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伯:“……” 赵伯看他脸色好看了些,乐呵呵一笑:“好好好,现在就丢。” 失而复得,楚召淮也没心没肺地乐起来,他从衣襟里扯出来一枚钥匙,将小矮柜打开,高高兴兴在那给梁枋翻药。 梁枋和姬翊一左一右蹲在他旁边,看着他翻箱倒柜。 姬翊幽幽道:“楚召江是不是欺负过你?” 楚召淮疑惑看他:“怎么,你又要打他?——帮我拿一下这个小匣子。” 姬翊听话给他捧着盛杂物的匣子,冷哼道:“我打他还要找理由吗,等十五国子监一开学,他还不知有没有脸面上学去呢。” 梁枋拽了拽他头发上的金绦坠,示意他别瞎说:“楚神医,镇远侯府虽被夺了爵,但起码还有个二品的吏部尚书之职,日后在京城难免抬头不见低头见,你日后出门要多带些人手。” 楚召淮想了想:“那我若打上门,需要带多少人手过去?” 梁枋和姬翊一怔。 姬翊是个爱凑热闹的,赶紧挨上来:“你要打上镇远侯府啊?!好啊好啊,带我一个,再把我爹带上,两人足矣。” 楚召淮瞪他:“我是想回去拿我娘的遗物,不是去玩的。” 姬翊脸都皱起来了:“镇远侯还扣着你娘的遗物不还给你?这还有没有天理了?何时去,我偷偷把重山哥叫上,他打架可厉害了。” 楚召淮问:“还有人手吗?” “有。”梁枋接口,“若需要,我身边有几个人身手不错,可借神医一用。” 姬翊道:“府上护院也可以差遣。” 楚召淮点头:“初三初四我要给梁枋施针,那就初六吧。” 姬翊虚心请教:“那为何不是初五呢?” 楚召淮说:“初五我要忙着送穷鬼。” 姬翊、梁枋:“……” 神医还挺迷信。 将药拿给梁枋后,楚召淮和姬翊一起吃了午膳,开始左等右等姬恂那边的消息。 按道理殷重山那狗腿子已经将“神医”之事说给姬恂听,他身上的毒如此之重,不应该立刻八抬大轿请自己问诊拔毒吗? 楚召淮等,楚召淮翘着脚等,楚召淮躺着等。 等到夜晚都开始用晚膳了,姬恂也没影子。 楚召淮吃着药膳,闷闷地想:“你们要错过一个妙手回春的神医了。” 王妃成天开小灶,饭菜比府中的厨子做得好吃多了,一到饭点姬翊就颠颠来蹭饭,风风火火地来,也不用人招呼就坐下来,轻车熟路地拿筷子夹菜。 “小心点。”楚召淮皱着眉替姬翊把宽袖撩起来扎好,“堂堂世子,吃没个吃相。” 姬翊瞥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娘。” 楚召淮:“……” 被遗忘一整日的“噩梦”再次朝楚召淮脑海疯狂袭击,他立刻撒开手,绷着脸道:“世子怎么又来蹭饭,今天可没做你的。” “你又吃得不多,剩下也浪费。”姬翊逐渐不和他客气了,夹着菜吃了一口,随意道,“本世子刚从前院回来,没想到瞧见个人,你指定想不出是谁?” 楚召淮疑惑看他:“谁?” “白芨!” 楚召淮动作一顿,总觉得耳朵出了问题:“谁?” “就那个江南颇负盛名的神医,白芨。”姬翊道,“听说是我爹寻来的,暗卫带着他不知道是往府里走还是往府外走,不过神医的话肯定是请来给我爹看病诊脉,哎,真好,我爹的病终于有……” 话还没说完,楚召淮遽然起身,沉着脸就走。 “哎哎!你吃饱了?” 姬翊嘀咕,“这吃得也太少了。” 楚召淮眉头越皱越紧,朝着姬恂书房的方向而去。 白芨明明是他,姬恂却寻来个假白芨,这明显就是有人给他设的圈套。 人人都说璟王姬恂运筹帷幄多智近妖,没想到竟然钻进这样显而易见的陷阱,看来传言的确有夸大其词的成分。 没用。 还得神医去力挽狂澜。
