徯秩受不住。他那手骨好似覆了冰般动弹不得,虽是微敛长睫端坐着,心里头却难免暗品酸涩。

  情不好断,不好断也得断。

  在季徯秩余光之中,这宴上宋诀陵始终没瞧他一眼,宋诀陵也确实没敢露骨地瞧他,可他不知道的是,宋诀陵每每在仰颈吃酒时,那凤眼里的寒光会借着玉杯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攀上他的每一寸骨。

  “侯爷,记着啊。”只听身旁响了声,那付溪竟真是说到做到,今夜真在季徯秩身侧安了窝,他斜了身子凑过来道,“一会儿您若是答应做下官姑爷了,可得跟下官说啊!”

  付溪方才还嬉皮笑脸,神识不知怎的蓦然清明,他朝那对良人抬颔,淡道:“你早就知道?”

  “不知道。”季徯秩说着慢悠悠将杯盏举起来,“没那么熟……不过这真是件大喜事,可惜是在这样的凛冬。”

  付溪是个疯的,忽而闹,忽而静,这会儿面上又弯了两弧月,道:

  “好事不都成双,侯爷难道就不想借这一机会喜上加喜?”

  “大好的日子,付大人就积点阴德,莫要去搅人清闲罢……您要抢宋落珩风头我不拦,可那娇女难道就不无辜?宋诀陵好歹是她来日夫君,咱们还是别干些七七八八的事儿了罢?”

  “嘿,他小子当年不知有多玩世不恭,怎么今儿就收了心要娶妻了?”

  季徯秩喉结滚动,将那些妄想哽住他喉的东西吞入腹中,他笑起来,故作轻松:“宋将军早便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若是还像您这般整日在外头喝花酒,才是怪呢……您可得当心四处留情,哪日哪位姑娘抱着孩子上门寻人!”

  “侯爷是真不在乎呐!”

  付溪眯着眼端详他许久,得出这么一句话。

  季徯秩流露几分笑意:“话说了那么多回您是一次都不听,我倒要瞧瞧您要揣度我到何时才满意。”

  “真不在意啊?”付溪把筷子咬在齿间,摇了摇脑袋,“不该啊——”

  “您耍得疯,倒还生了先入之见,觉着别人也生了断袖之癖了么?当初那宋落珩同你我逢场作戏,你信他是纨绔也就罢了,怎么还信我和他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纠葛?”

  “嗳!都赖那话本子写的委实太好。”

  “看来我是非拜读一二不可……来——大人,吃酒,杀一杀身上的疯劲,来日到了巽州干的可都是苦活,没人陪您说疯话。”

  “况溟,你实在是好狠的心。”付溪哼一声斜了酒杯同他碰杯。

  有人掀帐进来,寒风刮来叫季徯秩打了个寒战。付溪正若有所思地打量他,这会儿把他糗样瞧见了便笑着抬手唤来侍女:

  “去给侯爷寻个汤婆子来。”

  付溪得了,转手便递给了季徯秩。季徯秩笑着接了,还谢道:“大人可真是有心。”

  “有心?我方才可是在笑你!”

  “我冷得发抖,大人见状给我拿了汤婆子来,这还不是有心?”

  “你要这么想倒也对。”

  那季徯秩笑着把身子回正了,恰巧窥见宋诀陵带着那娇女朝这来,原是谢过皇上正要回座。

  他有自知之明,明白宋诀陵这趟应是寻付溪来了,便没打算起身。付溪倒是一骨碌站起身来,只是见那人还盯着季徯秩不吭声,便也不好先张口。

  季徯秩听得身后人没声响,回头瞧了瞧,不曾想却撞入宋诀陵那双凤眸中。他俩绕过那几场巫山云雨,到了这般,相视时面上竟皆是平静无澜。

  季徯秩定了定神,便也整衣起身,他略微垂头,算是问候。

  “我走吗?”季徯秩问。

  “走什么?末将还有赶侯爷的本事吗?”宋诀陵似是满不在乎,还调笑道,“雪棠,来、这是稷州的季侯爷,这是大理寺少卿付禾川付大人,你来见见。”

  那灵动美人朝他二人福了福身子,略微丰润的唇上下翕动:

  “小女俞雪棠,见过二位大人。”

  季徯秩用手虚虚将她扶起,还夸赞道:“不曾想这世上竟还有人真能担起‘沉鱼落雁’四字。”

  那美人倒是宠辱不惊,只谢过了,还淡笑道:“侯爷谦虚,若要比面上颜色,侯爷这般夸小女倒叫小女抬不起头了。”

  “姑娘言重,只还祝您能与宋将军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宋诀陵干巴巴地笑上一两声,见二人聊得热络,正欲拦着些,那付溪眸光在这仨人之间辗转,笑意一泄,便又发起昏来,先插了嘴道:

  “哎呦二爷!我倒是觉着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小将军不祝贺祝贺我么?”

  “大人!”季徯秩心下一惊,忙阻拦。

  那付溪正属意上前乱说一通,却被季徯秩踩住了衣摆,那人佯装不知,只还沉着定在了原地。

  宋诀陵的目光垂在那衣摆上,竟是许久未动,愣了良久这才道:

  “哦?少卿近来遇着什么好事了?说来听听?”

  季徯秩不应声,只把来话都听了进去。那付溪回头来瞧他,他索性就随了那人,无奈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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