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霰笑出了声,放开霍松声的手,掏了点碎银放在吞火球那人的铁盘子里,然后揣着手继续往前走。 霍松声追上他:“你这笑什么意思?” 林霰抿着嘴却藏不住笑意:“没有。” “还说没有?”霍松声跑到他前面,面对着他倒着走,“你又觉得我孩子气是不是?你怎么不说自己无趣呢?到时候整个溯望原的姑娘都守在草原边看我们,不威风吗?” 林霰怕他摔着,于是不往前走了,停下来:“草原上的姑娘热情奔放,若是被你的威风迷倒了,争着抢着要嫁给你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霍松声嘚瑟地冲林霰眨眼睛,突然伸手揽了下林霰的腰,跟他贴一块儿,“那我就在马背上亲你,让溯望原的人都知道,我是有主的人,惦记没用。” 俩人正站在一棵落了雪的树下,这里的街道为了请神节和除夕装饰过,树梢间挂着许多巴掌大的红灯笼,远看像结了果子。 地面上的雪被风扫成一片漂亮的圆,没人从这里经过,仅有的一串脚印是林霰和霍松声的。 林霰的披肩上有个宽大的帽子,戴上能将脸整个兜起来。他把帽子拉起来,白色披肩上有淡蓝色的水波纹,帽檐一圈是柔软的绒毛。 霍松声觉得面颊一痒,毛毛轻轻擦过他的脸,接着眼前扫落一圈阴影,他和林霰在帽檐的遮挡下安静地接吻。 霍松声被困在林霰创造的雪域中,觉得呼吸不畅,连吞咽都变得困难。 风很凉,但身体却很热。 林霰抵着霍松声的额头,一下下啄他的唇角。 霍松声在狭小的空间中喘息,嗅到的皆是风雪的味道,冷冷的,泛着清香,却无法让人清醒。 林霰在霍松声嘴角咬了一口,不重,但霍松声一贯小题大做,夸张地叫唤,跟林霰说疼,让林霰哄他。 林霰理所当然的上当,探出舌尖在那里舔了一下。 霍松声得了便宜还卖乖,捉着林霰的腰突然施了力,土匪霸王似的在林霰口中攻城略地。 碎雪被风拂了下来,霍松声渴求地喊:“庭霜……” 林霰扣在霍松声后颈上的手倏地收紧,好像再想平静就怎么都做不到了。他的吻变得浓烈起来,带着压抑过头的情感,一下一下,霍松声第一次觉得自己快被吃掉了。 俩人在一块儿,基本上都是霍松声主动黏着林霰,所以在霍松声极轻地推了林霰一下的时候,林霰几乎是下意识反应将他压了回去。 树上的灯笼大幅度地晃动着,大片的雪掉下来,像是一道银色瀑布。 霍松声被林霰推着按在树干上,觉得自己可能误打误撞打开了林霰的某道开关。 “宝贝儿。”霍松声被含着嘴唇,却还混蛋似的招人烦,“慢点,别那么粗……嗯鲁……” 林霰在他唇间噗嗤一声,笑了。 “靠。”霍松声很不高兴,“你能不能别毁气氛。” 气氛一旦中止了,再续上就没刚才那劲儿了。 林霰往后退了一点,视线集中在霍松声被他吮红的嘴唇间。 霍松声伸手摸了摸:“被你嘬肿了吧。” “有点儿。”林霰拿开他的手,自己摸了摸,“很红。” 霍松声头发上都是雪,林霰扫了扫,说道:“走吧,先回家。” 霍松声满脑子都是回家再继续,以为林霰没够,等到了林府,进了小院,林霰问霍松声:“晚点回去可以吗?” 霍松声心说,这他娘的,不回去都行。 嘴上讲的是:“没事儿,先陪你。” 俩人站在落了雪的院子里,霍松声想拉他进屋把事儿办完,林霰却没动,抬手往上指了指:“去屋顶坐会儿。” “还坐啊?”霍松声抬头看了看上面,张着嘴,“你不难受吗。” 林霰到这儿才明白霍松声都在想什么,无语道:“我已经平静了。” 这么快就平静了? 霍松声知道林霰能忍,不知道他底线在哪,他似有若无的往下扫了一眼,确定什么似的:“你没事儿吧。” 是个男的都不能忍受别人这么怀疑,林霰拧过霍松声的肩不让他瞎看:“你没事儿吧,我怎么样你不清楚吗?” 霍松声尴尬地碰碰鼻尖,清了清嗓子:“那什么,上去干啥啊,大冷天的。” 林霰不太爽地盯着他:“上不上?” “上上上。”霍松声投降了,勾着林霰的腰,踏着树就上了房顶。 这儿他常来,熟门熟路的,原以为屋顶会有雪,结果上头干干爽爽,应该是一早就被清扫过。 霍松声抓着林霰的手腕,怕他摔下去,拉他去平一点的地方。 屋顶视野开阔,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最远处甚至能看到十二层高的司南鉴。 林霰找了个好角度,让霍松声坐下来。 屋顶齁冷的,霍松声都有点坐不住,更怕林霰受不住,没待一会儿就想下去。 “宝贝儿,这天也看不着星星,咱下去吧,别冻坏了。” “把你那套流氓作风收一收。”林霰说。 这说的什么话,霍松声不干了:“我怎么就流氓了,叫你宝贝儿就是流氓,那不是因为我疼你,想宠你。” 林霰快被他这歪理邪说说服了,抓着霍松声的手:“你安静会。” “又嫌我吵,你就会嫌我吵,从小你就嫌我吵。”霍松声想抽手,越说越不高兴,“你吵人的时候怎么不说?你还说梦话,天天做梦跟我打架,我都被你吵死了,我抱怨过吗?” 林霰还真不知道有这回事:“我有吗?” “你有啊!”