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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找我说这一番话，到底目的为何？” 祁景低下头，语气有些落寞：“先生……昨晚叫了你的名字。” 祁昂瞳孔瞬间一缩，有些不可置信：“你你什么意思？” “别误会。”祁景戏谑地看着他，“是他睡着后不知做了什么噩梦，皱着眉头，最后还哭了，看得我心里难受。” 祁昂愣住，一股针扎式的尖锐痛意，迅速由心口震颤至全身。 “哦对了，不只是你，”祁景补充道，“还有祁昱。” 祁昂面色一黑。 祁景叹了口气：“看来先生放不下的不止一人。” “他心太软，太容易被人骗。”祁昂低声道。 “所以我想问问你，你现在究竟想要以什么身份陪伴在先生身边？”祁景用锐利的眼神盯着祁昂，语气中充满压迫性。 祁昂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挑起的嘴角充满讥讽：“那大哥希望我是什么身份？” 祁景认真地说道：“若是你想做儿子，就做个本本分分的儿子，离先生远远的。你们在一起经历了什么我不管，但是你们经历过的一切，在你身世揭晓之后，通通变成了利刃回刺进先生的心口，往后你与他相处多一刻，那刀子就往下多扎一分。先生有多重感情你不是不知道，你留在他身边只能是折磨。倒不如就此离开，凭你以后成家立业或是青灯古佛，都不关我们的事，只要你逢年过节愿意回来看看他，尽一尽做儿子的孝道，如此便罢。” 祁昂怒极反笑：“终于图穷匕见了吗，这就是你今日的目的，你想逼我离开？” “你先别激动。”祁景冷静地看着他，“还有第二条路。你若实在不想离开先生，那就趁早把心中的那些道德人伦通通抛开，别在那纠结有的没的，平白到先生跟前碍眼，不仅自己徒添烦恼，还让先生心里难过。” 怒火在半空中被突然熄灭，祁昂这下是实打实的懵了：“你什么意思？我没听懂……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连你都来劝我？” “你当我是为了什么？若不是为了先生，我才懒得开导你这头倔驴！”祁景越想越委屈，“也怪我自己骗了先生，不然后头哪有你们两个的事。” 他长叹一声：“没办法，既然你们已经走进先生心里了，我倒不如做一个大度的，反正横竖我都是先生第一个……怎么也能博一个贤良淑德的名头。” “是我……太封建了吗？”祁昂都有点怀疑起自己了。那两个人明明比自己读的书多吧，更应该知道礼义廉耻怎么写才对，怎么反倒自己像一个顽固的士大夫？ “这里没人认识我们，谁能知道先生是你的父亲？祁昱都敢做出那种事情，也就你畏首畏尾。”祁景鄙夷地看着祁昂，“随便你怎么选，总之我留给你的只有这两条路，希望你好自为之。” 祁景说完后准备离开，剩下祁昂一人在风中凌乱。 “哦，对了，”祁景折返，“祁昱的事情我劝你和盘托出，不要有所隐瞒。” 祁景彻底转身离开，将还在犹豫的祁昂关在门内。 回到房中之后，祁景看到柳云岚已经醒了，正睡眼惺忪地望着房梁。 “先生，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祁景坐到床边，给猫顺毛似的，摸着柳云岚的侧颈，手指时不时地勾起柳云岚颈上的红线。红线的另一头，穿着祁景的狐狸耳坠。 祁景看得心痒，他犹记得，那晚跟柳云岚温存，看到柳云岚脖子上的吊坠时，他心中的惊涛骇浪。 原来先生一直没有丢，他竟然没有丢，他果然没有丢。 祁景庆幸着柳云岚的长情与心软，又痛恨他的长情与心软。 因为这意味着不止他能在柳云岚的心软中得救，其他人也可以。 他开始有些焦躁，手上一时没有轻重把柳云岚的脖子勒出红痕。 “抱歉先生，我……” 他语气一顿，感觉到一片柔软，印在自己的指尖。 是柳云岚。他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安，在头脑海混沌时，第一次如此放肆的主动吻上了他的指尖。 祁景控制不住地脸颊爆红，连他自己都能感受到脸上蓬勃的热意。 他认输了，这么可爱的先生，为了他能开心快乐，自己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他低下头，与柳云岚接了一个漫长的吻。 一吻毕，祁景把还在迷迷糊糊的柳云岚搂在怀中，将下巴搭在柳云岚的头顶，左手圈着他的头发把玩着，有些雀跃道：“先生，马上就到中秋了，听说附近的镇上有灯会，我们一块儿去玩儿好不好？” “快到中秋了吗？”柳云岚有些恍惚，耳边突然不合时宜的响起了祁昱的声音，中秋过后祁昱的生辰便近了，柳云岚想起了自己与他的约定……柳云岚摇了摇脑袋，自己怎么又想起他来了？明明已经亲手斩断了彼此之间的联系，却还是在午夜梦回时，想起那个热烈又偏执的少年。 祁昂会把祁昱的消息给他吗？祁景看着柳云岚的侧脸，不知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柳大哥，你在吗？”是贺十二，“我这有一些消息，想必你会感兴趣。” 祁景抿唇心想，祁昂果然是个胆小鬼。 …… 此时的祁昱并不知道自己被许多人记挂着。 