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连带着乌兴旺都不解地望他。 沈无霁越发冷静,他将手中书信撕得粉碎再投入火盆中,重声道:“有我在,世子绝不会再入歧途,我信他的算计里有我的一席之地,只要我能全上计划的另一部分,那你们的担心都不会发生。” 乌兴旺试探性问:“另一部分是什么?” 沈无霁:“领兵,守国。” 众人一震,惊讶地看着沈无霁。 沈无霁淡道:“兵符在我手上,你们大可放心。” 说完这句话,沈无霁便刻不容缓地走出军营,他要赶在谷亲王和朱亲王会师之前解决大齐的军队。 沈无霁并不在意自己轻飘飘的两句话给了其余人多少震撼,他一心只有拿下大齐数万大军。 乌兴旺知晓现在时间的重要性,他不顾其余几个郡主将的疑惑瞪视,力抗众异,硬生生给了沈无霁都尉兼军师的权力。 伍展不知道乌兴旺要做什么,但他很认可沈无霁的能力,适时说出沈无霁伤了万孺为大军夺得足够修养时间的事情。 都尉再往上是从五品偏将军,需要朝廷调令。 现在将在外有令不受,在沈无霁三天内指挥了几波出□□敌深入、以少胜多的战役后,郡主将们从不解、抗议,到信服、崇敬,对沈无霁偶尔越职到偏将军领数万大军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能被沈无霁统领的大军,都是自各郡前来的支援,大家心照不宣,没有通知那个心怀不轨想要他们命的贺泽成。 现在援军有四万,加上通州守城军总计九万军,几场硬战后还剩八万大军,对面大齐只剩六万。本该是天沈大赢面的战役,每次都被通州守城军给延误战机。 久而久之,几位郡主将与通州守城军之间发生了嫌隙。 沈无霁每次的出兵计划中,重要部分都未曾安排原守城军,军功的不平衡令两方士兵摩擦更深。 但在乌兴旺和郡主将的有心隐藏下,少有人知晓战役的核心指挥是沈无霁, 凌浩风等人看着军中渐生的事端,有些不安,沈无霁却越发冷静漠然。 沈无霁在等。 等京中事定,等该乱的兵,等该叛的将。 在沈无霁刚接到消息的时候,江敛便已经开始按自己的计划行事。 江岳下狱后的第三天,玄州、文州兵变,谷亲王和朱亲王的军队一统领兵北上,将于江城会师。 而忙忙碌碌交接兵权的京城中,本就瘸了腿的孙晴晴被发现死在房中。 江继因为父亲被下狱在府中郁郁寡欢,一连三天只顾着外出活动关系,没有按时去拜见孙晴晴,待下人惊觉房中已经没有动静的时候,孙晴晴尸体上的温度都快散得差不多。 数道尖叫彻底打破了承安侯府最后的宁静。 望着死不瞑目口吐白沫的母亲,江继彻底疯了,他没有证据找不出死因也疯了一般的往江府跑去。 除了江敛,没人会对他母亲下手! 但江继冲到江府大门口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就被江府中早已准备许久的侍卫们连人抬起,堵了嘴丢到沿街僻静处。 望着凶神恶煞仿若阎罗的侍卫队,江继的满头怒火瞬间变成冷汗淋淋。 领头的侍卫粗声粗气骂道:“下次再敢擅闯江府,直接把你剁成肉泥冲进江里!” 江继浑身一颤,他脸色青红交杂:“你们敢动私刑?!让江敛滚出来,不然我就去官府告他!” 侍卫呵呵地笑,挑衅般道:“直走,右拐,京兆府衙请。” 说完,一群五大三粗的侍卫齐齐转身,恶霸般回到江府方向。 打不赢恶不过,江继直发抖,怒而真的撑起身,扭头冲往京兆府。 守在云肆二楼静静看江继动静的人默默站起身,抬步往江继与京兆府路线中的一处拐口走去。 现在的江继就是个无头苍蝇,江岳入狱后,他找遍了能找的朋友,希望能帮忙活动关系或是从中知道一星半点的事情。 但他无权无势,结交的都是同一个层级的人,现在树倒猢狲散,那些朋友早就闭门不见。 江家的其余人倒是四面活动关系,但明眼人都知道江岳这次怕是凶多吉少,江敛恨不得给江岳埋上几捧土。 现在还去帮江岳,无疑就是和即将继承爵位的江敛作对。 偌大的承安侯府便在这样的死寂氛围中安静等死。 江继无凭无据告上京兆,称江敛杀害他母亲。 京兆受理了孙晴晴死亡一事,对于江继的控告嗤之以鼻。 “都什么时候了,这少爷还做着世子梦呢。” 要笑不笑地送走江继后,衙役在背后淬了一口,嗤笑道,“承安侯能如此仇视世子宠爱这位,那些谣言怕是假不了。” “行了,少说两句,承安侯还没死——” 旁侧的衙役说了一半,忽地瞧见有人走上门,连忙道:“来者何人?” 来人乐呵呵道:“小的是江府管事,劳烦借一步说话……” 两个衙役对视一眼,心想江继前脚刚走,这世子的人就到了,可真巧。 …… 同一时间,江继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正待往江家宗祠走去时,忽然有两个乞儿打打闹闹从他跟前冲了过去。 江继被撞得个猝不及防,整个人歪摔到墙上。 他怒不可遏,冲上去领住一个乞儿衣领要骂人的时候,一封信顺着乞儿的手指落到江继怀中。 江继一怔,下意识松了手去看信中内容。 信头标着偌大的六个字:太子圈养私兵。 只一眼,江继瞳孔猛缩,快速将下面内容扫了一遍,见落款是自己父亲的亲兵后,旋即大步往承安侯府跑去。 