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独秀搁了筷子,站起身朝隔间浴房走去,进房前似不放心般,回头对谢还灵道:“今夜你就歇在这,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私自离开。” 谢还灵今夜胃口特好,还在吃第二碗,许是今夜这盘带辣的红烧肉正合他的胃口,回眸笑道:“你的弟子在外面严防死守,我就是想跑,也跑不了。” 白独秀冷哼道:“知道就好,待会士隐会送新衣服来,我沐浴完,你再去洗沐。” 谢还灵耸了耸肩,也不看他,自顾自地吃饭,回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独秀没再多说,关上了竹门去洗漱了。 谢还灵吃完饭,就将碟碗收回了食盒内,轻声地走到浴房门口,他探头透过单薄的窗纸,看见了白独秀褪掉外衫,没入浴桶的朦胧影子。 他静静地等了片刻,只等到里面雾气大些时,才轻声蹑脚地推开了竹门,露出一条狭小的缝隙,身形如细小灵活的泥鳅,悄无声息地滑溜了进去。 随后,他贴着竹墙,细声迈步朝衣架子摸了过去。 衣架子就在浴桶边缘,越靠近浴桶,蒸腾升起的雾越大,越看不清房内的东西,加上他站在衣架后面,更看不见他人影。 谢还灵轻轻地摸索着衣架子上的衣物,脱下的外袍不断地翻找着,里里外外翻了一通都没找到灵袋。 然而,就在他打算从衣物下收回手时,突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谢还灵身子一僵,还未待反应过来,整个人就猝不及防地被白独秀拽入了浴桶内。 白独秀声音低沉,语气冷酷,又似带着几分有意无意的魅惑,道:“叫你老实等一会,你就这么急不可耐了?” 谢还灵浑身被浸的湿透,抬起头深吸一口气,被他这么大力一拽,心下满是怒火,沉哼一声,想也不想就抬掌朝他门面击了过去。白独秀侧头避开,抬手打开了他温热的手掌,他伸手擒拿,假意要掐住白独秀脖子,对方反应迅速截下,然谢还灵灵巧地收回小手,转而一掌狠狠地撞击在白独秀的胸前。 白独秀闷哼了一声,见他轻巧站起身,想要离开水面,便又把人给拽回了水里,低沉着嗓音道:“打完人就想走?” 谢还灵长久被浴桶里的热水给烫的面颊通红,呼吸也有些急促,见他不依不饶地纠缠,心下又骇又怒,整个人好似一只猎豹般,就着淌在水里姿势,胳膊一挥,扬起一把水花,单手扶着浴桶边缘,抬手势如旋风般猛地踢了过去。 白独秀抬手作挡,双臂被谢还灵一脚踢得有些吃痛,紧随其后,谢还灵趁他躲避,扬拳当头朝他俊秀脸颊砸去,白独秀双眸微睁,瞳孔缩紧,然后低垂下头没入了水中! 看着那蓄势待发地一拳,这要是砸下来可还得了,瞧他爆裂般的袭击气势,非得把他鼻梁打断不可!原本他就生生挨了好几掌,此刻见他真敢下死手,也不继续让着对方了。 他从水里抬起头,吐掉了嘴里的热水,扬手就朝对方肩膀击去,谢还灵身体迅速向后仰去,就着对方伸手的姿势,谢还灵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抬起小腿朝着对方门面踢去。 然而,白独秀的反应何其快,先一步预料到对方进攻,侧身避开猛地挥臂击去,谢还灵步伐一致,身如鬼魅般再次踢去! 双方眼神对视一眼,随之“砰”的一声响起,浴房内发出轰然响声,浴桶被谢还灵一记侧踢,白独秀的拼尽力气一掌,给击得七零八碎! 