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去听,赵渊在梦中喊着不要。 谢太初推门而入,在黑暗中轻轻推醒赵渊。 “我、我怎么了……”赵渊的声音在黑暗中有些虚弱的沙哑。 “听见了呓语,大约是梦魇了。”谢太初道。“我给殿下掌灯。”、他说着要去桌上摩挲火折子,却在黑暗中被赵渊按住了手。 “别点灯。”赵渊说。 “殿下?” “殿下……”谢太初听见自己说,“梦见了什么?” “忘了……”赵渊怔怔的看着暗处,“燃烧着落地的龙纛,倒塌的萧王府,还有父亲的头颅……暗中有魑魅出没……其余的忘了。” “殿下莫怕。” “……谢太初,我不怕。我不怕鬼。”赵渊说,“这世道心怀鬼胎,人比鬼恶。。” 外间跳跃的灯光钻入了内间,恍惚中勾勒出赵渊的面容,他此时衣衫半褪,眼角含泪,悲戚脆弱转瞬即逝。 谢太初听见了轰隆一声。 他那被自己竭力冰封的的念想肆无忌惮的冲破了理智,将他拽入了无尽深渊。 忘了是谁先开始。 又或者根本就没有先后。 苍天命数推着他们凑在了一起,亲吻彼此的脸颊。 这轻轻的一吻如点点星火点燃了引线,炸开了无数烟花。 此时此刻,忘却了所有的苦难和搓磨,亦不记得那些难以逾越的彼此天堑。几乎是一瞬间就搂做一团。 心里的那团火,烧着。 唇齿相依,唾液交换,下一刻就恨不得将对方吞入腹中。 被阻拦了数月的欲念再遮掩不住。 “谢太初……”赵渊有些无措的推搡。 谢太初又怎么容得手的猎物逃窜,抓住他的手,搂在了自己脖子上,又紧紧钳住他的腰,已解开了他亵衣衣带。 “请殿下允我……”黑暗中,他吐气如兰,在乐安耳边语,“同上九霄。” * 没人能拒绝谢太初。 他身怀绝技,又能断天下事,自倾星阁而来,气质脱凡出尘,如谪仙现世……如今屈尊邀约,便已带上了无限的诱惑。 赵渊被他的话语迷乱,略一迟疑,便被压倒在了床榻之上,身下软褥温暖,窗外明月清冷。 可他却在这深黑的夜中,与这样的人做这般过界之事。 “谢……”他刚张口,便被人捏着下巴含住了嘴唇,肆意亲吻吸吮,整个人便再次陷入迷乱之中,只能让谢太初引领往幽深探秘之处而行。 他勾着谢太初的脖子,任由他在自己唇中吮吸,几乎压榨了他所有呼吸的余地。 “殿下,冒犯了。” 谢太初冰凉的指尖在黑夜中,出碰上了他的衣襟,又轻轻钻进去,勾着衣襟对开。那指尖凉意十足,让赵渊措不及防的瑟缩了一下。 “凉。”他小声道。 谢太初解开了他腰间系带,低声道:“不会让殿下凉,很快会热起来。” 他说到做到。 伸手往…… 赵渊一声惊呼,接着惊呼变成了喘息,随着谢太初手中动作时而急促时而悠长。 轻拢慢捻抹复挑。 这般的动作却成了一种难熬的欢愉。他眼角泛出了晶莹的泪,又因这泪而眼角泛红,平添了几分不一样的风情。他眼神逐渐迷离,那些苦难的无时无刻不追逐着他的回忆终于在这一刻被谢太初驱赶的远离。 他躺在谢太初的怀抱中。 如海般的荡漾,是久违的温暖所在。 谢太初一如既往,分开他的双腿,那双腿虽孱弱,此时却在微微发抖。借着月色尚能看清。 赵渊在黑暗中抓住了自己瘦弱的双腿,捂住谢太初的双目:“别看……太、太难看了……” “以前也曾与殿下坦诚相待,殿下无需妄自菲薄。”谢太初对他道。 赵渊苦笑:“以前我是郡王、有爵位,富足无忧,一双残腿便不算缺憾。如今我一无所有,这双腿便拖累我许多。我……我也想……” 想策马沙场,想挽弓杀敌……想做能护着手足亲人的强者。 从此不用再眼睁睁看着如父亲、兄弟、赵浚、狄英之流在自己面前无力挣扎,而束手无策。 谢太初沉默片刻,躬身握住他的脚踝,缓缓抬起,在月光下仔细打量。 瘦骨嶙峋双腿,其实在一年来的调理下,已经逐渐肌理丰满,纤细长腿在月光下竟似白玉般温润。那对脚亦是因为几乎未曾下地行走,反而皮肤洁白无暇。 谢太初心头念动,低头吻他脚背。 薄唇冰凉贴上去。 赵渊惊呼一声,微弱挣扎,又怎么可能挣扎出谢太初的手掌,他急了:“真人!你、你不要如此!” 谢太初我行我素,又细密亲吻他脚踝、小腿内侧、膝盖直抵大腿腿根。赵渊又痒又修,脸上已经升起红晕。 “殿下双腿并不丑陋。再假以时日,下地行走,每日练习。终有一日站起来的。 到时候……我与殿下便不是这般上下了。”谢太初声音已低沉沙哑,“殿下自由灵活,亦可换着姿势探索。或侧或站,或坐或走……妙不可言。” 这话其实没什么,可此时此地说出来,赵渊脸顿时就烫了,要推开他。 谢太初哪里肯放手,一把拽住他,滚倒在被褥之上。 月色下,深蓝色的星空做底。 银辉做帐。 颠鸾倒凤。 同上九霄。 …… * 天边终于渐亮。 前一日灰白的狼烟烟消雨散,化作了天边的云彩,在天光乍破的那一刻被渲染上了金色斑斓的色泽。 一夜荒唐。 酣畅中,谢太初鸣金收兵。 赵渊累的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凝善道长终于得偿所愿,为他擦拭身上汗水,又为他整洁停当。 此时村里传出一声唢呐声,哭丧的哀嚎声……那是前日死了亲人的,准备出殡丧葬。 