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鹿笑而不理,恰逢有栖川野召蛇而至,“玉衡”转道:“有栖川,去抓那个姓穆的女人!” 穆青娥本想趁乱蹑走,不想被他看到,四下游蛇果然掉转方向,齐齐朝她涌来。 五十弦抽刀欲救,但被“玉衡”缠住了刀,一时摆脱不能。 而一刃瑕受制于有栖川野,秦鹿又已经接过了偃师珏,他当然料到了人手的现状,可应当在他预料中出场的商吹玉始终不见人影,饶是秦鹿也微微皱眉:“商吹玉呢?” 五十弦疲于招架,匆匆回一句:“三师兄叫他去河边了!” 秦鹿神色遽变,蛇潮正毫不受阻地涌向穆青娥,不出三息,退无可退的穆青娥就回葬身蛇腹,绝无生还的可能。 但他若在此时放开偃师珏,虎视眈眈的“玉衡”必会夺走了他,往后,就再难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我救!”五十弦大喝一声,左手凝出明月刀,双刀将“玉衡”逼砍得退了两步。 趁此机会,五十弦从二楼一跃即下,在人偶头上连点几步,眼见就要靠近穆青娥的位置,却听身后又是一阵机括连响,那帮人偶竟有几个自发拔了脑袋或四肢,瞄准她豁然放出铺天盖地的箭来。 五十弦暗骂一句“我操”,就势一滚,落进黑黢黢的蛇潮,后背顿时传来一阵蛇牙啃咬的剧痛。 但她心念急转,借积分兑换了屏蔽痛感的能力,再次从蛇群爬出,抽刀劈开一重,蛇血溅了满脸:“小穆,往地牢跑!” 穆青娥杏目圆瞪,不解她的意思,情急之下只得遵从。 然而人偶也飞速反应过来,五十弦很快便卷进了蛇与人偶的双重折磨,双刀难敌,面板上的血条掉得极快。 一刃瑕这才从有栖川野的缠斗中抽出一丝余暇,仿佛看不见这些危险,举刀就要冲来帮五十弦解围。 五十弦惊喊:“不要!” 她已经意识到这不是一刃瑕的本愿,而是秦鹿的“命令”。 若是其他人,死了也就死了,可这是和她青梅竹马,对她处处关照的同门师兄。 他不是主角,不是boss,他只是一个和她一样平平无奇的NPC。 五十弦扬起了头,忍着噬咬都不曾变色的眼眸初次涌出泪光:“大人不要!秦鹿,求你了,不要——” 一刃瑕的姿势随之一顿。 死一刃瑕、死五十弦、死穆青娥,还是……把偃师珏还给“玉衡”? 秦鹿的金眸暗了又暗,如此紧急的时刻,他才想起了五十弦脱口而出的“三师兄”。 对极了。 是三更雪那个人精。 “玉衡”的笑脸越发诡谲,他高高在上,对秦鹿敞开怀抱:“你来选吧!就算你拿到了我的把柄,我也能拿到你的把柄!” 秦鹿讽刺地一笑:“我?把柄?” 他想说他没有把柄,可“玉衡”的笑容分明胸有成竹。 秦鹿忽然意识到什么,呼吸蓦地沉重。 他再看了看怀中闭目不醒的偃师珏,这是真正和他同在沈呈秋门下听课的同窗,也是唯一有希望制约“玉衡”的存在。 他的棋局最恨有人打乱。 如果商吹玉能在此,他本不需要放弃偃师珏这个筹码。 该死的三更雪。 但—— 秦鹿也微笑着抬起了头,笑中的戏谑不逊于“玉衡”:“你说的‘把柄’,该不会是指倾凤曲吧?” “玉衡”的表情变了变,但仍抱守自信:“你害怕了?” “你凭什么觉得,我在这里失势,你还能在那处得势?” “……” 秦鹿冷哼一声,袖中弹出一把匕首,往偃师珏颈上一抵:“把蛇和人偶都撤开,我只要我的队友和一刃瑕。” “玉衡”等的就是这句话,有栖川野虽有不满,但他的定位向来是听从“天枢”或“玉衡”的号令,既然“玉衡”有意,他也没必要追着伤人。 于是蛇和人偶悉数退去,五十弦垂危的血条让她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一刃瑕将她揽进怀中,而秦鹿把偃师珏从树上抛落,一个人偶迅速接住了他,很快潜回人群,再不动作。 “秦鹿,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秦鹿面上冷淡:“就是我们又平局了的意思——河边可不只是十步宗那群人。” 三更雪不止坑了他,也坑了“玉衡”。 他的算计无非是抢走偃师珏,让“玉衡”元气大伤; 而“玉衡”,多半就是请了十步宗那一队去河边埋伏凤曲。 十步宗一行人的确武功高强,若是其他人去帮忙,都未必能让凤曲脱困。 但十步宗那伙人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他们绝不会为“玉衡”的指令拼命。 ——可商吹玉会为了倾凤曲拼尽全部。 两败俱伤,徒给局外人看了个乐子。 真是荒谬。
