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兔子精是真不能惹。 “你若想听,明日带你去。” 温别桑立刻看过来,又有犹豫:“你要去相府?” “都是一朝之臣,周苍术又位高权重,家里出了这样的惨事,孤去吊唁也说得过去。” 温别桑皱起眉,承昀反应过来,道:“我是说他家出了这样的喜事,我理应去道喜才是。温别桑,你看着我的眼睛,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跟周苍术为伍,好吗?” 温别桑便去看他的眼睛,并未看出里面有没有好东西。 承昀道:“他与楚王勾结,伙同名下门生,以各种理由将雷火营所有精锐全部调到城防,导致我雷火营空有雷火之名,却无一通雷火术者,如此拔我羽翼,削我声望,我早晚要让他拿命来填。” 温别桑有所明悟:“若是楚王继位,他们定会杀了你。” “正是如此。”承昀将他肩头落雪拂去,道:“我和楚王早晚是不死不休,无论哪个继承大位,都不会放过另外一个。” 温别桑还有不解:“你是先帝钦定的太孙,我记得,当年我逃出相府的时候,你还十分风光,为何短短三年,会沦落至此。” 承昀拉住他的手,道:“外面风大,回去慢慢跟你说。” 温别桑听话地与他一起转身,太子府门在身后关上。 承昀撑着伞,伞顶偏移,将他一路送回寝殿。 两人摘了大氅,围坐在火盆前,温别桑摆出了听故事的架势,庞琦还给他拿了些零嘴摆在旁边。 承昀忽然有些难以启齿。 “……其实你只要相信,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肯定都是向着你的就行了,那些旧事,不提也罢。” “你不说清楚利弊,我如何能相信?” “你,少听我怎么说,多看看我的心,行吗?” “那得挖出来才能看到。” ……挖出来你也看不懂! 承昀摘了面具,语气无力:“你在盛京时应该听过一些,母后之所以会嫁给父皇,是因为先帝指婚。” “嗯。” “母后将门之女,十九岁便已经是名震北疆的沙场女判官,亓国人人闻之色变。皇祖父与皇祖母伉俪情深,膝下仅有一儿一女,女儿留在京都嫁给戚候,这儿子,自然是不二的太子之选。” “嗯。” “常家五代镇守北疆,于北疆繁衍生息,世代下来,已经是北疆的无冕之王,先帝早有收复之意。二十岁那年,母后应召入京,盛京万人空巷,所有人都赶去城门,想要一睹北疆判官的风采。” “我有耳闻。”温别桑道:“听说皇后银甲红披,手中银枪指天撼地,堪称风华绝代,当年的太子,一见钟情,特意请旨赐婚。” “风华绝代不假。”承昀道:“请旨赐婚也真,可惜的是,他只看到母后外在的风姿,却接受不了母后纵横沙场多年,说一不二的性格,婚后不久,他便另寻新欢,抬了陶氏进门。” “陶氏?” “是一知县之女,父母被害,孤身一人来京城告御状,父皇顺手帮了一把。陶氏温柔如水,与母后性格全然不同,很快便赢得了他的全部欢心。” 温别桑忆起七年前见到的救命恩人,不由有些生气:“你父皇真坏,水性杨花,不是好人。” “你……”承昀想纠正,又放弃:“你说得对。” 温别桑咬着果脯,拿起蜜饯递给他:“当年周苍术想要把我爹许给何远洲之女,否则便将他逐出家门,我爹宁死不从,只要我娘一人。” 说起这话,他显得有些骄傲:“后来我爹娘在城郊土地庙拜堂成亲,虽无父母高堂,却有天地为鉴,相依为命……同生共死。” 最后一句,明显想到了那二人的结局,一时沉默了下去。 “何远洲之女?”承昀没给他难过的时间,道:“不是嫁给周玄了吗?” “嗯。”温别桑马上抽回情绪,道:“何家父女一开始看中的是我爹,我爹不肯娶她,她才嫁给了周玄。” 够乱的。 温别桑又忆起皇后的样子,道:“你母后应当是不屑与陶氏争宠的。” “正是。”承昀道:“也因如此,父皇登基之后,才会特别打击孤这个太子,扶陶氏的儿子上位。” “我听说,先帝本来想直接跳过你父皇,传位于……” 一根手指按在他的唇间,温别桑安静下来。 承昀低声道:“你怎么会听过这种事?” “亓国和梁国所有讳莫如深的事情,在君子城都算不得秘密。”温别桑道:“他打击你,提拔楚王与你争储,不光是因为你母亲不愿讨好,或许还有这层原因。” “这种话在梁国是要砍头的,以后不可妄言。” 温别桑郑重点头。 承昀缓缓将手指从他唇上收回,温别桑的下唇被拨出轻微的声响。 “皇祖父对他和陶氏的事情颇有微词,认为亏欠了母后,便将安定司交到母后手里,更在我出生之后竭尽补偿,改年号,赐名字,封太孙……从小,他便告诉我,日后这江山必然是我的,谁都抢不走,可我清楚,这一切,都是母亲委曲求全换来的。” 