他只是有些索然无味，若不是魏七总用一种愧疚又担忧的眼神盯着他，或许他此刻就跑到公主府前，引颈就戮了。 “你不必总是这么小心翼翼，我暂时应该不会想死，就算要死我也想要再见那个人一面。”祁昱啃着魏七我知道去哪儿弄来的馒头，“你也不必愧疚，没了你，长公主老奸巨猾，也会找到别的手段拉我下来。反正我本来就不是龙子，还是不要鸠占鹊巢了。” 魏七更加愧疚：“是我害了你。” “谈不上害不害的，这本就是我的归处，我倒是要谢谢你，让我能李代桃僵这么多年，还遇到了先生。” 祁昱如今的心态是万事看淡，但是柳云岚依旧是他的执念。 魏七一开始对柳云岚的敌意，已经在祁昱日复一日的念叨中，逐渐减淡。他现在只求祁昱能够平安，就算他喜欢男人，还是一个有贵妃之死有牵扯的男人，魏七也只好无奈地认了。 “对了，胡道为呢？”祁昱突然想到。 长公主既然能查到当年贵妃与魏七私通之事，那么牵扯其中的胡道为估计也能被查到。 祁昱突然感觉有些不妙。 当初自己囚禁柳云岚时，不小心被胡道为知晓，两人大吵一架后不欢而散。祁昱也隐约察觉柳云岚逃走有胡道为的帮忙，更加气恼他们都站在祁昂一边，索性胡道为的消息置之不理。 如今想来，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再加上魏七之前提到过的发现胡道为失踪，莫不是他已经被长公主抓起来了？
第131章 “……然后就是这样。”贺十二磕磕巴巴地把打听到的事情说完，有些不敢跟柳云岚对视。 柳云岚很美，但是这股美中夹杂的不是男子的英气，而是女子的温柔，这使得即使如贺十二这般对男人不感兴趣的，站在他面前，也对他有种似有若无的局促感。他长的过分浓艳，在听完自己的话之后，眉头皱起的弧度也很好看，两枚眼瞳乌亮如葡萄，蒙在水雾中，那么漂亮。根本不像祁昂。 贺十二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面对柳云岚时，总有些别扭的害羞。 角落里祁景面色不佳。贺十二斜觑着他，不知他为何会同意将祁昱的现状告诉柳云岚，这样的美人，若是自己，必会独占才对。 “现在祁昱如何？长公主正在通缉他，那么说明他还没有被抓到，对吧？”柳云岚的问题打断了贺十二漫无边际的思绪，他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柳云岚松了一口气，但是联想到祁昱的处境，一颗心还是没有完全放下来。 “先生不必担忧。”祁景缓缓走上前来，托住柳云岚的双肩，“祁昱那小子脑袋挺灵光，再加上他身边有个绝顶高手，我相信他完全可以保全自身。” “可是新帝登基，全城戒严……” “那么先生，要回去吗？”祁景问道。 柳云岚明白他的意思，自己远在千里之外，只能独自担忧。除了平添烦恼，并不能给祁昱帮助，可是若要帮助他，就得再次回到好不容易逃走的牢笼。 祁景安抚性地摸了摸柳云岚后颈处的头发：“先生不必担心。长公主忙着登基，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多费心思，况且祁昱已经彻底断绝了继承皇位的可能，不会再得到其他势力的拥趸，不值得长公主再放在心上。” 祁景这一番话很好安定了柳云岚的心，柳云岚点点头，这才把高悬的心轻轻放下：“你说的对，阿景。我再怎么忧心也做不了什么，况且我们两人已经成为陌路了。” 祁景奖励性地摸了摸柳云岚的头：“这样才对嘛，先生若是再想着别的男人，我可要吃味了。” 经他这一插科打浑，柳云岚的心情松快了不少：“好，我只想着你。” 两人最近浓情蜜意，这样的情话柳云岚已经不知说了多少，说完后才想起来，贺十二还在。 柳云岚面上飞红，咳嗽一声道：“对了，方才不是说中秋时，镇子上有灯会吗？我们到时一起去吧。” 见祁景高兴地点头，贺十二立马插嘴道：“镇子上有灯会？那可太好了，我以前都没有去过灯会呢，肯定很好玩！可以带上我们吗，柳大哥？” 贺十二是一路看着柳云岚和祁昂在一起的人。虽然两人最后还是分开，但是贺十二打心眼里觉得两人绝顶般配，他知道祁昂一直没有忘掉柳云岚，只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美人配英雄，祁昂在他们眼里就是英雄。 柳云岚一个愣神，下意识的去看祁景。祁景虽然心中不快，但是却没有表现在面容上：“先生做主便好，多几个人也热闹。” 他知道这个混小子是在给祁昂争取机会，祁景虽然心中不爽，但是他之前找到祁昂说的一番话，却是真心实意的。所以他也想给祁昂一个机会。 柳云岚犹豫着应了下来。 …… 虽然柳云岚告诉自己不要再担心祁昱，但是潜意识里还是牵挂着他，最直接的反馈便是在梦中，梦境频频被祁昱闯入，搅乱他的思绪，使得他辗转反侧。 转眼已到中秋，月明人尽望，相思归笛声。 灯会上人群如织，祁景与柳云岚穿梭于其中，一如花诞节那天，宽大的袖袍下，两人的手紧紧相握。 柳云岚在人群和树木枝桠的空隙中，抬头望月，横错的树枝影子落于其上，像一面碎掉的镜子。 他无端想起了那夜秋露白的味道。 “先生，你在想什么呢？”祁景俯身在他耳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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