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头上长了一块异物,突突的很磕碜,时间久了,额头的位子都快被磨破了皮,红红肿肿的。 但很快,这顶草帽就被于亥摘下,并且扔到了附近的池塘边,锦鲤以为有食物,游着尾巴来到了草帽的位子,啃啃咬咬,都咬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没多久,锦鲤恹恹散了伙,池塘恢复了平静。 于亥斜睨向池塘,头疼不已地扶着太阳穴,冗长的安静下,风吹散了刚冒枝头的叶子,梭梭的躁动。 直到风停,阳躲进了云里,周围呈现出阴影,于亥滑过一抹晦暗,吐出一口浊气,道:“小殿下,外头如今危险得很,我可不想天天被太子殿下叨叨说个不停。” 众所周知,淳于策话多得很,身为淳于策的伴侣和小殿下的侍卫,他总是备受茶毒,耳朵都快起茧子了,都不肯消停。 除了于亥面色凝重,淳于烁也不例外。后者更是心中一颤,好似想到了什么,捂着脸失笑,叹了口气,却异常的执着。 “不,这趟门必须出。”淳于烁眸光闪了闪,慢慢地移开了视线,“只有百姓见到我,世人才能知道他为什么会弃而鸿洲南部不顾。” 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如此重大且重要的事情,为了彰显出自己的价值,所有的事情都必须亲力亲为。他自幼学文来的多,很希望能在朝堂上发挥真正的作用,为太子哥哥扛起一小部分的压力。 怎能知道,他成年刚上了朝堂不过几月,就被嵇憬琛占据了,才会来到陌生的国度。 于亥故作哭泣,抬手抹了一下眼睛,“要是发生什么不测,我该拿什么交代啊?好吧,小殿下想去便去,大不了我做好了陪葬的准备……” 大概是相伴了太长时间,淳于烁已经预料到了些什么,双指堵着耳朵,却被于亥用蛮力扯下。后者张了张嘴,话音有了抽泣之意。 接下去,于亥说了一堆陪葬所需的用品,还问他需不需要这个,要不要那个,又或者说——“不然全要了吧!否则黄泉路上路漫长,没点价值的东西,容易被人欺负的。” 淳于烁一时语塞,话哽咽了片刻,认为于亥过于悲观了,又不晓得从何插嘴,便顺了于亥的话,颔首。 见于亥还有说不完的话,他眉头紧拧着,转过身,酝酿了一丝勇气,拔腿就跑。 尽管他知道可能跑不过于亥,但他还是尽他所能地跑,绕过墙角,奔出逍遥王府,决定用自己来换取嵇憬琛的名声。 不晓得是于亥放了水,还是他跑的太快,左腹部隐隐发疼,他用手揪着疼痛的位置,鼻子吸气再用嘴巴大力吐气,反复操作,腹部才好了些。 不过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就逃离了所有人的视线,气喘吁吁地在大街上,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 大街空荡荡的,店铺都紧密着门,已然成了空城假象。 不过还是有几名不畏惧现状的少年出游,折扇轻微摇晃着,好似在抱怨不热闹不好玩。 淳于烁不熟悉鸿洲路,借了主意想表明身份,便上前作势问路,“劳驾,义庄怎么走?” 那几位少年正处于好玩好闹的年纪,见到白衣飘飘的少年郎眸色发了光,也不管来者何人,是否见过少年郎,就热情指着了亦庄的方向。 鸿洲的路不似燕城平直,有着许多蜿蜒曲折小道,过了几条街就会忘了当在何处。 所以淳于烁露出一丝丝的歉意,用着这借口,说:“抱歉,我不太识路,你们能带我走一趟么?” 虽然借口是假的,但他得想办法透露真实身份。他盯着几位少年郎纠结的模样,心有了然,不好意思笑了笑,说:“打扰你们了。” 纨绔少年收起了折扇,放入宽大的袖子内小格袋,定定打量着眼前人越看越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他没应声,就这样默默的观察眼前人,实在是想不起来,便用手肘戳了戳隔壁的人。 “你们不觉得他眼熟得很么?” 音量是小的,奈何街上无人,导致淳于烁的耳力变得极好,听见了纨绔少年的话,心中一喜,脸上不由露出了欣然。 果然还是年轻人好使。 “好像我爹给我看的画。”另一位少年表示同意,“让我想想啊……”想着想着没有了下文。 还得是纨绔少年突兀“啊!”了一声,拳头打在另个手掌心上,“他他他!他、他、他!”仿佛患有结巴了。 淳于烁给足了耐心,微微一笑的等着。 “快说啊,他谁啊?”红衣少年勾着纨绔少年的肩膀,好奇地冲着淳于烁笑笑,“不会是你哪位来自燕城的亲戚吧?” 纨绔少年摇了摇头,敲了红衣少年的头,尽量压低声量,故作神秘的说着,“——他就是祸国殃民的纯妃,淳于烁!” 相信整个鸿洲,没人不晓得淳于烁的大名。他们闻言面色一变,仅用呼吸的空隙间,那好奇转为了警惕和害怕,由于没有刀剑傍身,他们纷纷掏出了折扇当做利器。 听见有人认出了他,淳于烁暗自松了口气,莞尔一笑之下,直接吓跑了这几位少年,然后他听到少年们边跑边喊着,“纯妃出来了!纯妃出来了!纯妃出来了。” 正所谓,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太阳有了下山的趋势,斜半夸山,斜阳余晖,拉长了他身影,显得他有些孤独和苍凉。不过鸿洲静下来,竟然有种说不出的美。 许是这山水之间,有着意想不到的意境吧。 