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指在打结的时候总是擦过裴云之的肌肤。 似有若无地触碰如桃林那回一般, 像是引诱,又像是无心。 如此近的距离, 如此纤瘦的身量, 他似乎都不需伸手,微一用力, 就能直接将人借腕上的五彩丝拽到怀里。 但裴云之没有这样做。 “多谢宁公子美意。” 裴云之容貌俊艳,清冷的面色漾起了些笑意。 这一笑看得林落耳尖泛红。 说实在的, 即便这人名声不太好听,且是个庶子。 但林落觉着,嫁给他似乎一点都不亏。 总归是要嫁去裴氏的, 这庶子长得是真好看,挺符合他的心意。 这般思量着, 林落在系好了五彩绳后, 上前两步坐在了裴云之身侧。 他下颌轻轻地搁在那肩头, 眼巴巴地开口, “几日未见,二郎可有想我?” 微微带着热的吐气扑在裴云之颈侧。 他垂眸, 却未言语。 这便是不想了。 也是, 这人前几日是去了屠郡的温柔乡,哪里会想他。 林落扁了扁嘴:“二郎没想我呀..真是叫人有点子伤心呢。” 虽是如此说着, 林落的手却去摸上了裴云之搭在腿上的手。 方才瞧着好看,现下终是摸上了,触感有点凉,果然如寒玉一般。 随着动作,林落的脸也随之偏了过去,只用侧颊倚着裴云之的肩,又开口的话声似有点委屈:“那二郎是不是瞧不上我呀?” “并未。”发顶终于落下裴云之的声音。 “既是瞧得上我,那上回汤池未成的事儿..郎君可愿再怜怜我?我可是日日盼着与郎君有一刻欢愉呢……” 从初见开始,林落便是一刻都没停歇向裴云之表达要投身的意思。 屡屡不成,但其心切切。 裴云之被握住的指尖轻蜷,他弯了下眉眼:“你就如此想同我欢愉么?” “嗯,我日思着夜想着,只盼二郎有半分怜我之心……” 怀中的人声音低低的,说着,脩然抬首与裴云之对视头,一副情深模样。 只是他话刚说完,便听门外叩响。 无人开门,便也不敢进来。 是谁? 林落不解转头看了眼隔着重重帘幔的门,又看了看裴云之。 微微蹙眉。 不会又有事要走了吧? 此时裴云之抽手起身,猝不及防地林落只忙勾住了他的袖角。 眼泪似乎要掉下来了,软软的声音急促:“二郎,你又要走?” “不是,来时点了壶茶。” 裴云之似是而非地眯了下眼,语气满含意味不明: “今日还未与宁公子一同尽兴,我不会走。” 好吧,他料这庶子也不会诓他。 林落松了手。 见仙姿玉影拨帘而去,林落坐在软塌上吐了口气。 突然的,他觉着脸颊很热。 其实方才靠着裴云之时他就感觉到了,身上没什么力气,也热得厉害。 现下只剩他一人,这感觉更明显了。 是……药性发作了吧。 揪着衣襟扯了扯的手微颤,林落心觉这回眼前人是无论如何也逃不了了。 那春情散的药性是极猛的。 林落原也不能确定,可他方才饮了那被下了药的酒,此刻身上异样四起。 他便明了。 趁裴云之去接茶的空隙,林落曲腿上榻,歪了歪身让下摆散乱了些。 不舒服。 在知晓要嫁人前,他从未想过这档子事儿,虽然偶有醒时起性,但非他所愿,也从未自渎过。 不防那药劲儿真是厉害。 裴云之还未回来,一时汹汹药性袭来,他头脑发晕,靠在榻背上小喘了几口气。 便是连发冠被榻背硌着歪落,发丝散开也未察觉。 蒸腾的热意让林落口舌干燥,但此刻桌案上只有酒。 没想太多,林落肘撑案上,给自己倒了盏酒解了些渴意。 乌丝垂榻,腰肢陷塌几分弧度。 在门口遣走了侍从,裴云之回来便看到着副场景。 春色交错,花影扶疏。 林落俯趴在案几上,头枕臂弯偏迷蒙眼看他。 漂亮的小脸在不知何时散乱的发丝下若隐若现,旖旎的细发有一缕自颊中穿过没入唇缝,令人遐思。 步子稍微顿了顿,眸色微暗些许,裴云之继而又面色如常端着木盘坐下。 对于林落的模样似乎毫不意外,也视若无睹。 裴云之只自顾自地将手中木盘放置在榻上案几的空处,而后执起茶壶。 林落随着裴云之的动作转首,他看着眼前那动来动去的如玉的手,伸着颤颤指尖想要去摸。 他记得,那手很凉很舒服,而他现在真的很热。 但,裴云之不留痕迹地避过了。 再不留痕迹林落也是觉察到了,他眼中才有几分清明。 “二郎..”林落唤他。 茶倒好了,适时裴云之放下玉壶,抬眼望林落。 只见一点浅粉的舌尖在唇间一闪,轻柔地舔过唇瓣,林落那双漂亮的眼珠染上亮光,眼底殷切,饱含着娇媚动人的诱色。 可他声音软糯糯的:“二郎饮过了酒,又何必饮茶呢?良宵苦短,二郎莫要负了春光才是..” 身上实在热的很,林落估算着自己和这庶子差不多时间饮药。 他都发作好一会儿了,这庶子也该动情了吧? 这般想着,他再伸手。 就在他即将触到那块寒玉之时,只见裴云之手又避过。 裴云之抬手稍稍推开了榻边轩窗。 旋即才撩开眼皮看来,唇角弧度有几分意味不明,“林落,你是真的不害臊么?” 