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大齐反应过来谁是主力的时候, 他们的大军也足够达到左右包抄的能力。 大齐失了主将, 又被打得措手不及,再加上收到了错误的消息所以将主要兵力放到了西部,以至于原定是虚张声势的东部大获全胜。 现在的大齐剩不到三万兵,早已没有和天沈军队抗衡的能力,沈无霁抓了一半放了一半, 手里还扣了个垂死挣扎的万孺, 可谓大胜。 也是这个时候, 回城的大军才赫然发觉领兵的不是乌兴旺,而是一个有些眼熟的兵。 众军愕然。 连各郡主将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今夜只管战,倒是没想到这小军师胆大到敢越级带大军的地步。 乌兴旺立在城墙上,他身后是被麻绳层层捆起来的康跃。 城墙上的众人一个个神色严肃,让凯旋的众军也下意识收起笑容。 城门大开, 乌兴旺自城墙上走下来, 还不待他说话,被捆起来的康跃就愤怒嘶吼:“乌兴旺!你违抗军令!违抗主将军令还让人越级领兵, 你这是死罪!” 大军凯旋的阵仗他看得清楚, 本就疑惑乌兴旺没去那会是领兵, 但凡换个其余郡的主将都只能算是僭越, 现在居然换一个没有任何名头的兵占了主将的位置, 简直荒唐! 乌兴旺回头冷冷瞥他一眼,然后朝沈无霁道:“消息已经散出去了, 贺泽成在赶来的路上。” 沈无霁‘嗯’了声,直接道:“现在天也亮了,把康跃带下来,一并发落。” 闻言,乌兴旺眸光一亮,单膝跪地应声道:“属下遵命!” 众人:? 原本或是窃窃私语或是忧喜参半的人都惊呆了,六七万人的场合,安静得只听得到风声。 康跃的叫骂声也一滞,他怔怔的看着乌兴旺动作。 似乎是掐好了时间,贺泽成在几个属下的簇拥下一瘸一拐地赶了过来,恰巧就见证了乌兴旺当众下跪行礼的一幕。 贺泽成瞳孔猛缩。 无数暗地夺嫡的势力在他脑中一晃而过,没有寻到哪一方势力能如此明目张胆的在朱亲王手中横插一手。 他反应激烈,震声喊:“乌兴旺!你敢投敌?!” 大家恍然回神,看一眼蹒跚的贺泽成,再看一眼跪在地上的乌兴旺,不敢置信。 乌兴旺回头盯住贺泽成,笑声凉凉的:“贺主将倒惯会贼喊捉贼。” 贺泽成:“那你为何跪他!不就是要带着大军另立他主!乱臣贼子,今日绝不可能让你得逞!来人——” “哎,先不急。”沈无霁慢声打断他正气凛然的做派,抬手拍了两下,“贺主将,您先看看这些东西吧。” 凌浩风应声走出人群,将厚厚一叠书一样的东西摞倒贺泽成跟前。 贺泽成眯起眸:“你是谁?你有资格跟本将说话?” 沈无霁慢条斯理道:“七年前你升任通州主将,本该意气风发的时候,但因你兄长赌博欠下了高利贷,急需三十万两白银还债,你开始挪用军用。” “六年前,你已经挪用了不下五十万两白银,为此克扣了军中众人的军需补贴,引得众军将哀声怨道,你将此因甩给了朝中轻视武将的文官,引得军将们同仇敌忾。” “五年前,军用空缺已经多至百万两,你似乎快要兜不住了,结果这个时候大齐突然开战,你有了摆平大笔烂账的机会。可是谁成想此次被临时任命的主将是乌兴旺,余杨甚至兼任了随行账房,只要他们接手,你挪用军资的事情必将暴露——” 青年磁性中依稀可闻几分稚嫩的嗓音慢悠悠地传到在场每一个人耳边,让为了气势坚持站在人群里的贺泽成缓缓白了脸色。 通州守城军中的老兵不自觉开始回忆当年的事情,回忆当时对京城同仇敌忾的原因。 “不过,好运似乎是站在你这边的。” 沈无霁抬眸盯住脸色发白的贺泽成,视线冷冽,“暗地里的人开始将筹谋造反这件事摆在了明面上,有人寻到了你,愿意为你补上百万白银的空缺。作为交换,你要认他为主,是与不是?” 贺泽成浑身直颤,怒道:“你胡说!你这是血口喷人。” 沈无霁笑了声,他用修长的手指点一下地上成册的账本,“那三年的军用账本和你与那人的私下交易全在此处。你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那是余杨顾忌家国暂乱又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没有拆穿你罢了。” 闻言,贺泽成下意识低头伸手胡乱地去抓地上的账本。 凌浩风猛地攥住他的手腕,在贺泽成用力的挣扎中看向旁边的都尉:“你们不看看?” 都尉们本来犹疑不决,闻言一咬牙,弯腰去拿地上的账册。 贺泽成有伤在身,几番挣扎把自己疼得一哆嗦,声音直颤:“你这是污蔑!以为随便做几个册子就能往我身上泼脏水?!我才是陛下亲封的通州主将!你们今日听他胡言乱语就是违抗圣旨污蔑君上!” 说着,他费力地往怀里伸手去掏东西。 “我有兵符!我有令牌!我有圣旨!”他怒吼着将代表通州军的兵符攥在手里,举得高高的,试图让每一个人都看清楚。 看到兵符,那些已经被虎符震过的都尉们回过神来,纷纷看向沈无霁,面露狐疑。 兵符在贺泽成手上啊!那这人手中的兵符肯定是假的! 沈无霁迎上重重质疑的视线,微微一笑,也自怀中拿出样东西,朗声道:“贺泽成,你看清楚了,你是通州军兵符,而我,是虎符!” 说罢,他将虎符捧在掌心,逼到贺泽成眼前,让他看个清楚。 贺泽成愤怒的视线和虎符接触瞬间,双眼瞬间睁大,目光中满是惊愕,眼珠子仿佛要从眼眶中蹦出来一般。 “不、你——你是谁?”贺泽成瞠目结舌,摇晃着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死死盯住沈无霁。 沈无霁淡道:“吾乃天沈三皇子,沈无霁。此番携兵符微服私访,捉拿投靠朱亲王等叛贼之人!” ‘天沈三皇子’五个字,如重鼓般狠狠砸在所有人的耳膜上。 众人的表情瞬间凝固,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仿佛要把刚刚听到的内容重新塞回耳朵里,不敢置信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 “我没有投靠朱亲王——!”贺泽成尖锐的声音打破死寂。 他攥紧拳头,面色铁青,用力的喊,“就算你是三皇子,你也不能污蔑我!” 沈无霁看到他四处飘忽的视线,淡笑道:“贺主将在寻什么?寻谷亲王派来接应你的人,别寻了,他们已经……” 谷亲王的名号一出,贺泽成铁青的脸瞬间染上几丝灰白,他猛地甩开凌浩风的手,往后大跑几步试图趁众人没反应的时候冲出去。 “铮——” 两把大刀交错卡在贺泽成面前。 贺泽成下意识停住脚。 眼看着自己落下的头发被大刀拦腰斩断,贺泽成彻底白了脸色,几颗冷汗自额头溢出。 持刀拦道的关益乐呵呵道:“贺主将,别急,这路还长着,您跑不出去的。” 后方的沈无霁脸上笑意更甚:“原来真的是谷亲王,也是,只谷亲王有那财力随随便便补上你百万两的空缺。” 贺泽成怒发冲冠,两只眼睛几近瞪出眼眶,怒极反笑:“你诈我。” 沈无霁笑了下,笑意偏冷,不达眼底。 他上前几步自地上捡起一本账册,拍了拍封面上的土尘,淡道:“谷亲王细心地给你平了帐,若没详细的明细,他人只会觉得细则过多重复有些奇怪。而你若再冷静一点,或许我就真只能先抓了谷亲王的人再来审问你了。” 旁边拿着账本但早已瞠目结舌的都尉都沉默了,一一将账本放了回来。 是啊,他们都是些没读过书的泥腿子,哪会看什么账目,如果不是心中有鬼,贺泽成为什么那么急? 贺泽成也想通了。 刚才大急大怒大惊之下,他骤然听到谷亲王的名字以为自己已经彻底陷入了包围圈,再大心脏的人也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惊慌之下的举动,反而成为了沈无霁的证据! 饶是贺泽成怎么懊悔愤怒,也没了用。 沈无霁立在大军之前,将贺泽成今日种种算计一一揭露。 贺泽成多次私传军令,企图消耗各郡援军只留通州守城军兵力,如此一来便可在谷亲王造反时领兵相助。 都尉们都只奉军令,不知自己到底是为何主效力,更遑论底下的大军们。 听到这一桩桩的分析,守城军们只觉得一阵后怕,他们险些就成了自己最恨的叛国贼! 贺泽成在大军前跪地俯首,被众人唾弃。 乌兴旺亲自上手将他捆成和康跃一样的粽子,丢出专用牢房中统一看管。 此番事了,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沈无霁去解释。 大营主帐,剩下的四名郡主将紧紧皱眉看向沈无霁。 伍展率先道:“传闻三皇子痴傻难当,早就死于火场,你真是三皇子?” 早就知道他们会问,沈无霁将能象征自己身份的东西一一掏出来。 刻着龙纹的长命锁,刻着皇子纹样的令牌,之前回皇宫穿过的龙纹腰带,唯一能与通州兵符相应的虎符…… 望着长桌上从左摆到右的物品,伍展四人面面相觑,纵使再不敢认从火场复生的三皇子,也不能否认这些东西的象征。 展硕纠结道:“可是……可是陛下不都下旨将你葬入皇陵了吗?”
第104章 面对展硕迟疑的质问, 沈无霁双手负在身后,平静道:“当日我也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成想是假死被换出皇宫。这些年我失忆游荡在外,最后碰上了活菩萨游医队, 在他们的帮助下我才慢慢恢复了记忆, 连带着多年的癔症也被治好了。如此这般, 我偷偷回到了京城,表明了身份,也被交付了这枚兵符。” 闻言,展硕脸上快皱成了山。 沈无霁的话听上去没有任何问题,但—— 巧合得就像在听书, 但凡中间差上一环都谬之千里。 知道他们不信, 沈无霁也不再解释, 直接道:“玄州烽火台燃了一晚上,需要我们领兵相助,若各位愿意出兵可现在去点兵备战。” 伍展挑眉:“没有圣旨,如何出兵?” 沈无霁朝他微笑:“兵符在此,便是圣旨。” 伍展‘啧’了声, 起身嘀咕道:“直接这么说不就行了, 还要客气来客气去的,浪费时间。” 沈无霁睨他一眼, 好笑道:“那就这样定了, 若有罪也是我去担, 你们无需担心。” 伍展拱手:“得嘞, 属下这就去点兵。” 说完, 他扭头去跑了,看上去很高兴完全不像被强迫的样子。 伍展一句话直接帮其余人定了选择。 大家无奈起身, 想骂伍展的莽撞又得感激伍展替他们应了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旨意,心情很是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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