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让你喝。”凤曲拿起另一管伤药,仔仔细细闻了好一会儿,确定只有清凉的香味,才小心翼翼地坐近商吹玉,“那碗药我带回去,让青娥帮忙看看。这管伤药总该没问题吧?” 商吹玉急忙推拒:“我没那么娇气,老师不用担心。” “少犟嘴了。”凤曲心里还是不安,又在自己身上乱七/八糟胡摸一通,居然还真摸到了穆青娥不知什么时候塞给他的伤药。 他立马把山庄送来的一丢,改用穆青娥给的。 挤了一大块在手上,凤曲对商吹玉努努嘴,后者还和他大眼瞪小眼,满脸不解:“老师?” 凤曲便一把拽开他的外衫,不等商吹玉反抗,自顾自顺着伤痕抹了上去。 商吹玉吓了一跳,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立刻挣扎起来:“这点小事怎么能麻烦老师!” 凤曲在他脊梁上一按:“别动,差点扭到我手了。” 商吹玉倒吸一口冷气,瞬间趴好,只剩脑袋小心翼翼转过来:“……老师的手怎么样?” 凤曲快被他气笑了。 “你就乖乖地养伤,乖乖地用药,乖乖地等我。 “我会带你一起走的。” - 不久,映珠带回了热气腾腾的药,果然苦臭依旧。 凤曲就近找了一只壶,连壶带药一齐带回给穆青娥查验。 接下来的几天,凤曲都会造访南苑,给商吹玉带来穆青娥新配的伤药。 有了映珠的帮助,他也不需要再费工夫去点这么多人的穴,只要提前知会映珠,映珠就会赶到南苑,帮他支走其他人。 凤曲还把自己在观天楼的所见所闻都和盘托出。 而穆青娥前所未有地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显然在她的“运筹帷幄”之中,并不包括这些怪事。 “青娥也认为那碗药很不对劲,我们取了药渣,她这几天都在研究,兴许不久就有结果。” 凤曲一边说着,一边帮商吹玉换药:“我早就说过,青娥是很可靠的同伴,你的伤也是多亏了她的药膏。现在有没有对她刮目相看?” 商吹玉别过脸,每次凤曲提起穆青娥他就选择无视,但现在穆青娥有恩于他,饶是商吹玉也不好再回避。 默默片刻,商吹玉嘀咕一句:“我自己不上药也能好,是老师非要带上她的。” “是哦?”凤曲挑眉,笑着起身,“算了,今天我可没多少时间陪你。‘第一美人’的考题还不知道怎么办,青娥说可能就是今晚召开的花魁大选,我得去看看情况。” 商吹玉跟着直起身子:“老师还要去天香楼?花魁大选都是些庸脂俗粉,万一脏了老师眼睛……” “我从且去岛来,当然要去开开眼了。” “那老师这次还是以秦家名义去吗?我也可以命人给老师准备一切。” 凤曲得意地扬起下巴:“不,这次我自己有钱。我也在慈心斋帮青娥煎药,还去书画铺帮人抄写,加上青娥给的,现在我身上可有三两银子。” 商吹玉:“……” 凤曲没等来想象中的崇拜,不禁重复一遍:“三两哦!银子!” 商吹玉:“老师……” 但他还是撑起笑容:“不愧是老师!但这三两银子实在宝贵,这样挥霍了也太可惜,不如,花魁大选还是由我为老师安排妥当?” 这次轮到凤曲沉默了。 他莫名想起了那晚,商晤说他是商吹玉的“金屋藏娇”。 当时只是个幌子,可如今看来,他好像真的很擅长吃软饭。 吃阿珉的软饭,吃穆青娥的软饭,吃商吹玉的软饭。 商吹玉唯恐惹他不快,见凤曲不语,语气又变得恭敬:“我绝对没有糊弄老师的意思,老师短短几天就挣到三两银子真的很厉害,只是……” 只是瑶城物价实在离谱,天香楼更是个中翘楚。 三两银子进天香楼,顶多让凤曲坐热了屁股就得被撵走。 凤曲一把握住商吹玉的双手: “你说得对,三两银子真的很宝贵。” “?” “那么花魁大选的事,就拜托吹玉了!” - 被敬爱的老师叫了名字,商吹玉这几天心情都很不错,连带打赏了下人们不少。 就连已被选去主院的映珠都有幸领到好几次赏钱,今晚也不例外。 凤曲依约给了她前往且去岛的路费,而且还多出许多。 若是再多攒攒,她甚至有希望买下自己的身契,再找些门路,将来说不定还能摘了奴籍。 映珠越想越雀跃,步子也更轻巧,然而刚入主院,绕过几处回廊,映珠便迎面撞上一堵肉墙。 对方正想发作,却被一道清冷的话音喝退。 在魁伟的护卫身后,那人徐徐露出脸来。 映珠脸上骇然,立刻跪倒在地:“大公子!” “起来吧。”商别意被众仆搀扶着,面带笑意,“吹玉身体如何?” 映珠并不意外自己常去南苑的事被他知道,商别意毕竟是主子,她的一举一动一定都在他的眼皮底下。 映珠想了想,哆嗦道:“比之前好多了。” “是吗?因为他终于肯配合用药了吗?” “奴婢想,应该是的。” “真少见他这样懂事。”商别意道,“是你伺候得好,回头重重有赏。” 映珠不寒而栗,她知道这都是凤曲的功劳,但怕商别意发现凤曲的存在,只能乖乖谢赏。 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大公子比二公子要好? 