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根据闻人晏先前的调查,胡知,也就是路庆生,起码在他离开宣州前,也与绝大多数浊教弟子一般不通毒道和易容术的。 就闻人晏的观察,胡知也不像是能在数年间就能精通此两道的天才。 尤其是毒道。要用毒,得先自己不怕毒,大部分以毒为专的人,都是需要自小浸入药缸子里,练就百毒体,方能运用自如。这样的人一般都些特地被培养出来的死士。 再加上这红面将军,虽然手上挥的是枪,但走势却常常更逼近用剑。 既然胡知有一能让他放心把浊教残卷和各种图文交付的人,那人或许就是与他同出于宣州,同是亡命之徒的刘金盏。 也或者……胡知可能本就是两个人。 几乎是与他迈入均天盟大门的脚步同步,闻人晏慌忙道:“温晚意呢?” 就这回去一会的功夫,殷寻的脸色已经变得越发得差,原本还能应两声话,现在却是完全晕睡了过去。 “少主……你忘了?” 下属从未见到少盟主这般慌乱的样子,又见他怀中抱着那饮雪剑庄的少庄主,一时有些难以回过神来,讷讷道:“温神医说孔开济所中之毒奇诡,就算对他来说,都十分棘手。所以三日前就与您请辞,说要回药庐翻翻医典。” 闻人晏怔愣了一刻,才缓缓道:“好像确有其事。” 孔开济这月来的情况比他们想象中严重得多。明明在桥市画舫上还生龙活虎的人,现今却形如枯槁。 前几日闻人晏前去查看,一进屋,就见屋内烛光色暧,却无法在孔开济面上点缀上一丝血色。在温晚意到来之前,孔开济肢体僵硬,不作动弹,不像将死,而更像是已经成尸。 如若那红面将军真如他猜想中那般,是刘金盏,且与胡知有所关联,那…… 闻人晏光是想到阿寻也可能变成那个样子,他就觉得心慌。 乱则易误事,他要冷静下来。 他朝那属下吩咐道:“备车去药庐。” 说罢头也不回地抱着怀中已然晕睡过去的殷寻向外走去,同时嘴上不停地交代道:“我离开这几日,但凡有什么异状,无论大小,先去报给盟主,并事无巨细地留书给我。” 这时,又有两人从里屋走出,是一直在等着闻人晏回来的杨幼棠,和不知为何跟随着杨幼棠在盟中乱转的殷明诗。 殷明诗见状原本放声质问,但视线一扫过身旁的杨幼棠,又重新落到闻人晏抱着的殷寻身上,语气突然放软了许多,只皱眉轻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少主他怎么了?” “祭祀遇袭。”闻人晏不想与他们废话。 杨幼棠目光在闻人晏怀中横抱着的殷寻身上流转,忙追道:“少主是要去药庐找温神医吗?我与少主一道去吧,或许能帮上忙。” 说着,暗中小推了一下殷明诗,殷明诗紧接着道:“我也去!” 闻人晏冷冷地看了眼殷明诗一眼,看得他后背发虚,只能虚张声势地拔高了声音:“殷寻怎么说也是我们饮雪剑庄的人,怎么可以这样孤身交给你们……” 越说气势越发得弱。 闻人晏向门外跨步而去,随后才落了一句:“随你们。” 清晨,尚且还没到每日温习五禽戏的时辰,向来大半夜剁猪扰人清梦的温晚意,难得反被一阵猝不及防的砸门声给搅碎了与周公相会的好梦。 作者有话说: 新春快乐!希望所有小天使都能在新的一年开开心心,看到喜欢的文文,磕到喜欢的cp! 然后也暗戳戳希望我自己的码字速度能够upupup……过年被抓去乡下,尝试用手机码字大失败,所以更新有些没办法维持,真的非常抱歉!!! 剧情也刚好推进到,并不怎么应节的过渡部分……但是,很快就会甜回来的,真的,我发誓。
第36章 伤 温晚意这人脾气并没有多好。 他醒时一抬头, 看见天色大暗,以为是他那个闹心的“好”邻居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杀气腾腾地抄起捣药杖,冲了出来。 结果一开门, 就见楼万河一脸晦气样地从隔壁屋子跑出来, 与他两两相对,而后一同转向了砸门的闻人晏, 及他身后跟着的两人。 自认识闻人晏以来, 温晚意还是头一回见着他神色如此严肃,很是稀奇。 他目光转向闻人晏怀中抱着的人, 多少明悟过来,一时没了脾气,将药庐的门再敞开些许, “少盟主, 请。” 楼万河小跑着凑到这边屋来, 视线在他们身上好奇地扫了几遍,扯着嗓子问:“不是,你们咋回事呢?他怎么搞成这样了?” 边问, 边想跟着他们一道走进药庐,可脚还没能一步跨进去, 门就摔到了他的脸上, 在他的额头上摔出了一个红印子。 他刚想骂人, 就听温晚意的声音从里头传出,嚷道:“你太吵了,不利于伤者静养。” 楼万河:…… 虽说里头住着的神医向来是个贪恋钱财、俗不可耐的货色, 但药庐内总体还算雅静, 破烂得恰到好处, 能挡风遮雨,但没有什么华贵的装饰,让人摸不清他这些年搜刮的钱财到底用在了何处。 温晚意随便在桌上找了根破带子,充当襻膊,把长袖扎起来。转而看向小心将殷寻侧放在榻上的闻人晏,人自觉地坐到榻前切脉,开始了断诊必要的问话:“说吧,怎么回事?” “阿寻他被一涂毒枪刃刺伤,后运功助我擒敌,”闻人晏垂眸如实答道,“已有将近三个时辰,来时我替他封住了穴道,路上先行将伤口烧烙,止住了血,也喂了你先前留的避毒丸,和敷了伤药,旁的……不敢多做。” 