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四郎接了奏折过来,笑道:“为了引他上这奏折,我当真费了不少唇舌,如今可是要看看成果才甘心。” “此事能成,四郎该当首功,当真是辛苦了。” 郭四郎起身拱手道:“得相爷这句话,我便是没有白白赖在这里喝茶了,只是下官不明白,您为何要设计让右相参奏广涛、孔怀呢?” 谢文喆微微一笑:“前些时我已是三令五申要整顿吏治,谁知这二人竟是半分不放在心上。说到底,不过是觉得投入我的麾下便可以为所欲为罢了。我若亲自下手惩处,不免显得凉薄,倒不如请你父亲帮我一帮,到那时将这二位罢官抄家,也算的是师出有名。” 郭四郎忍不住心中暗叹,谢相爷这一手借刀杀人真是高妙,既除了南川党内不听话的人,又能借这二人杀鸡儆猴,关键是,这黑锅还得是郭家来背的。 看着郭四郎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谢文喆笑道:“这折子你领下去办了吧,如此一来,你在右相那里也能得个好。” 郭四郎领命而去,谢文喆将下一本折子打开,却久未翻动。 他手指轻敲桌面,显然还在思考。 实际上,谢文喆心中还有另一层算计。 如今郭家势弱,朝中经过一轮清洗后,渐渐成了他一家独大的形势。 眼下曲炳君是不理政事的,可是若哪一天经了陈遇遥的提醒,只怕曲王那多疑的性子会让他立即扶植右相的势力来保持朝中平衡。 所以,谢文喆要未雨绸缪,先营造出右相能够与他抗衡的假象来迷惑曲炳君才行。 那么下一步,陈遇遥又会如何出招呢? 作者有话说: ——郭四郎:“爹来喝药了!” ——郭振海:“我家四郎真咕嘟……孝顺咕嘟……咳咳咕嘟……你等咕嘟……救咕嘟命……咕嘟……咕嘟……” ——郭四郎:“爹你中奖了,你看勺子上写的再来一碗!”
第181章 动摇 最近,郭振海可谓是喜事频频。 首先,是谢文喆麾下的光禄寺署正广涛、工部员外郎孔怀,因贪污受贿遭了惩处,二人如今已是被抄家落狱。 据说谢文喆得知这二人出事,也曾亲自帮忙周旋一二,怎奈证据确凿,加上有郭四郎从中主导,最终这位权势滔天的左相也不得不秉公处理,颇有些挥泪斩马谡的架势。 事后,那些因着投靠了谢文喆而整日不可一世的家伙们,也都要乖乖的收了尾巴。 不过郭振海也感到颇为意外,他倒没想到郭四郎能有这样大的能量,竟能在谢文喆手下活动,这等能力,不愧是他郭振海的儿子。 想比之下,大儿子郭常元就要逊色许多了。 郭常元负责的是在郭振海与宫中国师间传话,郭家对于消息的传递可谓是尽职尽责,可每每换来的却是国师的一句稍安勿躁。 这就很气了,郭振海感觉国师根本就是在应付自己,可是不好与正主发脾气,便只能埋怨郭常元不会办事。 郭常元委屈,每日看着他爹对他四弟的笑脸,简直要咬碎了牙,待到入宫面对国师时则是一脸的幽怨。 他不知道,如今国师也为难。 陈遇遥心知,如今郭家是他宫外消息的唯一来源,郭振海与他交好,绝不是无偿的,他要继续利用郭振海,就必须要证明自己对郭家有用。 然而郭振海的胃口是会越喂越大的,眼下他的筹码很少,所以只能先应付着郭家,待到郭家要按捺不住的时候,再给一点甜头拴住。 此时看着正跟自己絮叨的郭常元,陈遇遥心中嗤笑,这位郭家的大少爷每日顾着家族内斗,一心想着与他那个四弟争宠,也是个废物一般的人物。 “郭大人说的话,贫道不见得认同。”陈遇遥打断了郭常元的滔滔不绝:“如今不过是谢文喆手下几个喽啰伏法而已,根本没有触动南川党的根基,实在算不得什么值得庆贺的大事。” “正是呢!”郭常元抚掌赞同道:“便是这一点小事,倒叫我那四弟在父亲面前得了脸,如今俨然是要越过了我这个大哥去了!” “长幼有序,如此可谓是坏了伦理。” 陈遇遥自幼在南风馆长大,最是知道见什么人该说什么话,此时专捡着郭常元喜欢的话说,倒将他哄得仿佛遇到了知己。 “听国师这话便知您是个明白人,只可惜……唉……” “郭大人也不必叹息,眼下贫道倒有一法,此计若成,那便是直击左相七寸,到那时,左相不死也要脱层皮!” 郭常元闻之大喜,这回国师总算不是一句“稍安勿躁”了,当即拱手道:“还望国师指点!” 陈遇遥一笑,招手道:“你附耳过来。”二人交头接耳一番。 只是郭常元听了国师的主意,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国师这样……可谓是剑走偏锋……这能打击到谢相么?” 陈遇遥哈哈一笑:“我自有道理,你只管通知郭相爷便是了!” 郭常元虽然有很多疑虑,但是想到父亲对这位国师倍加推崇,也不便反驳,只听国师胸有成竹道:“只郭相在君上面前谁出这番话来,我保证那谢文喆定会慌了手脚!” “呃……”郭常元显然很是为难,小声道:“国师的计策高妙,只是有个小问题……” 陈遇遥一愣:“什么?” “那个……如今我父亲正在病中,只怕是见不到君上的面啊……” 陈遇遥灵透,当即明白这郭振海是装病,如今想要病好,却没有个台阶铺垫…… “此等小事,郭相爷大可不用担心,不出五日,君上便会去府上探病,到时还要请相爷做好准备才是!” 