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那个……”他咬一咬牙,“我们……我们已经……他……反正我既然是做了,就定是会负责到底的!” 那一瞬间谢文喆只觉得,这许爵爷对他弟,真是下了血本了…… “你先上来!在谢府门前闹,难道还怕别人不知道么!” 见谢文良还是有些犹豫,谢文喆无奈道:“你自己倒是豁出去,可也要想一想许爵爷的名声才是。” 许是这句话说动了谢文良,他这才又上了车。 谢文喆也不敢把车停在这里了,吩咐车夫:“回府去吧!” 一路上,谢家两兄弟都情不自禁的沉默了下来,谢文喆用折扇敲着手心,眉间郁结。 这个弟弟是宋氏的孩子,曾几何时,他因着恨宋氏,也恨上这个弟弟,觉得是他夺了父亲,从而叫自己的母亲郁郁而终。 十七岁之前,他的心中只有满心的怨怼,怨谢家,怨王家,怨世道不公,怨命运悲凉。 他以为这世上没有所谓的善,所有人都不过是自私的利己罢了。 直到走投无路,被一件貂裘裹住身体。 或许正是那一丝丝的温暖,让他愿意重新接纳这个世界。 有张野在身边,他方能一点点卸下自己的戾气,重新寻到此生所求,同时接纳自己这个无辜的弟弟——虽然其实也有一点利用的成分吧……但要打从心里讲,自己真的已经不能似从前一般放着这个弟弟不管了。 而今,看着谢文良坚定的眼神,谢文喆只觉得,真是报应到了。 作者有话说: 晚上争取再一更
第185章 早食 相府的马车咕噜噜的行走在繁阳清晨的大道上,此时天色尚早,街边早点摊子正是招呼客人的时候,清亮的叫卖声透过薄薄的纱帘传入车内,叫谢文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谢文喆瞥了一眼弟弟:“饿了?” 谢文良不好意思的笑笑:“哥,我没吃早饭呢,要不我下去买两个火烧带着吧……” 谢文喆点点头:“那停车吧,我们下去吃点东西,边吃边谈吧。” 谢文良显得有些紧张的样子:“在大街上说这事么?”不会被人听到么? 谢文喆笑了笑:“你只小点声音便好了。越是这种人声嘈杂的地方,反倒越安全。一来大家都会认为在这种地方不能说什么大事,二来在这种地方,便是偷听也要费劲些。” 于是谢文良便看着他哥下车,动作娴熟的喊了摊主来:“来四个烧饼,再要半碗豆腐脑,劳驾叫了那边卖胡辣汤的老板,给添半碗胡辣汤做卤子。” 谢文喆又回过头来问弟弟:“你要吃点什么?” “给我也照这个来一碗!”谢文良回头就见他哥已经在旁边的小方桌边的马扎上坐下,正拿着一方帕子擦着餐具。 “哥,”谢文良走到旁边跟着坐下,笑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吃早点的内行,怎么宰相也会光顾这种路边摊子吗?” 谢文喆给了弟弟一个白眼:“我又不是生下来就做宰相的,怎的就不能尝尝路边的早点了?” 谢文良嘿嘿笑道:“说起来也怪哥你生的太富贵,我总觉得你和这种小摊子不搭……大概在我心中,你就该是正襟危坐在大八仙桌前,对面摆着八荤八素,你动手每道菜夹上两筷子,然后便一挥手通通赏了下人……” 谢文喆:“……” 我的亲弟弟,你可少听点书吧! 正在此时,谢文良身后,早点摊老板端着二人点的豆腐脑来了:“您慢回身。” 说着将满满的两大碗放在桌上,热腾腾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谢文良的馋虫早就开始作祟,此时舀了一勺放进嘴里,被烫得直吸气:“嘶……这豆腐脑配上胡辣汤,可真是绝了,改天我叫心远也这样吃……” 谢文喆不慌不忙用勺子慢慢的搅着豆腐脑,听到谢文良的话,笑道:“你这说的什么话?许爵爷是什么身份,哪里就能与你在小摊子上吃这种东西。” 谢文良不服气:“哥,你可别这么说,心远不是那种只知吃喝玩乐不知民间疾苦的富家子弟,他平素最喜欢与我在街上寻一些民间的美食,也愿意和街上的百姓聊天,那是半分的爵爷架子也没有的……” 谢文喆舀了一勺豆腐脑放进嘴里,听着弟弟滔滔不绝地说着心上人,他竟觉得有一点羡慕,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张野。 不知哪一天,它才能像弟弟一样,在别人面前名正言顺的谈论自己的心爱之人……可是碍于身份,这一天的到来也必然是伴着巨大的危机的。 谢文喆知道这条路上布满了荆棘,他亦是全副武装才敢踏入这禁区。 可是谢文良呢?他是否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还是仅仅凭着一腔热血,以血肉之躯,赤脚踏进这片荆棘之中? 想到这里,谢文喆放下勺子,浅浅的叹了一口气,打断了谢文良的滔滔不绝。 “文良,你只当许心远是个闲散的爵爷么,但若真的仅是如此,哥哥绝不会拦你。” 谢文良听了这话,眼睛都亮了起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同意我们?” “你听我把话说完!”谢文喆揉了揉额角,表情严肃:“我只问,你说你二人决意终生不娶,是认真的吗?” 