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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将令

时间:2024-08-23 02:00:06  状态:完结  作者:疯狂小麻花

  曹嫣然徒然俯身,于郭瑶唇间落下轻如竹叶的一吻,珍重万千。

  郭瑶惊得握紧轮椅的扶椅,指节泛着清晰的白,错愕道:“你……逾矩了。”

  “今日你我皆是违背陈规的离经叛道之徒,亲也亲了,又当如何?”

  “嫣然……”郭瑶话到嘴边,最后又如数咽了回去,他说不出要留她的话来,只有耸动的喉结和始终未曾松开的指尖道出了他的心意。

  “你我之间,无须多言。”曹嫣然突然朗声而笑,眉目清逸,一如初见时的朗朗星目。

  她折扇一合,扇柄抵着郭瑶的胸口,只说:“明日我将启程噩谟,此去经年,无须任何挂念。”

  曹嫣然起身离去,郭瑶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留她,可挽留的话卡在喉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

  曹嫣然转身时便湿了眼眶,不似方才的潇洒,跨出梅宅的一瞬,他仿佛从游历四方的逍遥小公子变成了没有归处的落寞江湖客。

  走时她回看府中还盛开的梅花,竟红了眼睛,心头怅然道:“玉珩,郭玉珩,此生得与你相知,足矣……”

  府上的小丫鬟拿着新制的毛毯披在郭瑶肩上,道:“先生,公主已经离开了。”

  “嗯。”

  “此处风大,我扶你进屋里去避避吧。”

  “无碍,我再待一会儿,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待小丫鬟离开之后,郭瑶仰头看着不停摇晃的竹叶,风声飒飒萧萧落于耳侧。

  “无须挂念,无须挂念……”郭瑶突然嘶声而笑,可眼睛却红了,他自嘲而无奈地重复着曹嫣然走时说的话,“无须挂念……”****傍晚,曹错也来了郭瑶的府上,他们姐弟二人仿佛商量好的一样。

  曹错支支吾吾许久才说了礼部往王府送来嫁妆和贺礼一事。

  郭瑶:“她的嫁衣,好看吗?”

  曹错茫然点头应道:“……好看。”

  郭瑶:“如此甚好。”

  曹错从未在郭瑶脸上见过这样苦的笑容,他握紧了拳头,指节间咯吱作响,“先生,我去杀了噩谟使者。”

  “错儿,”郭瑶叫住了他,沉重而缓慢地摇了摇头,道:“你如今是秦王府上的当家人,许多事不能由着从前的立场,你今日杀了噩谟前来和亲的使者,明日他们就能举兵直下,如今宁东局势未定,宁西又有居资和阿妲木虎视,你断然不能草率行事。”****和乐公主出嫁那日,郭瑶于高台之上弹了一日的琴给她送行,曹错头一次见郭瑶红了眼眶。

  曹嫣然认得这样的琴声,除了郭瑶,不会再有旁人了,但她甚至不敢掀开轿子的帘子去瞧一眼。

  梁庭远守在城门例行检查,查看了装着嫁妆的箱子,并没有什么异常。


第114章 哑仆

  梁庭远抬眼瞧了瞧轿子,道:“还有一处没有检查,不知公主可否掀开帘子?”

  陪嫁的侍女不满道:“大胆,公主的轿子岂是你想看就能看的?再耽搁下去,误了公主的婚假大事,你担得起责任吗?”

  双方僵持不下,许久曹嫣然才缓缓道:“无妨,梁侍卫也是职责所在。”

  “那小人多有得罪了。”梁庭远掀开娇子的门帘,里面坐着的就只有身穿嫁衣的曹嫣然和侍奉她的随从。

  梁庭远狐疑地看着怯生生的陌生女人,疑惑道:“这位是?”

  曹嫣然镇定自若道:“她是我府上的侍女,自幼在我身边服侍,可惜了是个哑巴,说不得话。”

  梁庭远是听说过秦王府上有个机灵的哑丫头,盯着此人瞧了好一会儿也没瞧出什么端倪。

  曹嫣然不急不慢道:“梁侍卫可还要什么要查的?”