郭常元听了这话,方知为何父亲特意嘱咐自己要对国师特别客气,这位竟能指使的动曲王,可见在君上面前自是极得脸的了。 可与此人结盟,何愁权势不来! 郭常元回家后立刻与郭振海一五一十的交代了,郭振海果然也很高兴,他素来相信国师的能力,于是积极准备,因为怕自己病的不真,还特意吹了几夜的风,直把自己真的折腾到风寒才肯罢休。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待到三日后,曲王果然出宫来给右相探病了! 一切都如同陈遇遥设想的一样,从郭府回宫后,曲炳君当即宣召了谢文喆前来觐见。 康和安去传谢文喆来,临走前,总觉得站在一旁的逍遥真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倒叫他有些心虚气短,不自在起来。 谢文喆近来很少被传召了,今日突然要他觐见,他不禁也有些奇怪,问起来,向来消息灵通的康和安却也不甚清楚。 “说起来今日君上去了郭府探病,谈话时,郭相特意支开了我去,因而我所知不详,但想必也就是郭相又说了些你的坏话罢了,想来不是什么大事。” 谢文喆闻言却紧紧皱了眉:“此事应该没有那么简单……郭振海与君上的谈话为何要特意避开你?这说明他已然察觉到你我之间的交情匪浅了……可是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康和安却已然猜出了这其中必是那国师在其中作祟……然而逍遥真人却口口声声说是与谢文喆是旧相识……难道谢文喆早已知晓此事,现在来问自己是在试探?可那逍遥真人的话也未必是真……康和安一时思绪乱极,想要与谢文喆说出那天与逍遥真人的对话,可是嘴唇嚅嗫几下,终是没有开口。 这叫他怎么说呢……说他满心的抑郁?说他的对当朝左相的龌龊心思?说他已然被逍遥真人看穿?还是说他怀疑谢文喆不信任自己,所以又在宫中安插了这位国师的事? 无论哪一件,康和安都说不出口,于是只能沉默的跟着谢文喆一起踏入丹房。 如今白日里曲炳君几乎一直在这里研究丹道了,谢文喆刚进来,就见曲炳君正与陈遇遥正在讨论什么。 曲王抬眼见了谢文喆进来,当即便不再说话,笑容也尽敛了去,只点点头道:“谢相来了。” 谢文喆却很规矩的跪叩:“给君上请安!” 他深知,此事自己越是势大,越不能有丝毫僭越,否则曲炳君必定会起疑心。 果然,大礼参拜后,眼见着曲炳君的面色好了一点,他挥了挥手:“平身吧。” 谢文喆这才起身,垂眸,一副恭敬领训的样子。 只听曲炳君咳了几声,幽幽道:“今日叫了你来,是想与你商议一下西路军的事情。” 此言一出,谢文喆心中一凛,目光箭一般射向了曲炳君身后的陈遇遥,陈遇遥似笑非笑,只将手中拂尘转了一转。 却听曲炳君继续说道:“今日我与郭卿相谈一番,倒觉得他的话有些道理,如今的冠军大将军张野在西疆领兵,可谓是天高黄帝远,原先还能用军费压制一二,如今军费自筹,便是再难管控了……” 曲炳君话说一半,谢文喆却开口道:“启禀君上,臣有一事相告!” 曲炳君闻言有些不耐烦,但平素谢文喆表现良好,他便只是看了谢文喆两眼,并未呵斥。 “谢相直言便是了。” “这……”谢文喆故意现出些犹豫来,倒引着曲炳君问道:“为何吞吞吐吐,可有什么顾虑不成?” “启禀君上,微臣是想,国师乃是方外之人,此等军国要事,怕是要误了国师的清修,不如请国师暂退一步,如何?” 曲炳君与国师日日相处,方才竟一时忘了国师不能干政的事,此时这才想起还有国师在,便点一点头,回身看着陈遇遥,陈遇遥便也明白了意思,一甩拂尘道了一声:“无量寿佛,贫道告退。” 他行至门口,突然看了一眼康和安,笑道:“不如康总管与贫道同去,如何?” 康和安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只当没听到这句话。 谁知曲炳君却听到了,他觉得平白将这位世外高人撵出了丹房,实在是有些不敬的意思了,也该叫和安过去伺候一二。 何况和安素来知他心意,想必也能为他在国师面前稍作解释。 想到这里,曲炳君吩咐康和安道:“你与国师一同去吧!” 康和安没有办法,只好低头与陈遇遥一道走出了丹房。 陈遇遥行至丹房外的连廊上停下了脚步,回身笑盈盈的对康和安道:“康总管脚步如此慢,想必是惦记里面君上与谢相的谈话了。” 康和安抬起头来,面色不渝的看着陈遇遥,他却笑起来,手指抚着拂尘道:“不瞒康总管,便是我也想一听究竟呢!可惜……” “国师这话我倒是不明白了,你既说是与谢相交好,怎的谢相与君上谈话还要专门遣了你出来呢?”康和安对他的疑虑更重,问话也愈加不留情面,“眼下看起来倒像是你与郭相串通好,要来对付谢相了……” 面对康和安的质问,陈遇遥仍是不慌不忙:“康总管所料不错,此事正是我与郭相联手,但若说是串通,不如说是我利用了郭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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