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湖眼底飞快闪过一丝错愕,此事曹错没有完全说对,早在曹错还没有动身来到尹安之前,他就收到了夏侯镜初的来信,知道曹错来尹安是他们的调虎离山计。 宁东设陷一事他并不知情,但是现在,要说他是不知情的谁也不会相信。 许卿湖迟迟不答,曹错拿过一旁的落月刀指着许卿湖,道:“你明知夏侯镜初有此贼心,却什么都不说,才致使我一家今日之祸。” 曹错语气急了些,咳嗽不止。 “不是这样的曹知远,事情不是你想象的这样……” “那是什么样?难道你没有和夏侯镜初勾结?” 许卿湖:“我最初与夏侯镜初往来,只是因为想报灭门之仇,他想完成他父亲的遗志,又忌惮萧玄之势,所以才会借我的刀来对付萧玄。你和丁广陵被派到尹安也是他告知我的,但是如果再来一次,我也一样不会告诉你把你支离竟京只是他们的调虎离山计,如果你留在竟京,死在巨石之下的就不止是老王爷了……” 还不等许卿湖把话说完,落月刀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曹错发了狠地要杀他,可是刀还没刺穿许卿湖的胸膛他就迅速拔出刀仍在地上。 许卿湖捂住胸口,伤口不断地往外面渗血,他像是察觉不到一般,悲伤又痛苦地看着曹错。 曹错利索地披上一件氅衣,全然不顾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抬腿就往外走。 “错儿……”许卿湖刚想去追,却因为血流过多而跌在地上。 韩储在前院活动自己受伤的胳膊,歇息几日之后伤势倒还真有所缓解,韩储扭了扭身子,刚转过头就看到披着氅衣走来的曹错。 韩储大喜,疾步上前,道:“王爷,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曹错:“你收拾收拾,我们即刻出发。” 韩储不解道:“为何如此紧急?我们要去何处?” 曹错:“尹安留不得。”****和亲队伍一路风尘仆仆抵达噩谟,纳尔罕亲自将曹嫣然背到自己帐中。 当晚纳尔罕设宴,宴请了噩谟高官和同宗同族的亲人来庆贺自己大婚。 众宾客把酒言欢,都对这桩婚事赞不绝口,大魏公主和噩谟王子同样尊贵,是众人眼中天造地设的一对。 只唯独淳于柔恨得咬牙切齿,她自幼便陪着纳尔罕一同骑射,先前淳于文思和大汗也是有意撮合,可是当纳尔罕从竟京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而这一切的变化全都是因为一个竟京女人。 淳于柔喝着烈酒,却觉得碗里的酒别无滋味,她定定地看着与人言欢的纳尔罕,纳尔罕脸上幸福的笑容深深地刺痛着她。 淳于柔难消心痛之恨——凭什么我日日在帐中快流干了眼泪,他却如此得意,说成亲就成亲? 淳于柔摸了摸别在腰间的短刀,愤然离席,溜进了纳尔罕的婚房。 曹嫣然凤冠霞帔端坐在榻上,一身红衣让淳于柔更加愤恨,淳于柔放轻了脚步,握着短刀朝她靠近。 脚步声轻得几不可闻,但曹嫣然还是察觉到了,她以为来人是纳尔罕。 等脚步声靠近之后,曹嫣然利落干脆地掀开盖头,手握刀柄飞快地朝着来人刺去。 看清来人的脸后,曹嫣然迅速收回道,惊道:“你是什么人?” 淳于柔不可置信她竟然知道自己要刺杀她并且还抢先下了手,但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这个女人要刺杀的人不是自己,而是纳尔罕。 “来人,有刺客,有刺客……” 曹嫣然还没来得及捂住她的嘴巴,外头的士兵便跑进来将她们围了起来。 纳尔罕喝了酒,脸上还带着潮红,只是在他黑麦色的皮肤上并不明显,当他踏入自己的帐内,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纳尔罕:“你们在干什么?” 淳于柔肩头被扎了一刀,肩头的麻衣血红一片,他指着曹嫣然,道:“这就是你娶的好女人,你以为她是什么贤妻良母吗?她是奔着要你的命来的你知不知道?” “放肆,”纳尔罕道:“今日是我成婚大喜之日,谁给你的胆子来我帐中胡闹?” 淳于柔愤怒道:“她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嫁给你,你留她在身边,迟早会害了自己。” “混账,”纳尔罕皱起眉头,道:“把她带下去。” 等人都散了之后,纳尔罕才偏头看向曹嫣然,曹嫣然一只手藏在身后。 纳尔罕并没有问她手里藏了什么,道:“你一路舟车劳顿,早些歇下吧。” 曹嫣然说不上来心里头那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是什么,方才要是事情闹大,说不定今日就是自己的死期。 曹嫣然:“你什么意思?” 纳尔罕冷笑了一声,径直走向她。 曹嫣然眼前顿时一片漆黑,纳尔罕高大的身子挡住了帐中的光,这样强烈的压迫感让她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却被身后的台阶绊住险些跌倒。 纳尔罕单臂环住她的腰身稳住了她,另外一只手抽中了藏在她手里的那把刀,道:“先收起来,勉得伤到自己。” 曹嫣然拿不准他的意思,道:“你就不怕我杀你?” “我知道你想杀我,”等曹嫣然站稳后纳尔罕就松开了她的腰,道:“先前在竟京,我听说了你有婚约之事。” “那你为何还要强求?” 纳尔罕哼笑了一声,道:“我只知道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争取,别说你有婚约了,就算你已为人妇,我也要为自己争上一争,所以当我得知秦王遇陷下落不明时,当即就派了使者前去求亲。” 