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身上披着衣袍,若是抬手定要滑落了…… 林落百般为自个儿找了些借口。 懒伸指,便支身用唇去够那茶盏。 冷了的茶水不用防备烫,林落将其叼起。 不防圆口茶盏骤倾,冷水自唇边溢出,勾着清瘦骨线淋漓落下。 “咳..咳咳……”一时不察被呛到,林落吐出茶盏,任其在几案上打旋儿咕咚响。 方关了一边滑门的裴云之闻声折回,瞧林落如此,俯身轻轻拍背。 实在是不敢太过用力,那清碎脊背实在是瘦。 “若是口干唤我来端茶便是,可呛得狠了?” “无事……”咳了几声便没什么感觉了,不过吐出来的茶湿淋淋在身上不太好受。 浑然不觉唇齿边溢着的水润了几条线光自颈没下,似水墨初成。 林落只扬了扬下颌,道:“端茶便不必了,我这下都教水淹了..二郎若是精力无限,不若来帮我擦擦水?” 模样是娇怯怯的,连带着指使的话都几分娇。 毕竟害他手都提不起来不能端茶的人就是裴云之,擦水这般事当然是要他代劳了。 “……好。” 眸色幽深,裴云之说。 林落便仰起脸面,微微阖眼,好教人擦干净。 却不明,正是这半眯半睁的模样,最显他眼梢上勾,那眼睫又浓密纤长,如浓墨勾了线,魅惑人心。 殷红的唇也未全然闭合上,一条细缝好似诱人深入。 裴云之便倾去,却是吻在唇侧。 沿着水线,徐徐往下。 “二……郎?” 本是等着锦缎擦过的下巴骤被湿软覆上,带着点见了风的凉,惹林落声调一抖。 贴在脸上的唇却未退,只又往下。 辗转着,在路过林落一点都不明显的喉结时,轻咬了一下。 惹林落本就颤的嗓溢出微小哼声更碎。 面色又泛了红。 情好一事虽是愉悦,林落也有点子贪恋。 可在感觉到脖颈上的温热已然更下之时,他慌忙抬起没撑地的那只手胡乱向胸前抓去。 “……” 发丝骤然被扯动,力道不重,但裴云之还是顺势抬了头。 颤栗的感觉退却几分,林落这才看清他方才是把指尖插入了裴云之额上束好的发丝间。 揪着惹人凌乱更显疏狂,再往下看是那绷了颈颌的脸面,骨线卓绝。 如此行径妄为,林落有觉不妥,却只卸了卸劲儿,并未松开。 他怕一松开裴云之又要亲。 从未有过这般被人掌控的时候,裴云之未觉不适。 深如墨玉的眸只望向林落,见那小人儿泪珠子盈在眼眶,鬓发湿乱有气无力地说: “不要。” 密密的细吻实在烙得人哆嗦,引得人又小口喘起气来,说起话儿都短促。 但林落必须拒绝。 一来是因一轮方过,他着实体力不支。 二来是这庶子又不肯碰他,却要点火。 总不见得他来攀附人,却净让人伺候他了。 可若他也回回反去讨好这庶子…… 不知为何,明明上回为其纾解之时,不过不到两刻钟便歇了,今儿个却三刻钟还未泄。 惹他手酸得很。 所以,他不愿意再来一回了。 “……好。” 低哑的声音响起,裴云之应了声果真没再继续。 稍稍正身,他扶着林落头颅枕在膝上,又将洇水了的衣料稍稍扯开些许,不任其湿处沾到林落身上,仔细盖好。 * 檐外不知是几时雨停,唯剩微风穿叶,轻摇,将明天色幽幽,心也悠悠。 “哒——” 近着回廊的滑门关了,对着竹林的门却没来的及掩上,寂静室中便传进门外檐上落下的一滴水响。 有风入内,抚过锦缎又勾起几丝端坐之人的发尾,再穿过案几上摆得端正的玉冠。 淡凉并未惊扰室中人。 一人伏膝上,一人抚其乌发。 垂眼见其恬淡,天光替了已燃尽的烛将小人儿脸照得失了几分暖色。 冷白肌肤添了脆弱,便好似一碰就碎。 尽是可怜。 今夜将小人儿勾来徐徐告之真相的话终是没说出,裴云之也实难说出。 林落寻死觅活的话瞧着并非是真的,可并不代表不想嫁裴长公子的话是假的。 那些忧虑那些不情愿…… 即便他能做承诺绝不会发生,但小人儿未必会信。 毕竟小人儿看着对他像是全然依赖,可他也能看出,其心思重得很。 是了,这般身世,如何不心思重重。 倒……更教人心里怜惜了。 也更是不能在此时告知真相了。 一个连身份都作了假骗了人数月的人,何能让其信他真心? 恰逢庶弟也有异心,若林落此时知了他身份,尚还有时间去寻庶弟。 真教二人成了事的话…… 他绝不能让此事发生。 眼眸骤暗,冰寒自瞳中一闪而过,面庞依旧清冷,唇角却倏尔淡然一扬。 那便成亲那日再说吧。 届时待小人儿嫁来,他会让人知晓。 卿之所忧,他能解开。 再垂手指尖轻轻勾画描摹那秾艳眉眼,笑作了温润。 情之一事,裴云之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也会深陷其中,身魂如寄。 但念随心动,积深不厚。 * 这一觉睡得不长,林落醒来时还不到食时。 自裴云之膝上起身时,适逢廊外叩门。 “长……二公子、女郎,汤池的水芝已然备好了。” 汤池?水芝? 这话林落听不懂,便偏首去看裴云之。 却只见其人将他脩然抱起,同时应声:“嗯。” 随之门被打开,还是昨夜那个叫祝邵的侍从候在门外。 见裴云之抱着林落出来,他眸中诧异一瞬,而后迅速将头垂下,不敢多看一眼。 就这么冷不防地被抱着走上了回廊,好半晌林落才反应过来。 他抬首看裴云之,有些结巴小呼:“二郎这、这是作甚?快放我下来!” 虽说裴长公子已然同意了替娶一事,可这庶子未免也忒猖狂了些。 是生怕裴长公子不知他们早就搅在一块儿了吗? 且想了想,他又压着声音急促:“还有我阿妹,我阿妹也在这儿……” 可千万不能让人瞧见了! 说话间本是想挣扎的,可人在大步向前,他怕掉下去摔着了。 怕疼,便没动。 可这般只让裴云之揽得更紧了,语速稍慢,让人心安:“无妨,如今正是用早膳的时候,你阿妹不会出来,侍从也需用膳,这路上不会有侍从出现。” 自林落将裴云之的束发扯散后,他便卸了发冠散了发。 鬓发垂在脸侧,本该会是蕴藉几分风流更为柔和的。 可此时褪去了动情,林落便只见眼前人又是那副不形于色的模样。 那下颌线条分明,说话时垂看林落的那一眼浅淡,全无半分散漫,唯让人觉其如珪如璋。 好罢…… 林落收了声抿抿唇。 便只任人抱着,去了汤池。 * 竹室一夜未熄灯烛,祝邵便也一夜未眠。 不仅如此,早间见雨停,他又遣人去清水河中摘荷花,又满苑寻人告知今日早间不能随意在外走动。 真是累极了。 如今待裴云之进了汤池,他这才稍稍靠着门框打了个盹。 “祝邵,昨夜你是守了一夜么?那你可以休息两日了,快去睡吧。” 方才合上眼没多久,听见人声,祝邵睁开了眼看向来人。 “满珧?你不是去伺候窈娘子了吗,怎么是你来替我?” 直起了身,祝邵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我都是长公子的近侍,如何去伺候别家女郎?昨儿个送那窈娘子回房后我便让旁人去侍候了。” 满珧睨他一眼,复又问: “对了,晨间你让旁的侍从直到隅中都不允随意走动是怎么回事?这昨夜风大雨大,苑里廊上进了不少落花落叶的,是不打扫了么?嘿,说来真是奇怪,昨夜雨那般大,你说长公子为何要连夜赶回来,又吩咐你告诉我待会要在那位落娘子面前唤长公子为二公子?二公子如今不是去了琼州吗?” 满珧的问题实在太多,惹祝邵皱了皱眉。 “不该问的就别问,长公子若知晓你这么多话,该给你也丢去琼州了。” “啧,我这不是什么都不知晓么,你不与我说,我稍后出了差错怎办?” 满珧撇嘴。 祝邵却仍是摇了摇头:“你只管办好差事便是,你问的这些我也不晓,好了,我要回去了。” 说着,祝邵转身便离开。 只是此刻他也没什么困意了。 满珧的话绕在颅内…… 奇怪?何止满珧奇怪,他也奇怪! 他们这些近侍自十五便侍候在裴云之身边,除了主子有要事需简装出行不用他们跟随之外,平日里无论是在建业、邺水还是洛阳,都是他们随身侍候的。 这么些年来,他从未见过长公子身边有过任何过分亲近的人。 便是好友,也从未有如此……搂抱。 天知道他瞧见竹室门开之时,那披着长公子外袍的人蜷在其怀中之时,他险些瞠目结舌。 不过这般一见,他倒也明晰了些长公子为何会连夜回来,又为何一回来便让他待雨停后遣人去采荷花回来让那林落好在沐浴之时观赏。 如今一道共浴……想来是二人之间早就有了情好。 细想倒也没什么好诧异的,且并非不是好事。 如今长公子二十有二,同龄为官之人多是已经娶妻生子。 自家主子到底并非真的在情之一事上像谪仙那般不染俗世,这下裴夫人也该放心了。 只是他有一事最为不解,为何长公子不以自个儿名正言顺的身份与这林氏女接触? 反而借了二公子的身份。 连夜回来后便让他守在林落门外,让他待林落醒了便‘无意’告知裴二公子在竹室,引人前去。 真是……奇怪。 *
第47章 簪花 清水河畔赏荷之人众多, 虽说未必人人都知晓泛舟的两个林氏女郎及时回来没。 但林元烨在亭中等候之时,到底是让稍晚离开的人瞧见了他是在等自家妹妹。 而裴氏的侍从来报时,也有零星几个世族子还未离去, 知晓了林氏女郎在裴氏别苑避雨借宿一事。 两家结亲一事不是什么秘闻, 此事照常理来说倒是无碍,可终究是还未过门。 林元烨本是预备亲自驱马车去接的, 却被告知别苑坡下有条小溪, 溪上木桥不巧被急雨冲垮了。 马车过不去,唯有马能行。
90 首页 上一页 49 50 51 52 53 5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