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浩风眉头紧皱,“将军,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打压季吴生的军功,都说原郡将军公平公正,从未出现过抢占军功的情况,我信您也不会是那种小人。” 乌兴旺嘴角抽了下,看向凌浩风带着几分危险:“这话你搁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要是对外说,小心挨抽。” “那到底是为什么!”凌浩风压着愤怒和不解,“老季最起码是六等功,若这件事和太子安危扯上关系,那老季能升五等功乃至四等功!” 太子安危? 另外三人迷茫的对视一眼,不懂凌浩风在说什么。 张草木抱臂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单论三皇子的身份,原郡主将都不过芝麻大小的官,但若这件事扯到了太子性命上,于季吴生而言不如不要任何功名。 在凌家待了十来天,他已经把想打听的事情打听得明明白白。 身为平民无法接触的皇家事宜,对凌家人来说可是天天茶余饭后的趣事。 宠冠后宫的安妃死于安鹤宫火灾,被皇上宠溺得令朝臣愤慨的三皇子死于佛塔火灾…… 在他们口中,安妃是妖妃,三皇子是痴傻儿。 但落在张草木眼中,他仿佛看到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将除三皇子和知情/人之外的所有人全部笼罩了起来。 网内的人乐此不疲的取笑,网外人安安静静地等待收网。 一个惊才艳艳的人要隐姓埋名过活,他的目的绝非常人所能及,区区五等功名又能算得了什么? 凌浩风为沈无霁鸣不平,说出的话可谓是大不敬。 他义气上头,非要挣个清楚。 太子性命四个字一出,乌兴旺脸色变了变,声音沉重:“你知道太子回朝当政会感激救命恩人,但你知不知道现在京内夺嫡风波有多盛?知不知道一个初拿战功初登战场但能力非凡的人会入多少人的眼、会成为多少人的磨刀石盘上棋?!季吴生自原郡而出,我必护他周全,但那仅限原郡!往外哪怕去到通州,我都护不住!” 凌浩风急道:“富贵险中求!” “于你是险中求,因为你背靠凌家,顶多被革职回家。于季吴生就是送命!是搭上一生的前途!就像当年的海隆将军!” “您这是杞人忧天——” 乌兴旺直接打断他的话,“待事了,你去寻安连杰,问他当年是怎么一步错步步错至今只成五品副将无法再进一步。” 乌兴旺是真的生气,眼前这四人是沈无霁钦点的搭档,是未来要和他一同夺嫡的亲信!必须将事情轻重给他们弄清楚,否则往后于沈无霁有害无利! 凌浩风张张嘴,眉心紧拧,他被乌兴旺的突然发飙弄得有些懵。 关益和孙平生对视一眼,两人一脸迷茫。 于平民而言,一郡守军副将五品将军已经是天高一样的品级,能爬到这般身份还不够吗? 帐中争执不下时,营帐帘幕被轻轻挑开,两道身影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 乌兴旺‘刷’地站起身,望向来人一言不发。 “老季!” 凌浩风四人惊喜地站起身,顾忌着乌兴旺和余杨的身份才没有冲上去勒住沈无霁来一个大拥抱。 沈无霁朝他们四人打了个招呼,见到乌兴旺不算好看的神色,笑着说:“好啦,消消气,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和他们置气不过是气你自己。”
第88章 乌兴旺很是不开心地说:“就这几个混小子, 一个比一个嘴快!日后指不定要用嘴捅出什么篓子!” 沈无霁朝余杨使一个眼色。 余杨会意地走到乌兴旺身边,拽住他的手臂强行和人耳语几句。 乌兴旺听着点点头消了几分怒,两人朝沈无霁作揖,然后一前一后出了营帐。 他们这一套动作下来, 不知情的凌浩风三人都看傻了眼。 这明明是下对上的拜见礼节, 老季一个伍长居然能被乌兴旺行礼, 不是乱了套吗! 营帐外五丈内的人都被请开,无人能听到主营帐里的对话。 沈无霁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他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随便寻了个位置坐下后朝关益吆喝:“把你手边的酒给我,喝口提提神。” 关益懵懵地把酒壶丢给他。 沈无霁壶对嘴大口灌酒。 张草木忍不住道:“你慢点喝!不急!” 凌浩风直接起身把酒壶抢走, 皱眉道:“喝这么快赶着投胎啊!平生, 你手边有茶, 拿来泡一壶。” 孙平生扭头看向放在自己手边的茶罐子,伸手就要去拿。 “算了算了。”沈无霁用衣袖擦脸上的酒,闷声道,“就余杨爱喝那口苦到心里的茶,我可不爱。” 凌浩风攥住酒坛子的手指微微泛白, 他坐到旁边, 认真的看着沈无霁:“你到底是谁,是什么身份——不方便说就算了。” 沈无霁翻一个白眼:“都暴露到这个份上了, 我可不是来跟你们藏着掖着的。” 说完, 他从胸膛前的铠甲里掏出一枚长命锁, 拍在凌浩风身前的桌上, 然后抢过酒坛子继续灌酒。 连夜赶路, 不仅困,还渴。 凌浩风忍住从他手里抢酒坛子的想法, 低头去看长命锁。 第一眼,他被长命锁上的龙型图案给惊住,连忙去翻看长命锁后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见到‘沈无霁’三个字后,凌浩风瞳孔猛缩,震惊抬头看沈无霁,久久不能回神。 “怎么了?” 关益和孙平生起身靠过来,疑惑地问:“上面写了什么让你惊成这个鬼样子。” 张草木倒没有靠过来凑热闹,而是伸手又将沈无霁抱着喝的酒坛子又抢了过来,“哪有你这种喝法的,难不成要醉醺醺的和我们说话?” 半坛子酒下肚,沈无霁双眸越发清亮,他挑眉道:“我千杯不醉,还怕这小小一坛酒不成?” 张草木:“那也不成,酒不醉人人自醉!” 沈无霁乐了:“你什么时候也这么会拽文弄墨了?” 张草木指向呆滞住的三人,“去凌家学的。” 说着,他又道:“还在凌家听到了各种有关你的传闻,不错不错,你来头比我想得大的多,给你当小弟是个好差事。” 沈无霁歪头看向还陷入呆滞中的三人,无奈道:“有那么难接受吗?” 凌浩风猛地抬头看向沈无霁,又猛地盯住张草木:“你早就知道了?!” 关益恍然:“所以在凌家,你总是问关于太子、三皇子和五皇子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你知道了还瞒着我们!” 孙平生也抬起了头,吃人般的视线直奔张草木而去。 张草木:……! 下一瞬,三人如恶狗一样猛地扑向张草木,一人按肩膀,一人压双/腿,一人扑在他身上对着痒痒肉疯狂下手。 张草木被挠得嗷嗷乱叫,边叫边不服地吼:“有本事挠他去啊!只敢欺负我算什么本事!!!” 他是在沈无霁身后被扑倒,这凄惨样子看得沈无霁咽了下口水,闻言撇开眼,故作严肃地往旁边挪动。 沈无霁咳一声:“好了好了,还想不想听故事了。” 凌浩风三人瞬间停手,扭头一眨不眨地盯住他。 沈无霁被盯得有些犯怵,一边对哀怨坐起来的张草木丢去一个‘忍忍’的眼神,一边伸手拿起刚刚被凌浩风妥善放到桌上的长命锁。 大家安静下来,神色肃穆。 沈无霁叹道:“你们没看错,这是我的长命锁,把我的名字倒过来念,自太子往后数两位次,就是我。” 凌浩风呼吸一滞。 亲耳听人承认比单单见到那长命锁的冲击更大。 他寻了个蒲团盘腿坐在沈无霁对面,。 另外三人有样学样,通通盘腿坐下,面向沈无霁。 沈无霁轻声道:“具体事情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楚,你们只用知道我是假死出逃,隐姓埋名躲在通州军里等机会即可,乌兴旺和余杨都是我的人,在这里我是最安全的。” 凌浩风眸光凌冽:“假死?为何?我听闻的是你极其受宠,你的母亲宠冠后宫无人能及。” 闻言,沈无霁扯一下唇角,笑不达眼底,“所谓的宠,不过是捧杀。我母亲死于毒杀,毒发之前放火烧宫为我寻了一条生路。我中毒十余年,有幸得贵人相助逃至行宫才解了身上余毒,否则现在的我就是疯疯癫癫或是瘫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 众人瞠目结舌,看向沈无霁的目光都带着不敢置信。 凌浩风眉头皱得更紧:“因为是和亲公主?” 他嗅觉十分敏锐,寥寥几语便能抓住沈无霁身份的重点。 沈无霁笑了笑,“只是其中一部分,千丝万缕的原因,哪怕是我寻了这么多年,估计也才寻不到八成。当年的人逝的逝,藏的藏,寻不到,也不想寻了。” 说到这里,沈无霁停了下来,仔细巡视着自己身前四人每一个人的反应。 几乎都是如出一辙的觉得荒唐和离谱,然后便是同情和愤怒。 同情三皇子的处境,愤怒季吴生的遭遇。 沈无霁垂眸,继续道:“话已至此,你们该猜得到我的目标是什么,这条路难且险,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你们还有退出的余地。” 孙平生冷不丁道:“现在退出,不如我们自己找个剑自刎。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必须是你的心腹,否则不能留。” 沈无霁:…… 他侧头看向孙平生,见他神色坚毅,无奈道:“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孙平生严肃道:“你要是敢放我们走,我也不敢投靠你。” “好好好。”沈无霁翻一个白眼,自腰间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锵’的一声拍到桌上,恶狠狠道,“要不要跟我走?!” 张草木瞅他一眼,“我眼馋你的袖箭好久了。” 沈无霁抱胸:“那是我的生辰礼,不给!但我能找人再给你打一套。” 关益迫不及待道:“我也要!我要双手袖箭!” 沈无霁豪气道:“都有都有。” 孙平生想了想,估量着说:“我要房子和田地,最好能带一间药铺。” 沈无霁嫌弃道:“能不能有点志气?这玩意儿不跟着我你也能挣到。” 孙平生傻傻地笑几声,又恢复了平常呆头狼的形象。 现在只剩凌浩风没有表态,大家齐齐望向凌浩风,眼神中带着催促。 沈无霁也看着他,倒没有急着逼他,轻声道:“你在担心哪一方面的事?” 凌浩风抿唇,声音无力:“我没办法弃凌家于不顾。” 沈无霁理解地点头。 凌浩风是凌家嫡次子,享受着凌家带来尊荣的同时,也要承担着这个家族的兴衰责任。 凌浩风艰难道:“所以……凌家是已经有了选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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