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霁还以为江敛在洗漱,没想着直接被抓了个正着。 “你、你洗完了啊。”沈无霁揉着被子打哈哈。 江敛眯起眸:“有事?” 沈无霁捏住被子,扭扭捏捏道:“我认床……” 江敛:……? 沈无霁偷摸打量他:“你给我安排的房间,太安静了,睡不着。” 在外行军打仗一整年,沈无霁就没有安安静静睡过完整的觉,现在陡然又安静又平静,他反而睡不安稳。 江敛不能理解,但在沈无霁巴巴地眼神攻势下被迫理解了,一时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无霁瞅他一眼,撒起脚丫子就往床上跑。 江敛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沈无霁霸占床里面的位置,滚了两下,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还是你的床舒服,香喷喷的。” 有股子和江敛身上一样的书墨清香。 他这无赖样让江敛觉得头好疼。 江敛走到床边,无奈道:“你都多大了,这张床根本挤不下。” 沈无霁连忙往里挪,整个人侧着贴住墙,巴巴道:“我不占多少空间的,那个房间真的太安静了,不习惯。“ 江敛皱眉,刚想说话,就见沈无霁耷拉着脑袋坐起来,委屈地说:“果然是几年没见,生分了,以前天天和你睡一起也没见有什么不行的。” 他边说便拖着被子往床下挪,一脸要哭不哭的表情。 江敛深呼吸,忍不住道:“你在你那些兄弟面前也摆这种表情?” “那不一样啊。”沈无霁瞅他,“你跟他们又不一样。” 江敛在心里呵了一声,很想把这个还没开窍但使劲撩拨他的家伙丢出去。 但到最后,江敛还是在沈无霁那可怜巴巴的表情下妥协了,裹着被子睡到靠外面的床榻上。 沈无霁眼睛一亮,主动往后挪,给他挪出足够大的位置。 感受着身后属于少年火一般的热源,江敛压着嗓音道:“安稳睡着,不然就出去。” 沈无霁欢呼般应:“绝对不会!” 他是真累了,磨完江敛后挨着枕头就沉沉睡去。 许是有了熟悉心安的人睡在身边,沈无霁难得的没有做噩梦。 梦里是只纯黑色的小猫,看人时高高在上,和江敛一样高冷。不过沈无霁冲过去摸猫的时候,发现猫咪粉嫩嫩的爪子比他手心还热乎,身上也软软的…… 沈无霁正迷迷糊糊地摸猫的时候,江敛彻底睡不着。 他看一眼在自己肩膀上、腰上乱点火的爪子,太阳穴突突直跳。 忍无可忍,江敛翻身下床,带着自己的那床被子去了书房。 第二天早上,沈无霁心满意足地在往日早训的点起身。他还在回忆自己梦中的那只猫时,突然发现身边的床榻早就凉了,江敛没有在这边睡觉。 沈无霁呆了一会儿。 他翻起身,蹑手蹑脚往书房走去,果不其然看到了蜷缩着身体躺在摇椅上的江敛。 沈无霁摸一下脑袋,有点愧疚,原来江敛这么不愿意和他挤一张床。 他边下定决心今晚要习惯睡那个安静的房间,一边走上前试探性把江敛抱起来,想送他回床榻上休息。 江敛很轻,现在的沈无霁能轻轻松松将他抱起来。 不过应该是太医外祖父盯着他调养身体,江敛身上好歹多了些肉,不是全骨头架子了。 沈无霁动作放得很轻,一步一步地往卧室挪去。 现在还早,江敛也估计是真累了,在沈无霁跟前卸去了防备,微微睁眼见是他,旋即又闭上眼沉沉睡去。 成功将江敛运到床上,沈无霁长舒一口气,扭头奔出门去收拾自己。 沈无霁踏出房门之后,安稳睡在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床顶,久久没有动静。 当天夜里,沈无霁没有再腻歪过来,但苦恼的一宿没能睡好。 江敛见到他逐渐加深的黑眼圈,沉默许久,再次同意了沈无霁和自己睡一张床的事情。 沈无霁抱着被子欢呼地冲进他房间,当晚小心翼翼控制自己睡觉的姿势,确认江敛呼吸平稳逐渐入睡后才敢放轻松,贴着江敛睡觉。 托这一/夜的福,沈无霁终于又睡了个饱,江敛也安安稳稳地好好睡了一觉。 睡梦中没有上一世那些生离死别的场景,忍住了属于少年人的热和时不时蹭过来的爪子,其余都还不错。 白日在江敛的书房忙,晚上在江敛的房间睡觉,沈无霁的日子美得不可言说。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押送钱孙兵和戴有为的军队返京。 沈无霁正在江敛的书房追溯朱亲王手下的势力,就见江敛突然站起身,朝他比了个‘有人到,藏起来’的手势。 他会意,起身收拾好东西,然后在江敛书房随意挑了个不隔音还能看见外面情况的暗间躲了进去。 没过多久,他就见江敛领着长相熟悉气质陌生的沈无憾走进书房。