霍松声说道,“还踢我,有几次差点我都被你踢床底下去,被子掉了还是我给你盖的,我真委屈。” “哦。”林霰摸摸霍松声的头,“对不起了。” 他摸霍松声跟摸七福似的,一句话就把霍松声炸起的毛顺了下去。 “能原谅我吗?”林霰说,“原谅我吧,不生气了,我没嫌你吵。” 霍松声嘀咕着:“就会哄人。” 林霰又摸了下他:“只哄你。” 霍松声高兴了,手搭着林霰肩膀搓搓他,又往自己这边搂了搂:“是不是冷,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刚刚还叽叽喳喳要吵架的样子,转眼又黏黏糊糊,林霰把头靠在霍松声肩膀上,安静了会儿,然后说:“以前过年的时候,晚上总能看见万家灯火。” 今年确实冷清太多,极目望去是一片又一片的黑,连终日点灯的司南鉴也因为河长明的离开而封闭,一点光都没有。 “你想看灯火?我给你点个灯去。” 林霰按住霍松声:“不用,我这儿挺亮的。” 屋顶上其实也黑,但林霰说亮,霍松声就没动。后来挺长一段时间俩人都没说话,只是安静地靠在一起。 时间似乎就在这一刻被拉长了,无数个涌现的记忆段变成数不清的光点,它们聚拢在天边,又在眼前炸开。 霍松声突然理解了林霰为什么说这里亮,因为他们陪在对方身边,因为他们都太珍惜现在。 “松声。”不知过了多久,林霰轻声问,“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霍松声不用想就能回答:“希望我们的国家可以远离战火纷争,希望你养好身体,早日陪我去溯望原跑马。你呢?” 林霰其实也不用想,可他却停顿了很久。 霍松声没有打扰他,时间似乎又快了起来,为了等待一个答案,这个停顿久到新年的钟声敲响,久到眼前亮起五色斑斓的光。 璀璨的烟火点燃了黑沉的天空,它们绚烂的印在霍松声的瞳孔中,像一朵绽放开又独自燃烧的花。 林霰却没有看那些烟花,而是不错目地看着坐在他身边的霍松声。 林霰选择在这个夜晚,这个时候,这个地点,特意带霍松声来看这场极致的灿烂,就是想告诉他:“松声,我希望你永远记得烟花绽放时的美丽。” 霍松声转过头,突然意识到,林霰并没有忘记给他准备礼物。 林霰给他的比给任何人的都要多,也都要重,他借这场烟花向他赠礼,希望他永远记得此刻的心动,如果某一天林霰不在了,他希望霍松声不要忘记,烟花会凋零,但世间的美好永存。 “闭眼。”林霰说。 霍松声闭上眼睛。 林霰倾身过来,再一次吻上霍松声的唇。
第109章 俩人在屋顶吹了个透心凉,看了小半个时辰烟花。 符尘撑着没睡,在林霰屋里打盹,听见他俩下来伸了个懒腰,说洗澡水准备好了。 霍松声身上脏兮兮的,林霰也是不嫌他。 府中有个大浴池,一开始没用上,去了趟南林回来,林霰总要泡药浴才开始用。 浴池里的水都是用药草煮过的,林霰觉得难闻让符尧改良过,加了点香料盖盖味道,不然他身上天天都是药味儿。 霍松声脱掉衣服,光着身子先下水。 林霰稍微含蓄一点,没脱干净,留着睡觉穿的白色净衣,他在池子边坐下来,抽起一只裤腿,将那条腿淌在水里。 浴池里的砖片都是白玉的,特别亮,林霰又白,小腿藕似的,漫不经心在那儿划着水玩。 霍松声在池子中央洗了半天,回头就看林霰在那犯懒,游过去,水底下握住他的脚踝:“下来啊。” 林霰困了,热气一熏眼睛都快睁不开。 霍松声用水去浇林霰的小腿,深色的汤药顺着他过分白皙的皮肤往下淌:“下来,我帮你洗。” 林霰筋骨松软,穿着衣服滑进池水里。 霍松声抱着他,敞开他的襟,薄薄的布料从林霰身上剥离开,继而飘在水面上。 霍松声说给洗,林霰当真就不动了,懒洋洋靠在霍松声身上。 林霰后背上有些淤青,霍松声帮他搓背的时候偶尔会碰到,林霰也不喊疼,但呼吸会小幅度的变调,霍松声就知道了,那是弄疼他了。 一想到林霰身上的伤,霍松声杀了秦芳若的心都有。 这个老东西几次三番倒戈,差点害死林霰。 霍松声仍然心有余悸,后怕道:“以后你身边必须留人,否则我不会离开你半步。这次是幸运,阿姐刚巧经过,若是当时没人,我都不敢想后果。” 确实是太危险了,林霰自己也承认,但他不能发散霍松声的恐惧,于是掬了捧水浇在霍松声肩膀上,摸摸他:“好的,不会有下次了。” 林霰认错态度十分诚恳,霍松声本就不舍得说他,现在更是无话可说,他也就没再接着讲,而是谈起秦芳若:“我们已经将秦芳若惹急了,他虽然这次撤手,不代表下次不会再来。” “这个我知道。”林霰被霍松声翻了个身,趴在池子边,“这次秦芳若是突然想清楚了,赵珩逼宫赢面不大才会罢手,他毕竟还要依附皇帝,与其跟赵珩一道背上谋逆大罪,不如先将我稳住,再另觅机会杀了我,或是从我手中拿走文书再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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