窗外可见围墙外的街道上白色纸钱飞上天际。 过往日子中的苦难重回现世,回到眼前。 旖旎风情在此刻烟消云散。 九霄云外的天宫迅速的消失在了飘渺的远方。 谢太初整理赵渊发丝,末了低声道:“殿下一夜辛劳,便好好歇息吧。我在外间候着。” “谢太初……”赵渊欲言又止。 谢太初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他勾勒他的轮廓,忽然一笑,郑重开口道:“我盼着殿下站起来的那一天。盼着殿下可自由驰骋大端疆域之内的那一日。届时虎啸山林,四方从风。成就一番雄途霸业亦犹未可知。” 第29章 新年如意·上(二合一 赵渊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如今坐在轮椅上,被奉安推着,在萧王府的水榭楼台间穿梭。奉安还是个小孩子样,比他还小,左右头顶绑着两个犄角,玉雕粉琢,机灵乖巧。 “郡王,咱们到啦!”奉安对他说。 接着轮椅便被推到了一棵石榴树下,他抬头仰望,树上红彤彤的果子垂下来,有些石榴炸开了花,咧着嘴同他微笑。 “你可小心点儿!”父亲在树下嚷嚷。 接着便瞧见大哥翻身坐在一个高杈上爬过去要摘那顶端的石榴。 树下母亲正端了月饼过来坐下,又掰开一个石榴剥着,面前的碗盅里,红色的石榴籽堆起了很高。 赵渊自己将轮椅推近了些,仔细打量母亲。他离家十载,母亲的面容早就模糊,可是在梦里,母亲的面容清晰如故,只是他若仔细去看,又无法形容母亲的样貌。 母亲笑着对他道:“渊儿来吃。别等你哥哥回来了一口吃完。” 他应了一声,拿了一颗塞在嘴里,甜蜜的汁水爆开来,连味道都似乎带着红色的喜悦。 “好吃吗?”母亲问他。 他点点头,还是看着母亲。 母亲依旧笑着,问他:“你前日对你父亲说,要想和他们一起去巡视边墙?” “是。” “渊儿太小,还是算了吧。”母亲说。 “哥在我这么大的时候,都能去狩猎了。”赵渊说。 “可你和你哥不同,你自幼身体弱,这一路过去大风沙暴……更何况你的腿也不方便。” 年幼的赵渊垂首看自己的膝盖,然后才道:“我知道娘担心我,只是随行看看。边墙也不算远,不过一百余里的,来去三日便回来了。我会照顾好自己。” “你不过十四岁,懂得怎么照顾好自己吗?”父亲把手里打石榴的竹竿一扔,坐在石椅上没好气问他,“前日就告诉你了,好好在家里读书识字。别想些有的没的!” “不受伤,不生病。”赵渊说,“我多穿一些就行。腿脚不便,我可以自己下车,有轮椅便可自如安排自己,让奉安随我一起去,起居饮食也足够了。” 肃王是个急性子,顿时没了耐心,他猛地一拍桌子:“放屁! 边墙多有鞑靼人犯境,巡查边墙就要准备着指哪儿打哪儿!我若是带上你,鞑靼人来了,我是照顾你,还是去杀敌?我若去杀敌,百姓慌乱而逃,你一个残废你——” 肃王的话戛然而止,他有些懊恼的抓住发髻:“渊儿,爹不是这个意思。爹是怕你去了出事。你娘九死一生把你生下来,你这腿上的毛病就是打娘胎带出来的,从小没少操心……我跟你娘都不能没了你。” 赵渊红了眼眶,沉默不语。 “太子、宁王相争,我被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儿啊,咱们这些藩王,就是砧板上的肉,谁当了皇帝都能来切一刀。你是我肃王二子,一个郡王,更不要肩负这样的思虑,万事有我、我死了,有你哥。你平平安安长大,做个无忧无虑的宗亲贵族。这就是你生来的使命,这便是早就注定的人生之路。”肃王长叹息一声,“我早已看穿了,命运不由人。人生就是一场空,得认命。” “我只是想去边墙看看,与命数有什么关系。爹不带我去,我自己去……”赵渊说,“我自己负责。” “合着我说了这么多都没用是吧?”肃王怒了,“你去了边墙又能怎么样?!你看了又能如何?你能当皇帝,你能拨军饷,你能灭了鞑靼瓦剌?!” “若真有鞑靼人来了,生死看命。爹不用心疼我。”赵渊道。 “你——!你个不孝子!” 肃王扬手要扇他耳光,赵渊便闭眼让他扇,可肃王的手抬到一半瞧见少年那轮椅上的腿,便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就在此时肃王世子赵浈一个不差从石榴树上摔下,正跌到肃王旁边,他揉着屁股爬起来,哭丧着脸说:“哎哟,疼死我了!” 肃王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赵浈正撞他枪口上。 “非爬树!臭小子!”他一巴掌就拍赵浈脑门上,声音大得吓人。 赵渊被这声音一惊,从梦里醒了过来,翻身坐起,才意识到自己尚在宁夏,褫夺封号,被圈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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