  梁庭远笑笑,随即放下轿帘,道:“该查的都查了,并无异常,放行。”

  成婚当日当日王府宾客不断,曹错穿了一身红衣迎客,每当有人喊他王爷,他都会恍惚,还不足月,他就失去了父亲,送走了姐姐,如今承袭了曹彻的爵位,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落寞和恐惧。

  入夜,闷雷连绵,送走了宾客,曹错失魂落魄地站在王府堂前。

  大雨瓢泼,红衣如灼。****澹台灼的尸体是在乞丐窝里被发现的,被发现的时候浑身恶臭难闻。

  夏侯镜初亲自主持了澹台灼的丧礼,他跪在棺材前哭得几近晕厥,一旁的梁庭远都不得不为他这精湛的演技所折服,这不知道怕还以为夏侯镜初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待夏侯镜初起身,与梁庭远对视上之后,夏侯镜初刚才还哭得欲断魂的神情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一个意味不明的浅笑和奇怪的眼神。

  梁庭远挑了挑眉,这眼神真他娘的晦气。

  澹台灼下葬之后,夏侯镜初成日喝得烂醉,整个人疯疯癫癫的,没少被梁庭远挖苦。

  倒是潘慧像是清楚他的心事一般,日日和他一同饮酒,这日醉糊涂了,二人摇摇晃晃稀里糊涂地就去了澹台灼的坟前。

  夏侯镜初带来的酒撒了一半在澹台灼坟前的土里,狼心狗肺道:“我生姓夏侯,你说你一个姓澹台的,和我非亲非故,你把我当儿子养做什么?简直……自作自受。”

  夏侯镜初苦笑地握着酒壶,仰头痛饮,随即皱了皱眉头,喃喃自语道:“这酒喝起来像是黄泉之水的滋味儿。”

  潘慧嗤笑道:“夏侯兄你莫不是喝傻了?活人怎能痛饮黄泉之水?”

  从澹台灼坟前回去之后,夏侯镜初一改往日,不再时时泡在酒水里头。

  这日宋文清跟着他去花楼,以往他都是守在外头,从不进去,也不知夏侯镜初今日怎么回事,想着法地要磨他进去。

  “京城这么冷的天儿,站在外头更冷,”说话间夏侯镜初搓了搓掌心,随后朝宋文清招了招手,道:“文清,你凑过来些。”

  宋文清以为他是有什么别的打算要同自己说,侧耳凑过去,仔细地听。

  宋文清:“公子请说。”

  夏侯镜初:“你先前一直待在苏南,肯定没逛过花楼,今日我做东请你喝酒去。”

  宋文清顿时脸红,摆手支吾道:“不不不……”

  夏侯镜初没有理会他的抗拒,勾着他的就往里走,道:“那可是个好地方,微醺的时候隔帘听听曲儿,喝醉了还有美人儿伺候,天儿再冷也能暖和。”

  “……”

  宋文清半推半就地进了酒楼,他突然就想明白了为什么澹台灼明目如炬,和夏侯镜初在一块儿这么多年却识不清此人的真面,因为他的假面和真面长在一起,说不定他自己临镜而照都识不清自己的面目。

  镜初二字,倒还真让人恍惚,不知道他这是名如其人还是与之相反。

  混迹血污里的人,当真能如初?****曹嫣然出嫁后数日,都未曾寻得曹枫的身影,一日没寻得他的身影曹千黛心里的那块石头就一日沉不下来。

  曹枫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若是他凭空消失倒也罢了,可如若被什么人挟持,情势便会有所逆转。

  夏侯镜初和梁庭远都惦记着此事,可是二人都没有一点关于曹枫的线索,这天在皇宫里,夏侯镜初嘀咕着:“难道世上还真有活人凭空消失之术?”

