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明被这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敌人弄的有点慌。 他们这些杀手素来杀人不眨眼,此刻却觉有一只眼睛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张血盆大口张开了嘴,赶着他们、逼着他们往里跳。 田明赶忙将人全部召回,而后死守此处,不再出去。 不请自来的严风俞便是被他们当做了行迹诡异的人员之一,这才一言不发就动手。 严风俞听罢蹙了蹙眉。 如此看来,据点的位置恐怕已经泄露,而在曹霜失踪之后,才有人在据点附近出没,所以至少在供出据点的位置之前,曹霜还是活着的。 眼下就不好说了。 想到这里,严风俞喊田明上前,“此处可有笔墨?” “有的,有的。”田明连连点头。 引着严风俞往里走。 走过荒草丛生的庭院,跨过破败的门槛,田明推开一扇门,跨入门中,摸出火折子,点燃一盏小油灯。 吩咐田明取来纸笔,严风俞蘸墨写下一封信:临州知府骆德庸近日得高人相助,在临州城各地布下凶险阵法,江湖人士十去九不归,眼下天衍处的杀手亦着了他的道。 其人如此行事,不臣之心,犯上之心,实在太过明显。虽然他声称他是皇帝您的人,但是依臣来看,他必然是在诓骗皇帝,好为他自己的阴谋争取时间,所以臣请缨,釜底抽薪,就地格杀骆德庸以及其他相关祸首,至于其罪证,杀了人后,可再慢慢寻找。 望皇帝您能应允。 将信封好,盖上水波纹的火漆后,田明已经裹好了伤口归来,严风俞将信交给他,又低声吩咐他几句后,便径自离开了。 到了家中,四下仍是一片黑黢黢,静悄悄,严风俞推开房门,看见一个面朝下趴着的黑色人影。 严风俞蹙了蹙眉,上前查看,将人翻了个面后,严风俞涩然一笑。 这人不是失踪多日的曹霜,又是谁呢? 【作者有话说】 这厢,祁云岚在自己的院里坐到月上中天,恐怕严风俞不知道自己住在东苑主宅,去了西苑客卧找他,便又去西苑坐了一会,更深露重,天边露出鱼肚白之时,小虎站着打了个盹,唤了声“小爷”,“小爷回屋睡吧,人大概不会来了。” 祁云岚从石凳上站起来,扭了扭酸痛的腰,又默不作声点了点头,而后将《破化掌》塞回兜里,袖着手回屋睡觉去了。——求海星,求评论,求收藏,么么哒
第43章 踪迹(九) 曹霜睡了两日两夜方才醒来。 在此之前,红绡得了严风俞的信,赶来给他瞧病,放下他的手腕后给严风俞开了一副药。 严风俞袖手立在床边,望着写字的红绡笑,他道,“姑姑您看我这样的,像是会照顾人的吗?” 红绡莞尔一笑,“也是。” 放下笔,将写好的药方塞进自己兜里装好,同严风俞道了别,回去唤来了一只黄雀儿。 此后的两日里,这只黄雀儿每日来往严风俞的小院当中,寝食照顾曹霜,直至曹霜苏醒。 这日严风俞照例在外头吃了酒回到家中,不见黄雀儿,却见一道黑色的人影端正跪在小院当中。 这人不是曹霜又是谁呢? “醒了?”严风俞踱到石桌旁坐下,慢悠悠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道。 “霜有错,请主子责罚。”曹霜磕头伏地,声音仍有些干哑,亦有些虚弱。 “有错?”严风俞冷笑一声,“说说看,你有什么错?” “霜……”曹霜一时语塞。 严风俞放下水杯,神色陡然严厉起来,他道:“我来告诉你,你有什么错。 第一错,因你贪功冒进,折损你下属六员杀手;第二错,你贪生怕死,暴露营地位置,致使其余人陷入危险。 说说看,我可有冤枉你?” 曹霜一言不发听完,一伏地,二话不说将这些罪责统统认下,“霜有错,请主子责罚。” “你的确有错,可眼下却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严风俞叹一口气,神色复又漫不经心下来,“说说看,怎么受的伤?怎么回来的?越清楚越好,最好一个字都不要漏掉。” 曹霜却不敢怠慢,一抱拳,娓娓道来这几日的全部遭遇。 夏日天色暗的晚,到了掌灯时分,四下还是闷热的很。祁云岚洗了澡躺在院中的藤椅上看闲书,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安静搁在他手边的石桌上。小虎捣鼓了一些碎冰搁在祁云岚脚边。凉凉的雾气袅袅升腾,祁云岚嚼一口碎冰,听见院门处传来脚步声。 这气势汹汹的声音,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 “天儿太热,我不想出门,你别来烦我。”祁云岚眼皮不掀地道。 祁云承走到他身边走下,打开折扇给他吹风,学着他的模样,嚼了一口碎冰,歪着脑袋去看他手中书的封皮,奇道,“怎的看起了兵书?” 祁云岚慢悠悠张嘴,从小虎手中接过一口西瓜,“我本来就什么都看啊,这么稀奇做什么?” 祁云承道也是,“去斋月楼吧,那儿凉快,有戏看,还有冰镇的酸梅汤。” “哪儿没有酸梅汤啊?”祁云岚没什么兴趣地道。 “望星楼呢?吹风看月亮。”祁云承再提议。 “太远了,来回折腾一身汗。”祁云岚又道。 “怎这么难伺候啊你?”祁云承鲜少讨好人,三俩下便没了耐心。 祁云岚斜睨他一眼,“我好好在我院里待着,是你大老远跑来找不自在。”抬脚打算进屋,余光瞟见蓝色书皮,拿起来丢祁云承怀里,“送你了。” 