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个医馆接待了不少这样的男女,但是他要钱一般都是见人下菜的,要是普通百姓,那就正常的收费。 若是遇到些有钱的,还香火快要绝的,就会多要点。 但是每每都是药到病除,如今这妇人找到他面前,如此穿着朴素,肯定就是一普通农妇,要十两银子,还没个结果的事情,他没干过啊! “这位娘子,您是不是记错了?” “哼!”妇人笑了笑,“这样,我提醒你,俺那天和夫君去的时候,你在易容,为了让我俩不把你那点秘密说出去,你还少问我要了五两!” 祁亭经过这么一提醒,面露恍然。 他倒是还真想起这个事情。 半年前,他在医馆内易容,冷不丁就冲进来一对夫妇,当时他还记得手中的人皮面具都差点掉在地上。 所以现在这个妇人能把他认出来,就并不奇怪了。 不过....当时他可记得这妇人穿着不似这般的朴素,虽不及有钱人家,但锦缎蜀绣也是一样不少的,如今这般... “原来是慕娘子!”祁亭的记性一向很好,很快想起这妇人的姓氏,微微拱手。 慕娘子可不吃他这一套,冷笑一声:“哼,别跟俺套近乎,你就是个骗子。 骗俺十两银子,说什么不出十日便可水到渠成! 水呢?道呢?倒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娘子,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我给您开的药...” “哼,别想狡辩,祁郎中你知道俺因为你的药已经成了周围街坊的笑话了! 但没怀上,倒是每个月的癸水来的更准时了。” “这不是很好吗?女子只有癸水规律了...” “我呸!”祁亭的话还未说完,慕娘子已经气得用力双手叉腰,双眼泛红指着他了:“就因为这样,俺相公的家眷说俺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不出三个月,他就带着怀孕的外室进了门,之后俺饱受欺凌!最后硬是被家婆侮辱,休弃回家。 眼睁睁看着一个身份卑贱的外室占了这当家主母的位置,你还说好?哪里好了?” 慕娘子越说越是激动,一边捶打着祁亭,一边蹲在地上哭喊出声:“明明是找你看病的,现在好了名声都臭了。 俺万般无奈这才背井离乡的!呜呜...” 祁亭看着慕娘子这般,有些为难,想搀扶她起来,又被她甩开。 一时间他成了这官道上的焦点,走过路过的人都要盯上他几眼。 谢九策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祁亭站在一边的大树下,身边蹲着个撒泼的妇人。 妇人似是伤心欲绝,不停的哭泣,怎么都宽慰不好。 之后他又听到周围路人议论纷纷,大抵是知道了什么情况, 瞬间,谢九策想三顾茅庐劝君归的心思没了,玩心大起,扇着扇子走到祁亭的面前调侃道:“呦,医闹啊?” 祁亭本来还在想着怎么规劝这妇人,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抬眼。 “你...” 他哽咽了一下,掩盖住眼中的激动,冷声道:“谢大人,真是哪里都都有你啊! 不过没什么事情,您还是忙您的吧,这个事情...” “我既然是父母官,这个事情我管定了!”谢九策心里清楚想让祁亭乖乖跟着他回去,势必是要找个什么理由的。 来的一路上,他还想着有什么办法能让祁亭跟着他上京都,现在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怎么回事,说说!” 他上前走到了慕娘子的身边,随手把大理寺令牌掏出来。 对,他就是这么张扬! 慕娘子抬眼看着拿着令牌的谢九策,一张放荡不羁的脸,大咧咧一副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我身份的夸张模样。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什么好官的样子。 但,刚才祁亭和这个人的聊天她听到了,隐隐好像感觉这二人像是死对头。 现在对于她来说,只要能让祁亭吃瘪的,不管是谁都要利用一二。 想着,慕娘子跪在地上,指着祁亭道:“大人可要替民妇做主啊,这个人骗俺银子,开假药,害得俺被周围人唾弃,被夫家撵出来! 大人,您一定要把这个人抓起了绳之以法才是啊!” 谢九策这一听,事情还比刚才那路人说的严重了几分,诧异间看着祁亭。 尽管他认识他没多久,就这三个案子来看,祁亭还算是个有原则的人,十两银子不多,但是论一个普通百姓家,也得个把月的收入了。 就大宴的律法将,属于诈骗,可以立案的。 他抬眼定定看着祁亭。 祁亭也看着他,微微挺起胸膛,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谢九策思忖片刻,上前拉着祁亭到了一边:“你真的骗人了?” 祁亭看着谢九策这紧张的样子,轻笑一声:“那我要是说骗了呢?” “不就十两银子,我给你还了便是,但是...害得人家人人唾弃这个事情,你得去道歉。” “那你信吗?”祁亭又问。 谢九策微微怔了一下,余光看着不远处一副殷切模样的慕娘子:“信!但是...也不信。” “怎么说?”祁亭诧异了。 谢九策解释:“看这娘子的穿着和举止,不似刘凤那般还不讲理的撒泼,虽然有点过,但如果真的向她所说在当地声名狼藉,也属实正常。 所以事情应该是真的,她没有怀上子嗣就被赶出来了。 但是对于祁郎中...我觉得,并不像是这样不负责的人,对吗?” 祁亭笑了,看着谢九策微微挑衅:“谢大人了解我多少?如果我说,我给她的药,确实没有助孕的功效,您会如何?” “什么?”