第078章 开穴门 效仿有栖川野的动作,凤曲割开手掌,让血滴在石门之前。 就像进入地宫前的那样,他听到石门隆隆地转响,隐约透进一丝光亮。 然而,还未看清石门外的风景,一声嘶鸣入耳,凤曲腕上剧痛,竟是一条趁暗钻进地道的细蛇! 那蛇一口咬在凤曲的手腕,毒牙深深扎进肉中,凤曲冷汗暴出,一剑斩断它的身体。奈何蛇牙亘留,血肉勾连的蛇身扭动几下,蛇牙才有了些许松动的迹象。 可随着石门大开,疯狂的蛇群遽然涌进,凤曲把剑换到左手劈砍,不敢妄动受伤的手,顿时显有些左支右绌。 好在靠近石门之处都有大片的血荆棘丛,以及洞穴里栖息的本土蝎虫,它们平时不敢招惹未央,因此现在也不敢招惹携带了舍利珠的凤曲,但那不代表它们对外来的蛇群还能坐视不理。 一时间,石壁上泛起密密麻麻的响动,不胜其数的蝎子壁虎都随动静蜂拥而至,血荆棘招摇的枝蔓更是贪婪地饱餐起来。 石门开过又关,蛇群还在前赴后继地涌入,直接将出口堵得无法通行。 凤曲迫不得已只好后撤,再穿过荆棘丛,血刺呼啦的肉身不剩一块好肉。但这重荆棘对蛇而言也是相当厉害的阻挠,它们嘶鸣阵阵,都被尖刺穿透了身体,只能毫无意义地挣动,直到失去生机。 「有栖川……」 阿珉难得地有些咬牙切齿,这群五彩斑斓的毒蛇绝非偶然,凤曲认不出来,可他一眼就能辨认,分明都是有栖川野最常招引的那一类。 而且蛇群来得太蹊跷太仓促,连他都不及提醒,虽然真正被咬到的只这一下,但谁也不知道这蛇毒要怎么应对。 凤曲撕下一块衣布,匆忙将伤口上端紧紧一扎,以防蛇毒蔓近心脏:“不知道青娥他们怎么样了。” 荆棘在前拦住了大部分蛇,但还少不了一些漏网之鱼,他得时刻警惕小心。 比起阿珉对有栖川野的憎恨,凤曲现在更担心的,还是穆青娥等人的安危。如果地牢已经毒蛇泛滥,青娥岂不是要葬身蛇腹,难道有栖川野支开他,就是为了对他的同伴痛下杀手吗? 「先退回去,这里地形逼仄不便施展。」阿珉冷静下来,看清了局势。 现在冲上去,不出两次呼吸,他们就能沦为一具骨架。 凤曲默默后退,交谈间又砍断了一条蛇。 “但刚才好像没有听到人的声音。” 「嗯。」阿珉道,「如果还有活人,至少该叫唤几声。」 “那——” 凤曲低头沉吟半晌,问:“直接去观天楼要人如何?” 他在穴中难辨天日,也不知道外边过去了多久。 既然暗访地牢的路被有栖川野堵死,那他就不再费这些心眼子,索性回去地面,什么“玉衡”、什么“姐姐”,大不了撕破脸皮,就算青娥真的遭遇什么不测,他至少能找真凶讨个说法。 阿珉当然和他意见统一:「就这么办。」 - 一望无际的平原郊野,连河水的流淌都无比静谧。 长夜将尽,晨雾弥漫于旷野,一道身影如风如电,穿破了茫茫雾色——正是负弓疾奔的商吹玉。 他照三更雪所说的路线溯流而上,很快便察觉了水流的异动。这里的河流时急时缓,显然是有人在上游研究什么机关。 此时风过平草,娑娑的响动仿佛哑琴。 商吹玉追蹑而去,不落声响,果然听得窃窃的人语在雾中交谈:“到底还要等多久?” “我的好少主,你问我,我问谁去?白姐姐,你说句话呀。” “……既是宗主的意思,我们至少也该等到‘玉衡’传信为止。” 商吹玉听音辨位,很快便捕捉到四五个人的声息。 他们大约已经潜伏了一段时间,免不了有些不耐。其中的莫饮剑还是初次离宗,没等多久便沉不住气,对着两个护法嘀咕起来:“可我们到底要等谁啊?老爹也不说明白,本少主累了,想睡了。” 白不簪好脾气道:“那少主不妨先回玉城?” “本少主一个人回?你们怎么办!万一对手很难缠呢,没有本少主你们会输的吧!” 桑拂皮笑肉不笑说:“我看未必。” 莫饮剑又哼哼两声:“算了,老爹唠叨好几遍,让本少主要理理先来的下人……” 白不簪道:“少主,是‘礼贤下士’。” 莫饮剑:“反正没差!” 正嘈杂着,一直没有出声,而在研究偃师阵法的灯玄不知做了什么,地面上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响动。 准确的说,是河道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地上草木的转移,竟然引得河中怪石矗立变换,硬生生隔出一道水流无法企及的支路。 莫饮剑立刻安静下去,循着动静看向灯玄:“秃……不是,大师,厉害啊!” 桑拂剜他一眼,灯玄倒没有在乎他的口业,而是静静端详着那扇徐徐露面的石门:“开门之法比寻路要难得多。” “宗主只让我们听‘玉衡’的安排,等会儿这里边要是太古怪,少主还是和阿栩一起先撤吧。”桑拂收拾神色,提前堵住了准备拒绝的莫饮剑,“您好歹也是十步宗少主,要死,也得死在一流门派的手上。这里荒郊野外,阵中人又名不见经传,岂不是辱没了十步宗的名声。” 而桑栩早就被她堵嘴点穴,只能倒在一边,一个劲儿地流泪。 白不簪和桑拂的意见是一样的,她们此行最大的任务就是保住莫饮剑这个宝贝疙瘩。哪怕“玉衡”功败垂成,那也是“玉衡”的事,伤不到十步宗的筋骨,了不起就是大吵一架,比起少主的安危,和“玉衡”翻脸也算不上要紧。 商吹玉敛了呼吸躲在不远处,把这些对话听在耳中,立即计较起先把莫饮剑拿下的胜算。 但莫饮剑看着娇气稚嫩,其实武功并不算差。甚至可说他是青年一辈中极有天赋,也极努力的一位,哪怕是商吹玉,自忖也未必能从他手上占到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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