行走江湖,少不了会点跌打损伤的本事,也会备些防人暗箭的解毒圣药,但也仅限于此。 温晚意赞许地点了点头,示意闻人晏将殷寻的上衣半解,一阵望、闻过后,说道:“是与孔开济身上同出一系,但略有不同的毒,看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温晚意话刚说完,就听一直在旁观望的杨幼棠说了一句:“不会有事吧?” 虽说是问句,但语气听着却不像问话。 “自当没事。” 天山神医谷的传人骄傲地扬了眉,浅笑道:“孔开济身上的毒难办,是因他还中了一化毒掌,把那毒催得全身都是,殷少侠这可就轻巧多了。” “且你们来得巧,我刚配好了药,可以用上,不过还有一事……”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在屋内站着三人身上打转,见一个个脸色各有各的精彩,一时脑抽,起了心思,话头稍转,道:“我那药,还差一道药引。” “什么药引?”闻人晏急声问道。 温晚意模仿着话本上的语气道:“唉……得要人的心头血,最好还是功夫……” “好。” 话音刚落,闻人晏便把发上的长簪一拔,旋了个方向,刺尖直指自己的心口处,不捎一丝迟疑便要戳向自己的心窝。 殷寻亲手所铸的长簪,虽不及那些能排上神兵榜的利器一般能够吹毛断发,但是它的尖口也是极为锋利的,加之闻人晏本身力道极重,并没有半点要放过自己的意思,这一戳下来当即就破开一个血洞。 然而还没多深入,就被身侧急了眼的杨幼棠给伸手握住空出的簪身,把他的动作给制住了。 温晚意没想到平常一身机灵劲的闻人晏这会竟死了心眼,且动作还这么快,他一个大夫,根本反应不过来。害怕因自己这么胡乱一句,给硬生生多变出个病患来,忙道:“不,不是,我就说个笑话!” 从前温晚意为柳晴岚治毒时,与她聊起过一些药典上的问题。他说这人身上的血,不管是脑门磕出来的,还是手指头戳出来的,其实都一样,但那些个情爱话本总喜欢神化这心头血的功效,似乎它能比别处要更加滋润,颇为滑稽。 当时他说这话时,闻人晏分明也在,还表示了认同。 温晚意深刻地明白到,连这么显而易见的笑话都分辨不出来,闻人晏现下虽看着平静,但内里估计已经慌成一片了。 毕竟,退一万步来说,哪怕当真要用上心头血,也先该找个碗来接着,而不是忙不迭地自残。 “请温神医勿要开这样的玩笑。”杨幼棠见那血口并不严重,小松了一口气,转而对温晚意咬牙道。 他这反应,引得他身旁的殷明诗颇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与之同时,闻人晏应了声:“不好笑……我从不与旁人说阿寻的笑话。” 说罢,低头看向杨幼棠握着簪身的手,果断地将簪子抽了出来。 温晚意举手讨饶,认真地致了歉,道:“不过,需要药引是真的。” 他站起身,走到了杨幼棠与殷明诗跟前,毫不客气地吩咐道:“我这后院西南侧放了一个大药缸子,贴着‘引七’二字,很重,须得两人才搬得动,你们小心些把它搬到这来。“ 见两人似乎想说些什么,忙挥了挥手,催促道:“快些哈,别耽误事。” 等那两人别扭地出了门,他才转而朝向闻人晏,道:“别皱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个长什么样,我怕你再皱下去,我待会心一软,会狠不下手来收你的银钱。” “你有话要单独与我说。”闻人晏小叹声,揉了揉眉心。 “回过神来了?”温晚意走向屋中的药架前,摆弄着起面前的机关匣子,“我还当你已经完全急傻了。” 温晚意这人是个守财奴,不止守那金银财宝,还会守日日把配好的药守在身边,当真能用上的药引,不会就这么随意地搁在院子里头。 闻人晏坐到殷寻身边,抚了抚他额前的发,没有争口角的兴致,应和道:“是有些傻了。” 见闻人晏这么干脆地认了怂,温晚意原本藏了一肚子的挪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正色道:“我要与你说的是,经由方才查看,我发现这位殷少侠身上,除却那破口子带来的毒外,还有别的。” “是那种专门用来控制人的药,或许也可以称之为蛊,反正是种玄乎玩意,有人命其为‘断念’。”温晚意解开匣子内的机括,从中摸出了几个药瓶,放入袖中,“平时并无大碍,化在身上某一处,但若遭布药之人,以特殊的功法触之,极有可能会一瞬毙命。” 闻人晏手上动作一滞。 “而这‘断念’在殷少侠身上,少说,已有三年。” 温晚意又取了一柄小刀,“它这药有几个特点,分量比较重,味辛,且不化于水,需得长期服之,除非每回都把人敲晕了强行塞喉咙里,否则基本只有人自愿吃下去的份。就我所知一般是用于养死士。” “我听闻苏姑娘在未被柳前辈救下前,曾是被当成死士养大的,但想必个中手段你们也会了解一二。” 闻人晏目光稍沉,片刻才笃定道:“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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