跑了几步,他忽地停下,想来现在的侯府早就成江敛的后花园,里面谁都不可信!就算是那些日日夜夜跟着他父亲还焦急万分的人,说不定就什么时候被江敛收买了。 他咬咬牙,也不敢去寻其余分不清立场的江氏族人,猛一跺脚,往京中云肆冲去。 急急开了间房,将信中内容抄写两遍,江继跑到隔壁三木镖局付了两份押镖送信的钱。 镖局镖头确认道:“若一日后您没有回来取走信,那么这两封一封寄向承安侯江家宗祠,一份寄向章太尉府中?” 江继:“是!要多少钱我现在就能付给你。” 镖局镖头无奈道:“这不是钱的问题,太尉非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可以接触的,只能说会帮您送往门房,但太尉看不看——” “无妨!寄去就行。” 江继重声道,他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坚定,盯视着镖局镖头将信收起来,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颇有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势头。 待江继离开后,祁森慢吞吞地从后堂挪出来。 镖局镖头恭敬的送上那两封书信。 祁森拆开扫一眼,挑眉道:“我还以为这位二少爷真的愚笨不堪,没想到还有几分小心思。” 镖局镖头笑笑,没说话。 祁森收下信,转身也走了。 同一时间,江敛以承安侯府管家的身份进入天牢。 衙役侍卫们没有见过江敛,知道是上头人同意侯府管家探监,便迎了拿着管家令牌的人进天牢,哪知道眼前是披着管家外衣的世子。 侍卫将江敛和跟在他身后像影子一样安静的祁森带到拐角处,指着紧闭木门后道:“侯爷在这间牢房,您请,若有事朝外喊一声即可。” 江敛将几颗碎银放到侍卫手中,安静地推开木门,往里走。 低着头做跟班的祁森亦步亦趋的落在后面。 侍卫惊喜于江敛的出手大方,主动往后退了两步,避开门中对话。 牢房还算干净,一张床,一张桌子,两个蒲团,一个便桶,散散的放着。 地上铺满了干草,看上去还挺新,估计是隔两天就清了一遍,是天牢不该有的待遇。 果然,虽然将江岳下了狱,但沈周如还未彻底放弃他。 江敛淡淡地站在门口处,他提着篮子,与盘坐在地、面色灰白但双眸依旧锐利的江岳对视。 “你、来,作何?” 江岳嗓音干哑,滞涩。 江敛慢走几步,在江岳带着杀意的盯视中将篮子放到桌上。 “江敛!” 江岳眯起眸,低呵道,“你想做什么!” 江敛直起身,负手而立,淡笑道:“我以为侯爷在狱中也不缺消息渠道,现在发现,侯爷对外界的事情好像还毫无听闻。” 江岳身体一颤,猛地起身俯视江敛,眸光如炬。 不待他发难,江敛便慢条斯理道:“孙晴晴死了。”
第100章 “啪——” 江岳怒极的一巴掌打在了那影子般的人手臂上。 拦下一巴掌, 装作跟班的祁森面无表情地护在江敛身侧,同样杀意毕露,令江岳都忍不住看他一眼,只一眼, 心中骇然。 江敛摆摆手, 示意祁森放松, 自己寻了个蒲团盘腿坐下,平静道:“孙晴晴死了,之后还有谁会死,侯爷大可以猜一猜。” 江岳呼吸声粗重几瞬,他双眸通红, 手臂上青筋毕露, 似是下一瞬就要冲上来掐死江敛。 可他不行。 他不能让承安世子死在这天牢! 祁森警惕地盯着江岳, 对江岳的忍性也略略心惊。 江敛淡道:“侯爷都被打入了天牢还顾忌着陛下要平衡的朝堂势力,您对陛下的忠心真是天地可鉴,不过可惜,您也不是完全不能被代替的那个人。” 江岳怒不可遏,“江、敛——你找死不成!” “找死?”江敛微微挑眉, 笑道, “现在找死的人可不是我。”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封信, ‘啪’地丢到桌上。 江岳扫一眼信面上的字, 呼吸猛地加重。 那是江继的字! 江继给章太尉寄信? 江岳克制住自心而起的恐慌, 拿起信, 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江敛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这封信有三份, 一份寄往章太尉,一份寄往江家宗祠, 还剩一份,他带着信自己去了太子府——” “是你算计他!”江岳猛地攥紧拳头,呼吸急促,“你已经是承安世子,整个承安侯府都是你的!你再算计他让太子与承安侯府交恶有什么意义!” 江敛笑了声,笑不达眼底,“不好意思,我从来就没有稀罕过你这承安候的位子,把你们全都踩在脚下一点一点玩死才是最有趣的事情。” “混账——!!” 江岳暴起,提脚踢向江敛。 这一脚是朝着江敛胸膛去的,重则能要了江敛半条命! 祁森面色一冷,几步上前提脚抵挡,反身飞起一脚重重踹到江岳肩膀上。 江岳身体飞了出去,‘砰’地一声撞到墙上。 他闷哼一声,捂住肩膀坐起来,面色一片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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