第91章 姑获鸟(2) 谢九策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的看着祁亭。 直到祁亭微微颔首,谢九策才反应上来:“为什么?” 祁亭没吭声。 谢九策等不住了,急急追问:“虽然和祁郎中认识也就个把月的样子,但是你的性子我了解。 这种破坏人家庭的事情,你一定不会做,所以把这女子害得成这样的,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祁亭抬眼定定看着谢九策,好半天,他长出一口气,道:“如果我说,这女子夫家抬上来的外室,怀的肯定不是夫家的子嗣,你现在能想通了吗?” “什么?”谢九策把祁亭扯到一边之后,已经连续被他的话吓到两次了,“你的意思是说,这女子当时来看身子的时候,是没问题的。 不能生育的是她夫家?” 祁亭颔首,一脸的无奈。 “这女子,在她嫁入夫家的时候我曾经有幸见过一面,虽不是大户人家,但也算是出身。 她那夫家是昭城的一户大户,多少我也是知道,那郎君性格不好,就是个窝里横的二世祖!” 祁亭这话刚落,扫了一眼谢九策。 谢九策反应上来,挺着胸膛:“二世祖,我承认,但我可不是什么窝里横!” 韦闲站在一边,无意间听到谢九策的话,轻笑了一声。 谢九策转而看着他。 韦闲连忙严肃起来。 “哎呦,原来你会笑啊!” 韦闲低头没吭声。 “祁郎中继续。”谢九策让祁亭往下说。 祁亭负手:“这慕娘子嫁给他之后,很长时间都没有生育,便来了我的医馆,开始她家郎君一个劲的在数落她。 最后我瞧完她的身体,发现除了气血不好,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于是就想办法看了那男子的。” “所以所有的病症都是那男人的问题?”谢九策问。 祁亭颔首:“按道理,我应该如实相告,可是...” “可是什么?” “慕娘子当年嫁入夫家的时候,是因为家道中落,家里有个生病的老母和还在学堂的弟弟。 若不是夫家资助,她母亲也不能苟延残喘又活了一年,如果我把这个问题直接说出来,慕娘子会如何?” 谢九策看着祁亭,想了一下:“就那夫家在昭城的势力,势必会把责任推到慕娘子的身上。” “是,更有可能的是,慕娘子名声没了,还得返还当时拿到的彩礼。 而且我还知道一件事情,她那夫家之所以身患此种顽疾,就是因为常年的寻花问柳把身子亏空了,背着慕娘子在外面还养了个外室! 而且那时候,他那外室,就已经和别人有染了!” 祁亭继续解释着。 “那慕娘子还说你给她开了药方?”谢九策不解了。 祁亭笑了笑:“她气血不好,自然是开了些调气血的,并且告诉她一年内,她便会有子嗣。” 谢九策听到这恍然,在大宴律法中,夫妻成婚满一年和离的,彩礼需返还一半,但是若是夫家有错在先,养外室,或有私生子的,彩礼可不用返还。 “所以你料定那外室之所以跟着慕娘子夫君那等烂人,是图那男方家的钱财。 故而说了一年的时限?” 祁亭颔首:“一年应该是够了,倘若那外室没来闹,就剩下的彩礼,慕娘子也不算委屈。 况且,蛤蟆配绿豆,人渣要和恶女在一起,不是吗?” 谢九策笑了笑,拍着祁亭的肩膀。 “行了,这事儿交给我!我去替你说道一二!” 话落,他径直朝还一副带雨梨花凝着他的慕娘子走去。 “慕娘子,可愿意借一步说话?”谢九策询问。 慕娘子颔首,跟着谢九策走到了更远的地方。 祁亭站在原地看着远一点的男子身影,静默不语。 “师傅,这谢公子真的会帮你说好话,如果他为了让咱们给他卖命,说了别的,以您骗钱为由带着去大理寺...” 韦闲这个人为人很是谨慎。 祁亭睨了他一眼,含笑摇头:“如果,他真是这样的人,就当我看走了眼。 大不了到时候劳烦你这个坡子背着我这个弱不禁风的逃窜便是。 但...他若是真的能做到不为私利,我倒是愿意跟着他!” 韦闲听罢,重重点头,看着已经朝二人这边走来的一对男女。 慕娘子走到祁亭的面前,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多谢祁郎中帮衬妾身。” 祁亭先是被慕娘子的举动吓了一跳,之后连忙上千把她搀扶起来:“这...我也只是...” “不!”慕娘子擦掉脸上的泪水:“若不是谢大人说,妾身倒是还一直冤枉了祁郎中。 外人都说祁郎中贪财,如今看,您就是妾身的贵人!呜呜...” 祁亭含笑,道:“即使如此,慕娘子也没必要为了这样的事情伤怀。 如今离开倒是解脱了,只是...当时没告知,如今此事下来,对你在当地的名声...” 慕娘子摇头:“名声算得了什么?换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也就继续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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