第84章 见沈无憾一脸严肃, 沈无霁估摸着这一次得聊不短时间,有点后悔没把贵妃榻搬进来,只得遗憾地往圈椅上面坐去。 沈无憾坐在主位上,开口便是玄州叛军的事情, 他来向江敛寻求解决方法。 闻言, 江敛平静摇头道:“殿下, 我说的那些您并没有听信,如今这般便是自当时遗留下来的症结。” 沈无憾眉头紧皱:“我只是换了个玄州主将,这样也不行吗?” 江敛:“现在玄州主将出了事情,您在朝中的威信便大打折扣,还要面临是否要处置自己人的难题——当日我说不患寡而患不均, 如今便全然印证。” 沈无憾颓然道:“钱孙兵是柳国公的亲信, 你也没想到他会背叛柳国公, 不是吗?” 江敛颔首:“确实想不到,但想到不到的估计也不止这一桩,有第一个钱孙兵,那就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那现在该怎么办?”沈无憾眸带希冀地盯着他看,“你有办法吗?” 江敛:“及时止损, 这便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沈无憾皱眉:“那、那勾结贼军可是诛九族的罪过。” 清算九族的话, 柳国公的族人要被清算一般,连带沈无憾都不一定能洗清罪责。 江敛:“那就赶在钱孙兵开口承认诛九族罪责前先下手为强, 柳国公也得先退数月, 殿下去向皇上请罪, 一切动作都必须快。” “快?”沈无憾眸光微闪, 定定地看着江敛, “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江敛面不改色,“臣知道什么, 殿下无须过多担忧,眼下先去以钱孙兵的事情为主才是。” 沈无憾沉默片刻,他本来还要找江敛商议其余的事情,现在江敛一个‘快’字令他惶惶不安,起身直接离开。 带确定沈无憾出府往皇宫去后,江敛才敲一下自己身后的隔板:“热闹看够了?该出来了。” 书房中共有五个隔间,他随意地猜便能猜到沈无霁会呆在视线最好的地方。 沈无霁翻倒隔间的镂空木板,从屏风后跳出来,慢悠悠道:“你让他快去请罪,是猜到了太子马上就要回来了吗?” “只要太子回归,便不再是非五皇子不可。”江敛双手十指互相交叉,淡道,“沈周如的制衡术必须有两方才能生效。太子消失的时候,一方是他自己,一方是五皇子。现在太子回归,他也必须要动一动五皇子,才能重新保证两方是公平对擂。” 公平对擂,说得好听。 沈无霁撇嘴,又问道:“承安侯呢?他还在外平乱?” 江敛颔首:“承安侯只忠于帝王,不忠于哪一方,现在估计还用不上他来制衡局面。” 沈无霁歪一下脑袋,上下打量着江敛,感慨道:“还好我先五皇弟一步遇到你。” 江敛笑了声,捻起笔杆砸沈无霁额头:“一天到晚的胡思乱想,干活去。” 沈无霁撇撇嘴,端起东西去找自己的小桌子了。 现在的沈无憾哪怕不知道太子的踪迹,他也能察觉的太子一党那日渐膨胀的势力。 请罪,迫在眉睫。 沈无憾进宫,交代下去的人带着毒药找到了柳国公。 柳国公恨极了钱孙兵的背叛,但他不理解钱孙兵为何要勾结叛军。 眼下五皇子得皇帝青睐,他柳国公在朝堂上平步青云,作为被他们力保的守将,钱孙兵有何不满?有何苦衷?! 带着这样的愤恨,柳国公领人拦下了赴京的车架。 戴有为和押解士兵昏在一边,钱孙兵脸上苍白枯瘦,整个人像个骷髅鬼,要笑不笑地躺在地上盯着柳国公。 第一眼,柳国公被他人不似人鬼不似鬼的模样吓了一跳。 他定定神,皱眉问钱孙兵:“为什么,为什么要勾结贼军,是我待你不好?” 钱孙兵嘿嘿笑了两下,有气无力道:“我不是通州兵,但我哥是。” 柳国公脸上微变,“你什么意思。” 钱孙兵用力撑住自己的身体,缓缓坐起来,“当年,我哥先去的军营,后来他跟着海隆被革了功名流放回乡,残了一只手一条腿,活活被野狗撕碎了吃。自那时起我就发誓,我要一步一步爬上去,亲手杀了那个狗皇帝!” 他不急不缓地说着,话中的狠厉却令柳国公不寒而栗。 柳国公沉默一瞬,抬眸和那野狼般阴狠的视线对视:“夺嫡之路哪个不是血流成河,你跟着走下去,未必不能实现这想法。” “可惜,晚咯。” 钱孙兵扬起脸,让他看自己这人鬼不似的脸,扯着呵呵地笑,“在你和太子对上的时候,他就开始给你身边的人下药,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还有谁我不清楚,太子和谁合作我也不清楚。今日这京城我是进不去了,杀了我吧,算我求您给个痛快。” 他费力的伸长脖子,示意柳国公给自己来上一刀。 柳国公再次陷入沉默,良久后甩出一瓶毒药丢到钱孙兵手上,淡道:“这是五个时辰才见效的慢性毒药,若明日入京时若你还不死,我亲自来取你的命。” 还不待他说完,钱孙兵已经掀开瓶口盖子,一口饮尽要人命的毒药。 钱孙兵喘着粗气把瓶子甩开,出气多进气少,“拿、拿走吧……我本来也,中了毒……” 柳国公沉着脸,将瓶子捡走了。 待他下给其余人的蒙汗药药效散去,钱孙兵已经倚在牢车里半闭上眼睛,从外人看就好像只是睡熟了。 押解队伍没想到兄弟们一觉都睡得这么沉,居然夜半三更才醒来,一个个急忙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待押解队伍赶到京城,钱孙兵和戴有为被准备下放大牢时,众人才惊愕地发现钱孙兵死了! 而戴有为,自马车上带着枷锁即将进入牢门时,被一道不知是何来历的穿心箭一击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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