霎时间,谢还灵见他狼狈的躺倒在地,乘胜追击地硬冲上前,毫不留情般伸出五爪,死死掐住他的脖颈。 就着躺倒在地的姿势,白独秀用力掰着他的手腕,双方都没打算休战意思,缓缓地翻滚几圈,撞翻了一旁的衣架,如此巨大的响声,竹楼外弟子齐齐生疑,士隐最先警觉起来,走进正堂一看没人,便轻敲着浴房的门,喊着道:“公子!公子!官公子的衣服送来了!” 白独秀刚想出声,奈何被人掐着脖子,根本说不出话,谢还灵见他这副极其不符合身份的模样,嘴角牵起,扬声道:“拿进来!” 然后,士隐就拿着一套衣衫,果真推开了浴房竹门,门外站着的几名弟子,顿时齐齐向浴房的两人看去,目光惊奇一致,俱是瞠目结舌的诧异表情。 只见,原本干净整洁的浴房被二人打的混乱,一个庞大的浴桶被毁的不堪入目,衣服凌乱满地,在那朦胧的水雾中,一个男子身影以极度暧昧缠绵的姿势,坐在地上男子身躯之上,躺着的男子见人推开门立即瞪大了双眼。 然后,朝着士隐怒吼一声,道:“把衣服放下,还不快滚!” 士隐愣怔了稍许,听得这一声怒骂,立即回过了神,呆呆地放下衣服,又急忙关上了竹门,小心地退了出去。士隐还在失神,静静地站在竹楼前,夜间的月光似水般,倾泻在人的身上,很似轻柔,伴随着山顶的凉风,极其舒爽。 门外的弟子都是白独秀教习的弟子,不论是耳力,还是眼力都是极敏锐的,尤其刚才那一幕,虽有蒸腾的水雾遮挡,但那影影绰绰的身姿,更添几分朦胧的神秘之色。 几名看守的弟子凑近了士隐,压低些许声音,轻声说着刚才情况。 “哎隐哥,刚才屋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我看那人挺狂放啊,没想到二公子会好这一口。” “我们听见了,浴桶都打烂了,咱们公子衣服也被扒光了,那人够激烈的啊!” 楼下的白陵春被噼里啪啦几声响惊动,提着剑站在门前张望,急声道:“士隐,二叔干嘛呀这是,房屋里头什么动静?白日把人带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现在反倒打起来了,我进去瞧一瞧?” 士隐立即拦住道:“等等,大小姐,不能进去,你是担心公子会受伤?” 白陵春探了探头张望道:“二叔武艺超群,身手不凡,我担心是另一位,可别把人打死了啊!这要是闹出人命可还了得!要给父亲报吗?这不好说啊。” 士隐朝屋里看了几眼,想了一会,道:“两个神仙打架,公子自有分寸的。这事你就不要报给宗主了,不然被长老知道,公子铁定是要受罚的!回去吧,有我们在这守着。” 白陵春又眺望了一眼,打着哈欠伸懒腰,嘀咕着道:“什么神仙打架,大半夜不睡觉,打什么架!” 静默许半晌,二人才松开手休战,白独秀从地上站起了,对着谢还灵厉声道:“你这狠毒疯子,还真想杀人了?” 谢还灵冷哼道:“我说过了,你迟早会死在我的手里。” 白独秀声音低沉,道:“好啊,你这么想要我命,那本公子今日就看看,你要怎么杀我。” 第13章 故露锋芒 浓浓的夜色下,窗外轻轻地刮进了一阵清风,楼外边的声音,顺着微敞的窗子,吹进了耳朵,谢还灵与他四目相对,果然再次出击,身体迎难而上,反手“砰”地架住了白独秀的手臂,脚下沉稳用力向旁侧一翻。 接着脚下突然使力,架着对方胳膊凌空而起,压得白独秀整个身体后仰,撞翻了木架。电光火石间,白独秀双臂撑地,跟着挺身而起,迅速扫腿而出。 谢还灵反手擒住白独秀的小腿,把人抡了起来,白独秀眼见就要被摔翻在地,就势用力踩着肩膀,双腿绞住谢还灵脖颈,迅速将人翻倒在地。 