第33章 夜幕四合。 璟王府前院仍灯火通明, 姬恂盘膝坐在湖边小躺椅上,老神在在地垂钓。 寒风刺骨般寒冷,他却衣襟大敞, 赤着足坐在那, 随意饮了口冷酒,懒洋洋注视着浮在水面的孔雀翎。 躺椅边的木桶中,一只巴掌大的鱼儿翻着肚皮漂着。 姬恂耐心十足等着大鱼上钩。 王爷一垂钓整个前院都安静死寂, 生怕惊了王爷, 到时一口鱼儿不咬钩的大锅就得扣下来。 忽地, 寂静前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飘在水面半天没动静的孔雀翎突然一动, 姬恂眉梢轻动, 手腕微微一抬,轻而易举将咬钩的鱼钓起。 这回不是寻常鲫鱼,而是一只漂亮的小锦鲤。 姬恂慢悠悠地将锦鲤从钩中摘下, 轻柔地放回湖中。 这么会功夫,远处的脚步声已越来越近, 很快就到了湖边, 将木栈道踩得噔噔作响。 “王、王爷!” 姬恂头也不回, 懒懒端起小案上一碗深色好似药的东西,正要一饮而尽,一只手踉跄伸来,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楚召淮是从后院跑来的,发冠凌乱, 气喘吁吁, 素白面颊泛着通红, 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王爷……且、慢。” 他本就身子不好,又因心疾甚少剧烈行动, 只是疾步跑了一会便几乎喘不上气来。 姬恂眉头轻蹙,反手扣住楚召淮的手让人坐在狭窄躺椅上。 楚召淮还是喘得厉害,眼眶都逼出止不住的水,嘴唇泛着异样的苍白,呼吸极其困难。 姬恂没料到他身子这么差,将碗搁在一旁,伸手扣住楚召淮的后颈,大掌掩住楚召淮的唇,哄孩子似的温声道:“别着急,慢慢呼吸。” 楚召淮难受得要命,眼睛微微一眨,眼泪簌簌滚落,顺着姬恂的手背滑落出一道湿痕,烫得姬恂瞳孔一颤。 滚热的唇贴着姬恂冰凉的掌心,楚召淮鼻息困难,奋力想要仰头躲开他的手张唇呼吸。 姬恂手一按,不满他的抵抗:“乖一点。” 楚召淮眨了眨湿透的羽睫,只能努力放平呼吸,好半天才终于缓过来。 姬恂的手冰凉,楚召淮炽热的呼吸喷洒上面,这么会功夫已经凝了一层湿润的水珠。 “王爷……”楚召淮喘匀气后,一把将姬恂的手扯下去,还惦记着正事,“那个假神医呢?哪里去了呀?” 姬恂勉强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还带着潮湿热气的手握住鱼竿,心不在焉道:“什么假神医?” “就,就,白芨!”楚召淮道,“不是说为你解毒吗?” “哦。”姬恂说着,又将那碗东西端起来,“王妃找他有事?” 楚召淮定睛一看碗里的东西,偏深色又泛着一股甘甜的药味,想必是那假神医开的药,他赶紧又伸手去拦:“等等,不能喝。” 姬恂将手一抬。 楚召淮着急去拦那下了毒的药,猝不及防往前扑去,踉跄歪倒在他怀里。 殷重山立刻垂头,不敢多看。 掌心下的躯壳滚烫如火,楚召淮烫了个激灵,眸中还残留着些许惊慌,怔怔看着姬恂。 