直到他一条街走到尽头,才听见家家户户的开门声,还有碎碎杂乱不平的脚步声,他知道他想要的,终于来了。 不出一刻钟,淳于烁就被百姓围得密不透风似的,呼吸渐渐稀薄了些许,把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显得更甚。 尽管他与百姓接近的很,但百姓始终没有失去理智,直接要了他的命。他与百姓还有一拳宽的距离,可想而知百姓暂且不想伤了他。 “诸位……”他佯装不知情,声量不算太大,足以让前几排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这是作甚?” 紧接着,他试着上前一步,才发现路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他不断上前,百姓就会退后几步,保持一定的距离。 大概是身份的悬殊,一开始大家还挺客气的笑笑,可是随着天愈发的暗沉,有了下雨的迹象,有人开始囔囔大喊了起来。 随着的是,其他人的跟随。 “擒住他!擒住他!” “然后威胁狗皇帝!” 这两句话是他今天,迄今为止,听到重复最多次的话。 他耳膜被巨声穿破似的,不想继续激怒百姓,抬手捏了捏耳垂,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待众人安静下来时,用着温和的语气,说:“所以你们是想造反么?” 换做其他和煦一点的皇帝,相信百姓们就不会那么的惶恐,就是因为嵇憬琛淫乱无毒的传闻,才有所忌讳。 怕不成功,怕首身两离。 有人顿住嚣张,有人已经被倭寇残害得不分敌我,扒开重重人群,举着一把生锈斑驳的菜刀,直朝着人群中的淳于烁奔去,脸上被发丝紧紧贴着。 人们怕被砍伤或者被误杀,纷纷闪躲到了一旁,整条道路就变得无阻,男人狰狞的面孔十分的扭曲,像极了极恶穷凶的人。 事实如此。 刀距离自己愈发的靠近,淳于烁没来得及反应,眸光陡然出现了给黑袍人影,伫立在自己面前,无形中树立了高大的形象。 他怔愣了片刻,光影中,眼前人剑出鞘,剑亮出来全貌,指着那狰狞的男人。男人及时刹住脚步,仅距离剑一拇指宽而已。 差一点,就有人要丧命于此了。 眼前人转过身,他便察觉出眼前人晕染这层层阴鸷,看清了来者是——阚飞渊。 “杀人需偿命。”阚飞渊轻描淡写陈述了法律,剑往前一分,直触到男人的喉结,“而且你要杀的是纯妃,灭三族诛九族都是常态。” 众人闻言相互打了个眼色,摆摆手,纷纷与这男子撇清了干系。 “我不认识他!” “对!我也不认识!可别乱把罪名按在我头上啊!” “这人谁啊?咱做做样子就得了,那要真的杀人呢!” 阚飞渊不予置否,一点点利用剑划破了男人喉结,血丝丝溢出来,不多,但看着有些骇人。 淳于烁近日也习了明国律法,早就对律法佩服得五体投地,也不怪明国会日渐强大。他还将律法交给了太子哥哥,让其好好学习,等来日,定会用上的。 百姓见二位不相信的模样,都朝着男子投去怨恨的目光。 刺杀往往罪名是最重的,谅是他们再有本事,都没办法保证刺杀会完美。更何况鸿洲人善佛,对于杀人来说,他们是想都没想的。他们来这里不过是为了逼迫皇上,让皇上管管他们罢了。 在淳于烁以为此事就止住的时候,忽地闻得粗大的声音,重音很杂也很乱,全都是在“啊——!” 那一刻,他才真正感受到危险的降临。 但是他相信,有阚飞渊在,他会平安无事的。 阚飞渊抬脚拽开男人,粗声喊了句“滚!”,很快眼前的道路就明朗了起来,前方出现了难民们的身影,衣衫褴褛朝着他们而来,手上拿的不是石头就是菜刀。 明显有要砍死人的样子。 为了保证淳于烁的安全,阚飞渊根本不敢走得太远,来不及做过多的解释,说:“你躲在他们群中,等我解决完了,就能回家了。”
第43章 42 暮色下,黑影分不清你我地融合,霎时溅出了斑斑血迹,落在不知是谁的影子上,黑暗交错着,被他人脚步抹了去。 剑与身融为一体,雪亮的剑光照得难民无所遁形,阚飞渊尽量不伤及姓名,却不能保证能让难民不受伤。 毕竟难民苦疯了头想杀人,而他不能让淳于烁为难。 只是阚飞渊是独身面对数百名难民,就算武力再强悍再敏捷都好,都没办法保证会引发什么后果。 所以他挥着剑在难民中游走,听见重力挥动的声音,他扭头循声而去,一大块石头猛地朝他砸来,他反应激灵地腾空翻身,在外人看来好像是扭转的身体。 脚步着地,石头已经消失不见,他没来得及看清石头究竟在何处,因为下一招过去,又有人想取他的命。 难民基本武力不好,能用的都是死命的蛮力。阚飞渊脸颊被人轻轻划了一刀,顾不上什么,就见杀猪的刀在空中飞腾,直直朝着他飞来。 速度快的他没办法做出闪躲,右侧肩膀就被那把刀砸中了,鲜血争先恐后的理飞溅出,洒了满地。 右侧是阚飞渊惯用的手,剑直接垂直‘哐当’落地,在渐黑的天中,那血看着不清晰,却又那么的深刻。 淳于烁脑袋里嗡嗡作响,这些打斗的场面像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飞旋,难以置信的盯着阚飞渊出血的肩膀,怎了阚飞渊没痛觉似的,往他藏身的地方投来了短暂的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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