如此趁人之危的小人,竟然能卑劣得这么理直气壮,曹嫣然不齿道:“你身为噩谟王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竟然做出如此卑劣的行径。” 纳尔罕并不恼怒,反而面带喜色,散漫地躺在床上,浅笑道:“卑劣能娶到你,可见卑劣没什么不好,我知道得不到你的芳心,但是有你人在,也是好的。” 翌日清晨,淳于文思便候在纳尔罕的账外,纳尔罕一出来就看见他像块木头一样立在外头。 纳尔罕惊奇道:“淳于长老,你怎么来了?” 淳于文思道:“我是为小女昨日胡闹之事,请来请罪,柔儿天性顽劣,是我教女无方,请王子责罚。” 纳尔罕:“昨日是我大婚之日,柔儿和我一同长大,不过是想为我的大婚添点热闹事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被有心人拿来说事,给淳于柔安上一个刺杀王妃的罪名也未可知。 淳于文思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还没等淳于柔肩头的伤愈合,就命人将她倒吊在没几片叶子的老树上示众。 午时,曹嫣然远远地就看见了被倒吊在树上的淳于柔,整张脸涨红得不像话。 淳于柔攥紧了手心,咬紧牙关半个字都不吭,曹嫣然笑道:“好好的一个女子,一张脸都涨得红扑扑的,真是可怜。” 淳于柔:“我乐意。” 曹嫣然没理会她的不满,道:“噩谟人人见了我都要称一声王妃,你这么没有规矩,是觉得罚得不够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教唆纳尔罕来罚我的吗?”淳于柔不甘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要不然等纳尔罕心思不在你身上,重新回到我身边的时候,我一定会杀了你。” 还不等曹嫣然开口,就听得身后一阵马蹄声,曹嫣然回头望去,只见纳尔罕风尘仆仆骑马而来,所过之处还扬起漫漫黄沙。 “驭——”纳尔罕在曹嫣然面前停下,看到被倒吊起来的人之后,他二话不说就把人放了下来,嘟囔道:“都说是胡闹了,还执意要罚,你爹还真是个固执的人。” 淳于柔站起身之后头晕得厉害,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一站稳就向曹嫣然发难,道:“你看到了吧, 纳尔罕不会不管我,他是我的男人。” 纳尔罕哼笑道:“吊这么久都还没有清醒吗?” 淳于柔瞪了曹嫣然一眼,随即飞快地跑开了,纳尔罕手探进胸口掏出一封书信递给曹嫣然。 曹嫣然:“这是什么? 纳尔罕:“涵南来的书信,给你的。” “涵南?”曹嫣然立马就想到了郭瑶,郭瑶的老家就在涵南,莫非是他已经回了涵南,这封书信就是他从涵南寄来的? 见曹嫣然并没有要拆开信的意思,纳尔罕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道:“怎么?是怕信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曹嫣然霎时脸红,道:“是又怎么样?” “那你就不用担心了,”见把人给逗住了,纳尔罕不着痕迹地笑了笑,道:“方才我已经提前拆开看过了,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要是有,这信也到不了你手里。”
第118章 借兵 察觉到自己被耍了之后,曹嫣然低声骂了一句:“混账。” 信是曹错从涵南寄来的,自诚宜帝崩逝后,陆吉就回了涵南,再加上陆长宇中风,现在涵南太守府上的大小事基本上都是他的长子陆吉打理的,陆吉不光要操持家中事,还要时时关注涵南的民生。 先前在竟京曹错便和陆吉交好,如今曹错留在涵南,倒也算得上是个好去处。 纳尔罕道:“京城已经有动静了,你弟弟藏身涵南,怕不是长远之计。” 曹嫣然:“什么意思?” 纳尔罕:“京城那边已经下了杀将令,命潘侍郎带了十万精兵捉拿你弟弟,你猜罪名是什么?” “什么?” “勾结外族,掳走太子,意图谋反。” “荒唐,错儿一心为了大魏,忠心耿耿,坦坦荡荡,断然没有他们说的这么不堪。” “今时不同往日,要陷害一个人,何愁找不到罪名。一朝君主一朝臣,女帝为了削弱世家势力,重用夏侯镜初和梁庭远,不顾世家反对也要实施夏侯变法,农商并重,减收赋税,废除了寒门不入仕的旧制,准许寒门学士入朝为官。” 纳尔罕握紧剑双手环抱在胸前,继续道:“此番作为妨碍了各大世家贵族的利益,他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定会暗中勾结反对变法,只要你弟弟还在世上一日,女帝便会忌惮他与世家勾结,最好的办法就是除之而后快。就是不知道你这个弟弟是会和世家同谋还是会坐以待毙了?” 曹嫣然撕毁了信纸,暗暗道:“绝不能坐以待毙 ”****曹错住在陆吉府上,陆吉从未怠慢,每日好吃好喝地招呼着,还请了城中最好的大夫来给他医治,但是对于曹错提出的借兵一事他却是一再回避。 陆吉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他老爹没中风之前,涵南兵强马壮,但是现在,涵南早就大势已去,能在乱世中苟全性命已经万幸,陆吉只想自保,并不想卷入朝堂风雨。 倒是陆明姝没少为曹错的事给陆吉吹耳旁风,陆吉疑心他这妹子怕是鬼迷心窍了,平日里只关心胭脂水粉,如今竟对行军打仗之事有了兴致。 府上的丫头每天都会在日中把熬好的汤药端给曹错,陆明姝则是早早地就守在曹错房门不远处了,只要送药的丫头一来,她便接过汤药,接了给曹错送药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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