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入人群中,问风火门弟子,道:“尸变鬼狼在哪?” 风火门弟子施礼回道:“公子,那尸变鬼狼已经逃走了。” 步少棠飞檐而下,心急如焚地在人群中搜寻步知仪的身影,喊道:“阿仪!” 步知仪道:“爹!” 步少棠听见步知仪声音,循声望去,见他抱着受伤手臂怒道:“每回叫你不要独自行动,非不听!找揍是不是!搞成这副难看样子才知道叫!” 步知仪努了努嘴,看着步少棠,敢言不敢怒地道:“你就会凶我,是你自己说灶王爷不会送上门,我不进城抓还能去哪抓?!” 步少棠正在给他查看手臂伤口,谁知这臭小子还敢反驳,愠怒道:“还敢顶嘴!遇上尸兽,就该用仙琴斥退,平日我教你的,都记哪去了,你娘给你的仙琴呢!” 步知仪就着被他爹抓着的姿势,气道:“我怎么知道,会有这么多食血狼作祟!” 闻言,步少棠两眼发直,惊道:“哪来的食血狼!” 另一名雪月派弟子道:“界主,确实是尸兽食血狼,浮屠派的魔君谢武要回来了!” 步少棠紧握着剑柄,森然质问道:“浮屠派满门被抽魂炼魄,谢武养的畜生怎么可能还活着?” 那名弟子坚定地道:“界主,少主臂上的伤就是被食血狼给抓的!” 另一名弟子也道:“不错,界主,少主仙琴在那男子,是他用琴音斥退的!” 听得这话,站在一旁的风朔像是猜到了什么,手握长枪,眼里睨着狠光,死死盯着谢还灵,厉声道:“琴音斥鬼,谢还灵,竟然是你!” 仙门百族之中,只有雪月派是琴剑齐修,且是从前任宗主才开始有的,修习琴术有规定仅宗主内门亲传弟子可习。准确来说,学过琴术的只有步少棠、孟花啼、谢还灵、以及现在步知仪,而如今谢还灵使用了琴术,多少会让人猜疑,就算他咬死不认自己是谢还灵,但这琴术也和谢还灵撇不清关系。 谢还灵静静地站在白独秀一旁,转过身没看风朔,反而是与步少棠对视了一眼,看不透对方究竟是何心思。 风朔紧皱着眉头,藏在后背的手掌,凝结出一团炎黄的金麟赤火,趁着谢还灵与人对视之际,抬手一振,手中的金麟赤火,霎时形成一团烈焰熊火,猛地朝谢还灵后背袭去。 见状,一旁的步少棠看也没看,指间灌注灵力,扬袖挥去,手中的紫青剑腾飞而出,剑光柔波照影,由静至动,雷电忽临,剑身御风如刀割,迅疾将那团赤火给拦了下来。 风朔见偷袭没得逞,就掷出手中长枪,朝着谢还灵斗笠击去,白独秀扬手一挥,迅速扬出右手的白拂击退,拂气浩荡,层层银白亮光,如黑夜彩虹,划出一个炫目光圈。 因着风朔生父风轻扬,先前在神武台被谢还灵所杀,无论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谢还灵,单凭他身上的魔气,风朔也绝不会绕过他。即便当前对上的是步少棠和白独秀,风朔也丝毫不畏惧,他的小叔叔是当今灭度葬刀盟的盟主,在他的眼里,这些伏魔度苦界的门派,统统都是灭度葬刀盟的敌人。 步少棠眼神狠狠地盯着谢还灵,眸中隐隐泛着凌厉的锋芒,他手上催动着剑诀,加注灵力一把击散了金麟赤火,巨大火光碰击,发出轰然声响! 寂静的黑夜里,在场诸多弟子猝不及防,纷纷被这巨石迸裂炸声震得耳边嗡嗡作响,身形不稳,激荡得后退了数步。 谢还灵眉梢微挑,见三人交锋正热,转身把仙琴递给了士隐,立即旋身跃出了屋檐,趁机逃离了去,独自一人来到一处空旷的山林。他伸手扶着树木,紧蹙着眉头,整个人面色苍白,胸口闷闷喘不过气,抬手稍掀开心口处的衣裳,心口那一片阴黑咒文,已向四周扩散了几寸。 适才他动用邪力催琴,不慎触发了体内的催命咒,导致魔心撕裂了几分,谢还灵当时想逃,奈何白独秀抓住了他的手,不让他走,使得他只能强忍着魔心撕裂的疼痛。 这会儿趁着几人争斗之际,才有机会脱身,寂静阴林空无一人,谢还灵原紧绷的神经一松,连一刻也忍不住,张口就吐血,撑着树木跌坐在地,大缓了几口气。 这一边,风朔见谢还灵逃走,立即收枪想要去追,却被白独秀斥出孤雅剑给拦住了脚跟。 迎面袭来的孤雅剑,险些削了风朔的门面,风朔旋身避闪,厉声道:“二公子,这人是魔者,你凭什么阻挠我!” 话音一落,风朔又想动身追去,却被士隐给叫住,道:“风公子且慢,官公子虽是魔者,但却未行凶害人,风公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风朔看了看步少棠,又看了看白独秀,心知只要他动身去追谢还灵,这两人必定会出手阻拦。可是,他们凭什么阻拦?诛邪宗人出手倒也罢了,为何连雪月派的人,也出手阻拦,难道步少棠忘了,自己父母是因谁遭了残害? 思忖片刻,他停住了脚跟,转过身对士隐,喝道:“琴音斥鬼,天底下除了那个魔王,还有哪个魔者会使,那女的若是与谢还灵没关系,谁会相信?!魔狗杀我父亲,我还不能追去,杀了他报仇!” 士隐上前一步,厉声道:“风公子,这话未免也太没道理了,难不成如今只要修魔道,会使琴术之人,就一定是谢还灵?” 风朔冷声一声,满面怒色,道:“自那魔者进城后,这个地方就风波不断,魔气、仙府地宫、食血狼、琴音斥鬼,发生的这些事,怎么全都与他有关系!” 一名适才在山脚茶棚,被风朔欺辱的山野散修,心里憋着气,出声道:“雾都城本就是浮屠派魔君之地,你灭度葬刀盟的人,闯入我们伏魔度苦界,我们界主还未说什么,你们倒反质问起旁人来了!风火门未免也太嚣张霸道了罢!” 