  梁庭远噗嗤笑了一声,道:“你如今可是夏侯家的当家人,竟还信这些捕风捉影的邪说?”

  “你也别一副不知愁的样子,若是太子真被什么人劫持,我们会是什么下场你我都心知肚明,”夏侯镜初道:“与其在这儿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还不如掘地三尺寻回太子。”

  梁庭远自然也不让着他,道:“说得容易,要不你来?”****萧淳肚子越来越大,整个人臃肿了许多,潘慧越想越苦闷,自己的女人,怀了别人的野种,还为了这个野种把自己搞成这么狼狈的模样。

  但是潘慧有气没处撒,只能独自在外头喝闷酒,得知潘慧的烦心事之后,梁庭远倒是给他出了个主意,只要一碗堕胎药下去,不但能让这个野种消失,还能报自己戴了绿帽子的仇。

  潘慧还真就听了进去,撞着胆子让府上的人煮了药汤,借着酒劲,潘慧咬了咬牙,一脚踹开了萧淳的房门,萧淳从睡梦里惊醒,皱眉道:“潘逢贵,你这是何意?”

  潘慧端着药汤走过去,单手捏着萧淳的下巴,狠了心要除了她肚子里的野种,不由分说地就把药汤往她嘴里灌,嘴上还阴毒地念着:“你也别怪我心狠,天底下哪个正常男人都无法忍受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子还怀上野种的。”

  听完他说的话萧淳才意识到这汤药不对劲,她拼命地拍打着潘慧,可是她的力气根本就争不过潘慧。

  自从萧家被灭,她在这个世上唯一能依靠的血肉至亲就只有她肚子里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可是这碗药汤让她这一丁点念想都断了。

  萧淳腹痛难忍,额头全是豆大的汗珠,双手无力地抓住潘慧的衣角,恳求道:“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很快萧淳的衣袍上就染上了大片血迹,一看到血潘慧的酒都醒了大半,看到萧淳这副样子他还是于心不忍。

  萧淳央求道:“救救我的孩子,他不是野种,他是我们的孩子,潘逢贵,我求求你,我就求你这一次……”

  无论萧淳怎么央求,潘慧都没有相信这个孩子不是她和许卿湖的野种,但是他最后还是让府上的人找了大夫,好在救治及时,才保住了这个孩子。

  临走前,大夫嘴上不停地说:“幸亏救治及时,否则母子二人的性命都保不住。”

  潘慧一夜未眠,自己也真是失心疯了,也不是头一天戴绿帽子,这么些日子都忍过来了,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险些害了萧淳的性命。

  此事之后,萧淳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生怕潘慧再次发疯害了她的孩子,对潘慧顺从得像只人畜无害的猫儿。

  潘慧喜于她的转变,还专门为此事请了梁庭远和夏侯镜初一同喝酒。

  潘慧脸上的喜色藏都藏不住,夏侯镜初打趣道:“潘兄,你这是遇上什么喜事儿了?面色这么红润。”

  “就是心里头高兴,家里头那点事,总算是处理好了,”潘慧美美的喝了一小杯酒,乐呵道:“内子天性娇纵,如今换了心性,也知道疼人了。”

  梁庭远哼笑了一声,他还是头一回见有人戴绿帽子都戴得这么心甘情愿的,道:“还是逢贵有福气,不仅家中打理得有条不紊,在朝中也是如日升天,实属令人艳羡。”

  “难怪都说只有打理好了家中,仕途上才会风顺,我如今也算是体会到了,”潘慧突然想起白日的事,道:“今日还有件趣事。”

  夏侯镜初笑剥了几颗花生放在嘴里嚼,笑道:“什么趣事?”

  潘慧:“今日我在街坊,想着给内子买盒胭脂,却在胭脂坊遇到了秦王府上的人。”

  梁庭远:“竟京就这么屁大点儿地,遇到了又有什么稀奇?”

  潘慧:“本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那人是秦王府上的哑仆,先前也见过几次,年纪轻轻的小丫头,长得挺机灵,只可惜是个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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