谢文良也严肃起来:“自然是认真的,我二人向天起誓,有背此诺,天打雷劈!” “有些事情不是一句诺言就能解决的。”谢文喆幽幽道:“文良,我今日与你说的话,希望你能用心思考,切莫凭一时之气。” 谢文良一头雾水:“哥,你到底要说什么呀?” “你可知许爵爷为何姓许?” 这话显然是把谢文良问住了,他挠挠头道:“这是什么新出的灯谜吗?他姓许……是因为他爹姓许啊! “你错了,他爹不姓许。”谢文喆冷冷一笑:“许心远的爹是曲兴王的侄子,名字叫做炳真,也是炳字辈,也就是说,许爵爷一家是王室血脉!” 谢文良听得一愣一愣的:“哥,你说啥呢?宗室姓曲,可是爵爷姓……”说到这里,谢文良突然顿住了。 “是了,想必你也发现了,这许曲二字发音相似,其中便包含着一件前朝往事。” 谢文喆长出了一口气,徐徐讲道:“那还要从曲兴王登基之前说起,太宗朝王室子嗣便稀薄,太宗育有三子,老大是伯硕亲王一脉;次子便是曲兴王一脉;太宗还有一个幼子,便是许爵爷这一脉。” “那时伯硕亲王体弱多病,眼见着是与大位无望了,太子便要从剩下的两个兄弟中选一个,论长幼该是次子做太子,奈何太宗偏爱幼子,因而对百官表达了想立幼子为储君的意图,奈何与礼法不符,这才不得不立了年长一些的曲兴王为太子。即便如此,太宗对于幼子的偏袒却毫不掩饰,屡屡欲废太子,兴王原本岌岌可危,却不曾想得上天护佑,太宗竟一时急病发作,驾崩于丽水行宫,曲兴王这才得以即位。” 谢文良素来喜欢听这些故事,此时不禁开问道:“既然是二哥当上了君王,那这小儿子岂不是很危险……” 谢文喆:“……”他感觉自己好像是个说书的……真想一拍书案,来个请听下回分解然后扭头就走…… 算了,自己的亲弟弟,他还能怎么办? “兴王若是气量这般小,只怕也不会创下这一番丰功伟业。做了曲王以后,他并未对自己这个弟弟问罪,反而处处照顾有佳,一时间倒叫世人赞他兄友弟恭。 而兴王的这位弟弟也是个妙人,待到他儿子出世,他便主动上书改了儿子的姓,由曲变做了许,以此表示,他这一支对兴王俯首称臣,此后对于王位再无威胁。 弟弟如此识相,不禁叫兴王更高兴了些,于是赐了他弟弟做亲王,世袭罔替。” 谢文良听了这话,皱眉道:“也就是说,心远的爵位是亲王?那怎的大家都唤他许爵爷而不叫许亲王呢?” “这便是许炳真的聪明之处,兴王晚年权力更迭,如今的君上更是将宗室视若水火,那时的许亲王觉得势头不对,当即上书请辞亲王爵位。 而在那时前朝太子曲炳昊刚刚被清剿,朝堂动荡人心惶惶,君上还需有宗室替他压一压非议,便驳回了他的请辞。 即便如此,许亲王也再不许别人以亲王唤他,对外只说他有个爵位,于是许爵爷这称呼便传开了,久而久之,便有些脑子不灵光,以为这许爵爷不过是个闲散的爵爷罢了。” 谢文良讪讪笑道:“原来如此,我竟不知还有这等辛秘,还好哥你告诉我了,不然我与心远相处这样久,竟不知他是亲王,只怕他要笑我呢!” 谢文喆:“……感情我这是给你讲故事,加深你们彼此了解么?” “啊,难道不是吗?” 谢文喆真想一巴掌把他抽个转圈! “谢文良,你给我好好想想!”谢文喆咬牙切齿道:“许心远是正经的宗室!而今上至今无子!未来将会如何?难道你就一点都没有思量吗?” 谢文良一脸懵圈的挠了挠后脑勺,半晌方缓缓地睁大了眼睛:“哥,你是说……” 谢文喆松了一口气,自己这弟弟好歹不算是傻到了 “心远会成为曲王?”谢文良不敢置信,猛地起身,差点打翻了面前的豆腐脑,“这怎么可能?心远他不过就是……他不过就是个爵爷罢了……他怎么会……” 谢文喆叹了一口气:“所以我劝你与许爵爷的事情,还是要三思而后行,凡事要想到万全,方可立于不败之地。如今我且问你,若有一日,许爵爷真的登上大宝,那你又该何去何从?” 谢文良紧紧咬了嘴唇,低头想了一会,抬起头来,却仍是目光坚毅:“他便是做了曲王,也依旧是我的心远!我心悦他,不管他是说书的也好,是爵爷也罢,便是什么亲王,甚至贵为国君,他也依旧是他!” 谢文喆嗤笑一声,轻轻为他鼓起掌来:“恭喜恭喜,你这可谓是坚贞不屈了。只是哥哥有一句话要问,若许心远真的做了君王,你又该何去何从?难不成要进宫做一位男宠吗?” “我……我……”谢文良嘴唇颤抖,“哥,或许你会看不起我,可是我想,若他真的成了王,没了我,又有谁能在那深宫之中陪伴着他呢?” 谢文喆沉默了一会,他没有想到谢文良会是这样一个回答。 或许是因为有康和安的例子,在他的印象中,但凡是男宠,只怕都会痛苦不堪,他从未想过,或许也会有人为了彼此而自愿留在那宫墙深处。 然而即便这样,他们的磨难也不仅仅如此而已。 他须得将这些最不堪的未来都摆在弟弟的面前,让他不至于毫无准备的踏入悲剧。 “身为曲王,许心远务必要开枝散叶,以保证大曲王位延续,否则若哪一日因丁王权而祸乱起,那你便是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谢文良,你可做好这样的准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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