身上的热潮本就一阵儿一阵的,将林落脑子冲得思绪零碎。 可冷不防地窗户打开,有潮湿闷了热的水汽涌进,对缓了他的燥,听清楚了裴云之的话。 和上回一般的问话,一样的神情。 可…… 林……落?! 面色猝然僵硬,可下一瞬裹了难耐热.欲的感觉又自下腹袭来,让林落忍不住曲了曲腿,身子软绵无力地塌下,又伏在了案上。 药劲儿真厉害。 咬着唇埋着头待蚀骨颤意过去,林落这才抬头,再去看那庶子。 “郎君,我……” 林落还想像上一回那般辩解,说他是男子,怎么可能是林家女郎呢? 可,抬首望进那双如形状好看眼梢还勾了点锋利的眼里,裴云之淡漠的眼神仿若看穿一切。 ——他,都知道了。 微雨无雷,却又落惊响。 “且先不论你为何会是男子,你既与长兄定了亲,如今来投身于我,你这是要违逆圣旨?” 耳边细碎水声有一瞬停滞,而后急促落下,如落在他身上激起一层冷汗。 屋外落雨敲窗,屋内林落曲腿榻上伏案啜泪。 身上的热混着窗外闷气,惹他颊红娇怯,眸水颤颤:“我不敢违逆的…我只是、只是想让二郎替了裴长公子的婚约,裴氏向来宠爱二郎,这应不妨事的……” “二郎素来心善,求郎君怜怜我罢,我实在是无法了才出此下策,若是我嫁给裴长公子,定是活不成了……” 眼前人儿眉眼揉了媚,那张精致的面容好看到了极致。 “打我生下来小娘就把我当女郎养,所以林家不知我是男子,如今小娘身子不好,林家又突然把我接回来去替亲,说若是我不替青窈妹妹嫁过去,就要断了我小娘的药,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我必须得嫁,可我是男子,嫁过去了若是被裴长公子知晓了这个身份,定是要禀了圣上治林家的罪,届时我许是活不成了,且林家受了罪生气,我小娘肯定还是不能活,所以我、我是真没法子了……” 这番话都是真的,所以林落说的时候声音模模糊糊的,像含着水一般,还有点闷。 是哭了。 眼梢睫毛都因为沾湿塌了下来,却还看着那庶子。 盼他心软。 可那庶子听着,却抬腕饮了一口茶后,才掀起薄薄眼皮看他一眼,不做言语。 他这是,什么意思? 林落看不出来,只又是被打来的浪潮激得浑身一颤。 实在受不住,他搁在案几上的手不自觉地去寻案边抓住,似这样才能转移些许难耐。 却不防噼啪一声响,他太过用力让桌案翻落下榻。 歪了银酒碎了玉茶,纠缠的茶酒香溢了满室。 被这案几连带着卸了力道顺着险些摔下榻,好在裴云之忽伸来手接住了他的臂弯。 有力的大手托住了他,让他趴回了软塌上才收回去。 林落抬眼再看,只见即便如此猝不及防,裴云之另一只手上的茶盏中未饮完的茶水却是半点没洒。 案几翻了,裴云之手上的茶盏一时也无处可置。 他端着,垂眼瞧着林落。 此时想不到太多什么,林落只看着自己和裴云之之间没了桌案阻隔。 趴下来后,裴云之的腿离他很近。 搭在膝上几寸的手离他也很近。 那双手在记忆中的触感真的很凉,似如今这屋中唯一能解他燥热的良药。 他方才都那般说了,这庶子虽然现在没说话,可能在思量这件事,但思及其心纯善……肯定对他会有怜惜吧。 毕竟是两条命。 忍不住的,林落伸出指尾勾他掌心,可怜求欢:“二郎……” 感觉到了微痒,裴云之这才幽幽问:“你如何知晓一定活不成了?你这般姿色未必不会引长兄动心,为何不先隐瞒身份去寻长兄试上一试其心意,为何……偏让我怜你?” “没必要去寻裴长公子的,我也不想去寻长公子。” 听着裴云之这般问,林落嗓音娇颤,对要吐出口的话臊得耳垂都红的要滴血一般: “毕竟长公子又不似二郎知晓此间情好,我只有嫁与郎君才可享个中滋味,所以我只求得郎君怜惜便呜唔……” 话声间林落又是一颤,尽力屈着的身子让裴云之不禁将目光落在了那玉带下层层叠衣。 只是一看,觉察到视线落身的林落便慌忙再弓了弓身,用手去掩,终是彻底侧倒在了榻上。 榻上人儿已是溢出难受哭腔,轻浮浪言配那又娇又羞的可怜模样真真儿是让人心疼。 裴云之似笑非笑:“原是如此……” 话中隐隐听出几分咬牙的滋味,但稍纵即逝,林落并未发觉。 撑着力气说了那么些话,林落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 难受,身上只有难受。 那儿也.涨.得很,想要被触碰,摩擦的衣料却只能给他带来些许痛楚。 一浪又一浪刷着神绪,在林落好不容易再忍下一回那躁意想要抬头去求那庶子时—— 抬眼,碧玉色的衣袖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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