温别桑舔了一下被拨的嘴唇,道:“你怎知你母亲委曲求全?” “被迫和一个没有感情的男人绑在一起,一切希望只能寄托在后辈身上,于北疆长空的雄鹰来说,不吝于削足斩翅。” “皇后这样的人,到哪里都是雄鹰,不会局限于北疆那片长空。” 承昀忽然愣住,他看了温别桑一阵,才道:“是啊……倒是我狭隘了。” 展颜笑起,他忍不住道:“母后应当会很喜欢你。” 温别桑眨眼。 承昀已经将他面前的果脯拿起。 “晚上不要吃那么多甜的,该睡了。” 温别桑没有异议,他被承昀拉起来,牵着往里面走,道:“你明日还去恭喜周苍术吗?” “去。”承昀道:“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 “我也能去?” “能。”承昀道:“但你要换个身份。” 来到床边,温别桑才忽然意识到什么。 “我们还睡一起吗?” “你想睡哪儿?” “我睡哪儿都行,但是不能睡在你旁边。” “……为什么?” “因为你会忍不住亲我。” “……” 受不了—— 承昀平息着情绪,道:“我本来不想跟你争执这些的,你要不要好好想清楚,我为什么会亲你?” “因为你喜欢我扮的姑娘。” “跟这个有关系吗?!……没发火,我是说,跟这个有关系吗?” “不然你为什么亲我。” “难道不是你主动勾引吗?” “哦。” “承认了?” “反正你都上钩了,承不承认有何区别。” “……”承昀嘴唇持续抿动,道:“你,当时,是你,先把头贴上来的,你离我这么近……” 温别桑非常耐心地听他说话。 “当然有区别!”承昀在持续的语无伦次中找到了回击的理由,道:“你若是主动勾引,就代表你……想做太子妃,我只是,不反对,明白吗?” 温别桑慢慢点头。 承昀等着他回应。 等来了一个哈欠。 “我明天跟你去相府要用什么身份?” “用……这件事还没说清楚呢。”承昀道:“你主动勾引,是不是因为想做太子妃?” “我也能做太子妃吗?” 承昀视线飘忽,道:“若是孤同意,你便能。” “你还记得我没穿衣服的样子吗?” “承认了吧。”承昀抓住了他的罪证,道:“你明知道自己没穿衣服,还离我那么近,不是勾引是什么?” 温别桑不慌不忙:“我没穿衣服,你都没发现我是个男的,还亲我的嘴,现在又说我能做太子妃,你是不是……” “不是!”承昀转身从柜子里抱了被子,头也不回地走出去,冷冷道:“看清楚,我根本不想跟你呆在一起。” “殿下?”外间庞琦正在指挥下人收拾瓜果,见状道:“您这是……” 承昀扭身返回,进到里面才镇定道:“天冷了,孤想加一床被子。” “一床够吗?要不要奴才再拿一床?” “够了,快出去吧。” 温别桑躺在皇太子的床榻上,睡眼朦胧:“你还是要跟我睡觉吗?” “……”前有狼后有虎,承昀折中蹲了下去。 直接将被子在地面摊开,一字一句地道:“孤就算是打地铺,睡书房,也绝对不会跟你躺一张床!” 宫无常似乎越来越善解人意了。 温别桑放下心,道:“可以帮我把床帏放下来吗?” “你自己没手吗?” 温别桑慢吞吞地朝前面挪,从里侧挪到外侧,还没伸手,床帏便“呼”的一下子落了下来,挡住了全部的光线。 承昀站在床边,久久凝望着自己的手。 重重打了一下。 …… 翌日,温别桑睁开眼睛,拉开床帏,一眼便看到了地上躺着的皇太子。 他也已经醒了,正在神色恍惚的望着屋顶。 温别桑仰起脸去看。 太子府的屋顶也有许多精致的雕纹,看上去颇费人手。 “你在看什么?” “这片屋顶本该十分陌生,可瞧上去却眼熟的紧……” 温别桑看了看床顶,又看了看屋顶,道:“是的,你本应第一次打地铺才是。” 承昀神色木然,偏头朝他—— 身下的枕头看来。 温别桑跟着去看,并未发现什么特殊。 “起床吧。”皇太子收回视线,决定先办正事,卷起被子丢到床上,他道:“想穿什么衣服?过两日让人给你订做两套。” “能挑料子吗?” 承昀意外,道:“你还懂料子?” “略知一二。”温别桑道:“上次那个里衣,是我穿过最舒服的料子。” “哪次?” “就是中了春·药那次。” “……”就你这还略知一二?! “那衣服轻若无物,睡觉的时候跟没穿一样。” “……”情·趣用料,可不就是没穿吗。 承昀道:“知道了。” 温别桑跟着他,道:“以后还能穿到吗?” “能。”承昀说:“早晚让你穿到不敢穿。”
第29章 四千评加更 将出门时, 承昀忽然又转过来。 “脸,好点没?” “有一点点红。”温别桑说:“但看不太清了。” “你很清楚,掌掴太子之事传出去, 你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温别桑神色凝重地点头。 确定他的确没有骗人的打算, 承昀这才放心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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