姬恂从来不会好好穿衣服,这么冷的天衣襟敞开,露出赤裸的胸口腰腹,一看便魁伟有力,带着难以遮掩的男色和欲望。 姬恂笑着道:“王妃……” 楚召淮瞳孔一动,梦中场景骤然袭击他的脑海。 姬恂亲吻他的脖颈,带着笑音唤他:“夫君。” 楚召淮脸唰地就红透了。 他手忙脚乱地撑着姬恂的胸膛从躺椅上爬起来,胡乱理了理散乱衣袍,佯作镇定道:“冒犯王爷了——只是那神医是假,开出的方子许有蹊跷,安全起见王爷还是莫要碰那碗药。” “假神医?王妃何出此言?”姬恂饶有兴致道,“白芨神医是本王手下亲自去临安接回的,身份细节一应核实过,的确是神医没错。” 楚召淮蹙眉:“他姓白,名芨?户籍上就这样写的?” “是。” “那更是假的了。”楚召淮发冠歪着,额间几绺碎发被风吹得飘然飞舞,显得宛如世外高人般,他装模作样理了理衣袍,“整个江南谁人不知白芨是化名,更是个事了拂衣去的神医,那人大剌剌用户籍真名,怎可轻信?” 姬恂还是不信。 楚召淮撇撇嘴,心想这人不举没用就算了,怎么还这般自负。 “咳。”楚召淮清了清嗓子,让殷重山给他搬来个凳子,端正坐着,道,“那白芨神医是怎么给王爷诊脉医治开方子的?” 姬恂坐没坐相,懒散倚在软椅上歪头笑着看他:“白芨神医说本王常年服用五石散,毒已入骨,需药人之血或交合方可解毒。” 楚召淮淡淡道:“胡说八道,药人之说纯属无稽之谈,更何况以人血入药丧尽天良,何谈解毒?” 姬恂挑眉:“王妃好像很懂医理?” “我外祖家是杏林世家,自幼耳濡目染,自然略懂一二。”楚召淮朝姬恂伸出手去,道,“王爷若不介意,我为您诊一诊脉?” 姬恂将手伸过去:“本王的荣幸。” 楚召淮有模有样地将两指按在姬恂脉上,探了一会,唇角轻勾着看向姬恂:“王爷这是无脉之症呀。” 少年眉眼轻挑,说起医理时比寻常时平添几分鲜活明艳,得意得连口音都忘了收。 姬恂心轻轻一颤,状似不解地道:“无脉之症?” “是,王爷的腕上几乎探不出丝毫脉搏。”楚召淮挑眉看他,“不知那位白芨神医是如何探出您毒入骨髓的呢?” 这人手爪子常年冰凉,身体又是滚热,脉搏微弱几近没有,楚召淮第一次偷偷给姬恂探脉时就发现了。 姬恂余光瞥了一眼殷重山。 殷重山大惊失色:“什么?!那神医竟是假的?!周患竟然被人算计了?!” “是的是的。”楚召淮赶忙和狗腿子说,“王爷的症状需要治好这无脉症方可用药解毒,否则剂量稍微不对一厘一毫,便会要了王爷的命,你们为何这般不慎重,都不查查那人的底细吗?” 殷重山痛心疾首:“王妃妙手!此番若不是王妃医术高超,我等必定遭了暗算!我悔啊!” 姬恂:“……” 姬恂都看不下去了,凉凉扫他一眼,示意差不多得了。 殷重山这才收了神通,肃然垂首。 楚召淮左等右等半天等的就是这个反应,眼巴巴注视姬恂,劝道:“那这药可不能喝了嗷,我给你重新开方子。” 楚召淮的声音轻清悦耳,温软而不俗,眼眸注视人时极其专注,好似眼中心中只有一人。 姬恂听得似乎晃了下神:“什么?” “我说这药。”楚召淮简直无奈了,耐着性子指了指小案上的药,“不许喝了,我先将无脉症的药配好,还有圣上御赐的大药也得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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