祁云承折扇一收,抬手接过,看了一眼,冷笑道:“我当什么宝贝?别人不要就给我,我是路边捡垃圾的乞丐吗?” “不要你就扔了啊。”祁云岚躺回藤椅上,晃了晃。 “要的,要的,小爷你送的,我敢不要吗?” 祁云岚这两日乖僻的很,整日窝在自己屋里不出门,一则因为他爹禁了他的足,二则,据祁云承所知,他那相好的,似是放了他的鸽子。不敢再惹他,坐下来继续哄道:“望星楼不去的话,舞烟阁去不去?” “舞烟阁?”祁云岚不晃了,侧身望着他,“我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莫不是祁云承要带自己去治疗情伤? 想起严风俞,祁云岚心里再次闷痛了一下,而后他咬了咬牙,索性破罐子破摔,重新找个相好的,早日把他忘了,“去找谁?” “猜猜看?保管你猜不到。”祁云承见他起了兴趣,收起扇子,高深一笑。 “我又没去过,当然猜不到。”祁云岚蹙眉,又道,“你找谁我不管,我只找清倌,破过身的不要。”想起严风俞,祁云岚又道:“性子温和些的,听不懂人话的也不要,有这样的吗?” 岂知他话还没说完,那厢祁云承折扇一合,“啪”地一声敲在他的脑壳上,“整天都在想什么呢?你二哥我是那种人吗?”哪种人? 带弟弟逛妓院的那种人? 祁云岚上下打量祁云承坐没坐相的混不吝模样,“是啊。” 祁云承暴起,“我是带你去看嫂子,咱们大嫂!” “大嫂?”祁云岚揉了揉脑袋,拧着眉毛道:“咱们大嫂是男的?”舞烟阁是倌馆,里头卖身的只有小倌。 “当然不是啦!”祁云承继续暴跳,自觉无法跟祁云岚交流,“男的能叫大嫂吗?” 祁云岚也着急,“那你倒是说清楚啊!” 二人驴唇不对马嘴地叫唤半天,终于说道清楚。 原来,打上月起,祁云弘便看上了一个宜楼卖唱的一个歌女,他找东三街的马婆婆说媒,马婆婆自然高高兴兴的应了。祁家的大公子,嫁过来就是大少奶奶的命,谁家的姑娘忍心拒绝? 岂知那歌女却是个特立独行的性子,她道不管是谁,大少爷,小乞丐,只要她看不上,便一概不理。 谁知听见这话,祁云弘愈发来了兴致,派人四下打探歌女卖艺的地点,得空便跟着去捧场。 而今晚,就是方才,祁云承从饭桌上得知,他大哥下了桌便换了衣裳去了舞烟阁听歌。 他大哥那正经性子,应酬都不愿去写个声色场所,能把他喊去听歌的,除了那歌女,他们未来的大嫂,还能是谁呢? 祁云承这才乐呵呵跑来找祁云岚,想喊他一起去瞧个热闹,看看是怎样的国色天香,能把二十年不开窍的祁云弘迷得神魂颠倒。 祁云岚听罢突地想起自己偷跑出去那一日的所见所闻。 原来那顶小轿子里坐着的,竟是他大哥? 一拍巴掌,祁云岚终于激动起来,他道:“走吧,走吧,这就去!” 回屋换了身衣裳,嘱咐小虎打好掩护后,二人一道出了门。 这厢曹霜将自己这几日的遭遇尽数讲给严风俞听,从点人出营地,到城中暗查,到城外遇险…… 严风俞听罢蹙了蹙眉,而后总结出三条有用的信息。 其一,地图上所标识的信息大都属实。地宫当真存在,入口的位置也都对应得上。除了城内几处比较隐蔽的位置,其余几处,曹霜已经带人一一探过。 其二,青色标记确是危险标记无疑。而那些不同的图案,青色,蝴蝶,猛虎,豺狼……如无意外,应当指代不同类型的陷阱。正是为了确认这一点,曹霜才不顾严风俞的告诫,带人深入地宫,而后九死一生,险些丢掉小命地逃回来。 其三,入口处除了杀阵,还有困阵。如果说那些青色标记凶险万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能逃脱的话,地图上没有标示出来的,与杀阵一同出现的困阵,才是真正的杀人于无形,甚至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曹霜带着仅剩的二人拼尽全力,逃出杀阵,却在困阵之中遍寻三日三夜,找不到出口,期间各式机关层出不穷,几人伤势愈发严重,最后纷纷体力不支地晕倒过去。 一阵热风自院中刮过。严风俞听罢沉吟半晌,然后他问曹霜,“所以最后你是如何脱困,再来寻到我的?” 岂知曹霜却给了他一个令人意外的答案。 “属下不知。”曹霜面有愧色地道。 曹霜力竭晕倒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日暮时分,周围车马粼粼,人声喧哗,官道上亦是尘土飞扬,几个脏兮兮的小娃娃拿树枝戳捅曹霜的脸。 曹霜睁开眼睛,哑声赶跑那些讨人厌的小鬼,而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捂住伤口,茫然四顾,却见周围只剩下他自己,幸存下来的三人一个都不在他身旁。 曹霜心知这些人恐怕凶多吉少,亦担心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便没有立即来见严风俞,他寻了个农家,要了点水喝。 等到入夜,休息恢复体力后,才急匆匆赶来见严风俞。 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 严风俞听罢点了点头,吩咐曹霜好好养伤,暂时哪儿都不要去之后,他便换下官服,换上常服,而后抬脚出了门,打算去找红绡商量情况。
145 首页 上一页 33 34 35 36 37 3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