白陵春也想上前出言,却被一旁小门宗仙士抬臂拦住,道:“白小少主且慢,魔者残害了灭度葬刀盟盟主的女儿,你不能要风公子放过魔者。” 白陵春犹豫片刻,轻声道:“可那事又不是谢还灵干的,为什么要迁怒到别人身上?杀了官公子这债也不能一笔勾销啊。” 士隐也出言阻止,嚷道:“不错!风朔,平日皆传灭度葬刀盟的人,为搜寻谢还灵的下落,四处乱杀外道之士,今日又在我们伏魔度苦界内莫名杀人,好歹也给个缘由吧。” 风朔握着长枪的手指收紧,怒声道:“当年神武台,我风火门弟子死伤无数,我怎么就不能杀了他!” 那名山野散修又道:“可那不是你自己爹害的吗?与那位魔者有何干系。当年神武台一战,要不是你爹偷袭我们界主的夫人,谢还灵又怎么会杀你爹,凡事得讲究个道理!” 又一诛邪宗的弟子附和道:“对啊,你们风火门口口声声说杀魔者,当初风景野抓住了慕庭晏和花湘影,为何要偏袒二人?你们风火门就是这样蛮横无理、仗势欺人的?” 风朔质问道:“如果那魔女不是他,怎么可能会雪月派的琴术?” 士隐冷冷地轻哼道:“天底下会弹琴的人多了去,官公子不过乱弹一通,怎么就让风公子青眼相加了?况且,步界主都没发话,承认那人琴术与谢还灵有关,你风火门难道比雪月派更了解谢还灵的琴术?” 一名山野散修也道:“对没错,谢还灵已经死了这么多年,要现身早现身了,怎么可能会复生?” 风朔却不以为然,怒道:“他不现身,就一定死了?” 听得这话,那名山野散修就有些疑惑了,问道:“当年谢还灵自爆魔心,与四大剑灵同归身亡,而后坠下神武台,难道不是你们灭度藏刀盟的人,对外宣称谢还灵已死的吗?” 风朔神情愤恨,手指紧握着金枪,沉声道:“我风火门乃当今灭度葬刀盟之首,难道要杀个魔者,还不能杀了!哼!伏魔度苦界,好个仙门正派,竟然护着一个魔者,真是枉为正道之士!” 士隐语气冷肃,反驳道:“风火门,仙门高派,与人交手,却用暗术偷袭,此举岂非更是笑话。” 风朔面色着恼,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别门弟子替魔者说话,这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使得今夜这事情朝无法控制方向发展。另一方面,那个魔者的确出手救了伏魔度苦界多家门派仙士,若是再起争执,只怕会对风火门名声不利。 况且白独秀和步少棠今夜如此行事,是铁了心不让他去追那魔者,正面交锋他必败无疑,若是败了,颜面何存。 风朔缓缓退了两步,收了收手,怒道:“我们走!” 说罢,风朔就不再继续争论,引着风火门弟子离去,步少棠也没去追谢还灵,转身也走了,白独秀见几众人走远,立即朝着谢还灵方向去追他的脚跟。 这边,谢还灵想到适才召走食血狼的鬼面黑影,应当还没走远,此刻寻着食血狼踪迹定能追上。他抬手将心口衣裳合上,缓缓撑着树起身,还未站起身,就看见了旁侧一团银色拂丝。 不用猜,就知道是白独秀,谢还灵还没出声,微微低垂着头,抬手抹掉了唇上的血迹,才抬头与白独秀对视。 白独秀见他的嘴角殷红,伸手就要去抓他的手,谢还灵心有顾忌,立即避开不让他抓。 白独秀收回手,出声问道:“你受伤了。” 谢还灵咽下咸腻腥味,面色不变,声音冰冷,道:“没事,适才催琴动用灵力虚耗过度,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刚才逃走的鬼面黑影能操控食血狼,身份甚是可疑,不追了吗?” 白独秀定定地注视着他,淡声道:“食血狼已被觉察,此人必会将其隐匿,走吧。” 谢还灵眉头轻皱,有些不解,问道:“去哪?” 白独秀道:“回梨花居。” 谢还灵愣了一愣,沉声道:“梨花居,那是什么地方?我还有事要办,不去。” 白独秀倾身几分与他对视,二人近的鼻息几乎可闻,冷冷地道:“不去也得去,由不得你。” 说罢,他伸手抓住了谢还灵的手腕,带着人往前走,谢还灵挣了挣,寒声道:“白清誉,我警告你,最好放开我!” 听他这么一说,白独秀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声音微微沙哑,道:“风火门的人到处在抓魔者,放开你,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谢还灵神情愤然,甩了甩手,道:“那也不用你管,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不会杀你。” 白独秀微侧眸和他对视,嘴角微牵,露出一抹冷笑,那狭长的眼尾好似苍野上的猎鹰般寒凉,沉声道:“杀我?你想杀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白清誉何时害怕过你的威胁?” “你这样死缠烂打,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白独秀好整以暇,轻描淡写地道:“这么不想跟我回去,莫不是担心我瞎了眼会看上你?将来从你手里得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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