白独秀虚晃了几招,手抓住谢还灵的腰带,顺着他腰肢弯出弧度把人勾住,手掌顺着腰间直滑而上。 谢还灵眼神带着震惊,手掌猛地击向白独秀门面,白独秀偏头躲闪,顺手抓着他的薄衣轻衫不放,将人用力紧拽,贴向自己胸怀。 谢还灵抬手一击,抓住对方身上湿透薄衫,扣住对方的手臂,长腿勾挡,招式回避,两人过了几招,又立刻强攻而上。 刹那间,白独秀抓着谢还灵面上的斗笠轻纱要退,谢还灵抓着他身上轻纱也要退,两人默契地同时旋身退避,轻衫薄纱撕碎声响起,衣衫应声而落。 谢还灵面上没了斗笠遮脸,迅速隐入黑暗之中,白独秀上身轻衫被撕碎,神色平静站在床榻边缘,两个人就这么欲成不成僵在了原地。 房间内,一片寂然无声,两个人都站在原地,谁也没有再动作,只安静地看着对方,原本心间暴怒的情绪,也渐渐地变得平和。 沉默间隙,谢还灵抬眸望着白独秀,窗外的月光凉习习的照在白独秀肩膀上,照得他如一块冷玉般光洁,臂膀没了薄衣轻衫的遮挡,露出了一对明晰锁骨,顺着锁骨延伸到肩膀,是一大片淡红色的火灼麒麟纹。 这大片麒麟纹,深深吸引了谢还灵的注意力,纵横交错、清晰可见的麒麟纹,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是风火门的宗门绝学秘术,“金麟赤火”灼烧所留下麒麟纹。 仙门之中,只有硬闯私设禁制或正面交锋对战,风火门才会使出绝招“金麟赤火”,赤火上身燃烧之后,便会留下麒麟纹。谢还灵当年在神武台跟风火门对战,是见识过金麟赤火厉害,而且孟藏春就是葬身于金麟赤火之下。 通常仅是一小团火苗,就能爆发出气势如虹、令人恐怖强横的赤火,赤火化作天罗地网,一旦被赤火给重重包围住,任你有金刚不坏之身,也会被焚得神魂俱灭,百鬼绝迹! 白独秀身上的麒麟纹,分明是被什么挡下,才不至于赤火焚遍全身,对方明显没有手下留情意思,究竟是跟风火门有什么深仇大怨,逼得风火门下这样狠毒的死手。可若真是深仇大怨引发的交锋,他今日又为何要接风火门请柬? 谢还灵双眸定定地看着他的肩膀,沉默了片刻,白独秀转身从角落木架的暗格抽屉中,拿出一个花白面具,不带丝毫犹豫,走到他的身前递给他,冷冷地道:“今后戴这个。” 谢还灵回过神,愣愣地接过花白面具,摸了摸刻满鹤云纹的面具,而后动了动身戴在面颊上,黑令牌不在白独秀身上,他怎么也没料到,竟会是这个结果! 他抬眼一瞄,又见那赤/果果肩膀,忍不住多瞧了两眼,瞧见手臂上,也是一片麒麟纹,甚是惹眼,金麟赤火根本就是想将他置于死地,究竟是跟风火门发生了什么矛盾,要对他下这么重的狠手? 白独秀面无表情,浑不在意,大大方方地走到衣柜,拿出一件衣衫套上,那腰前的带子也不系,露出肌肉分明的古铜色胸膛。 随后,又抬眸看了看谢还灵浑身全湿,似发善心般,拿了一个白毛巾,一只手又拿起刚才士隐送来的新衣服,朝他走了过来,却不将衣服递人,语调冷淡地唤道:“谢香尘。” 闻言,谢还灵眉梢一挑,微觉有些意外,沉声道:“那是谁?你说什么?” 白独秀斜睨着他,冷声道:“少装糊涂,我知道是你。这些年躲着不肯现身,竟然变得如此害怕了吗?要你不得不挖人祖坟,夺人魔心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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