在她看来,阴气森森的大公子分明就比二公子可怕多了。 “啊,还有一件事。”商别意又说,“你知道父亲近来一直在追查吹玉的‘红颜知己’吧?” 映珠微愣,她哪里能知道主子的事,顿时惶然解释:“奴婢不知。奴婢、奴婢从未听说过二公子有‘红颜知己’。” “嗯,真的不曾听说吗?” 商别意笑吟吟地解释:“那个人曾经在天香楼出现,为了吹玉不惜冒犯父亲。现在吹玉又和父亲争执不下,父亲恐怕是想借那‘知己’教训一下吹玉。你知道,以父亲的手段,真要追查此人,此人一定插翅难飞……” 映珠怔怔地听他说完,又见商别意一叹:“真是可怜,莫名卷入了我们父子的纠葛。可是在这世道,什么荒唐事都有可能,你说对不对?” 映珠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她甚至看出了大公子笑容之下的凉薄。 这是她的主子,她的主子早就看穿了所有。 否则他何苦对一个奴婢说这么多话呢? 他知道一切,包括她的来历、她的遭遇、她和凤曲少侠的关系……至于会为了二公子冒犯庄主的人,怎么想都只可能是凤曲少侠了。 映珠低下头,汗如雨下:“奴婢、奴婢会仔细留意的。” “别紧张,你只要尽力就好。”商别意微笑道,“我知道,你在天香楼还有几个颇为要好的小姐妹,她们是否也曾目睹过那个人呢?” 映珠惊慌地抬起头:“公子!她们一定不知情!” “怎么这么笃定?难道说你的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商别意抬袖掩面,映珠则跪倒在地,支支吾吾。 低垂的眼睫藏住眸中冷意,商别意轻声道:“映珠,你是个机灵的姑娘。孰轻孰重,我相信你会仔细斟酌。” 映珠咬破了下唇,口腔里都弥漫着腥气。 她颤抖着合上眼眸,小声答:“……奴婢遵命。”
第018章 倾九洲(倒v开始) 天香楼的花魁大选三年一度,今年恰好赶上了盟主大比的时候。 诸多名侠云集瑶城,加上“第一美人”的考题,天香楼所在的吟凤街更是人群熙攘、盛况空前。 夜幕未落,天香楼外已经水泄不通。 精通轻身功法的侠客们落不到地上,有的斜坐屋檐,有的便在高楼观望。 而名门子弟大多自恃身份,出入秦楼楚馆毕竟名声不雅,他们要么戴着帷帽面罩低调行事,要么只派队伍里不甚有名的同伴、或者仅仅三两个仆从过来打探情况。 穆青娥借着在慈心斋的人情优势,早在白天就向老板借了适合俯瞰全景的三楼药室。 等待凤曲过来的时间里,她便倚窗观察,顺便帮老板熬药。 黄昏时分,凤曲身形飘掠,从对面楼顶的屋檐飞落进窗。 他一边摘帽擦汗,一边笑着招呼:“青娥,我今天记住你的叮嘱了,是不是来得够早?” 穆青娥轻哼一声,递去一张干净汗巾:“勉勉强强。” 其余人当然也都觊觎着慈心斋的地理位置,但老板是个凶巴巴的小老头,绝对不许外人踏进他的药室。 穆青娥一面熬药,一面给凤曲让出窗边位置:“方才一溜影儿,来的熟人还真不少。喏,天越门的都在那边。” 凤曲问:“我看大家不都遮了脸吗?” “这些家伙一个个肾亏脾虚,我要分辨他们,还用得着看脸?” 凤曲立刻将背挺直了些,战战兢兢问:“那我亏吗?” 穆青娥斜他一眼,拿扇火的团扇扑他:“你们且去岛一眼望去,全是元阳未泄的小毛孩子。回头是不是还要我给你们搬座洁身自好的牌坊过来?” 凤曲嘿笑,跑去窗边瞄了几眼。 他来得仓促,都没仔细张望,这会儿才发觉今晚来人是真的多。好像他来瑶城好多天,统共加起来也没见过这么多的人。 而且楼下人声鼎沸,听上去南腔北调,把瑶城的本地居民都不知挤到哪里去了。 看过人数,凤曲便自然而然地拿过穆青娥的扇子,坐在药炉边上:“我来吧。” “这些天又从四面八方来了不少对手,大多都被群玉台的报名考核难住了。可惜考题早就泄露,所以不少人虽然都没报上名,但还是想来天香楼碰碰运气。” 穆青娥被他挤开,知道凤曲是怕她热到,只好先去筛炉子里的药渣。 不过远离火炉,她至少不再那么难受:“但也有很多人通过了群玉台的考核。依靠名门请柬和走你那条山路的,大概是五五开。” “五五开?” 凤曲微愣,这个数据说明,有至少一半的新对手在轻功上都通过了秦鹿的筛选。 虽然他已经因为首个通过而拥有了远超众人的威望,但也不能真的就把别人都当废物。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前世的阿珉能够杀进决赛,实力是一部分,但也少不了一点运气成分。 而他这一世已经有了诸多变化,说不定半路就会遇到不亚于商吹玉的强敌,半点不能懈怠。 “不过,基本都没你那么轻松,闲到还去刻一个‘弱’字。” 凤曲:“……嗯嗯。” 穆青娥善意调侃几句,又继续问:“花魁只有一个,可来到这里的队伍少说也有上千支。老大,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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