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译月只是笑笑,斟了杯茶,在茶里放些糖,推到燕译柔面前,拍拍她的手,“喝着茶,暖暖身子。你太习惯这种气氛,可以寻个理由离开,我让玉竹送你。” 她这才回鸢黛,还是笑着的模样,只是多了几分警告,“年华易逝罢了,鸢黛公主这等模样可要小心些。万一不小心,变得比本宫还要丑陋,不知那时,鸢黛公主会不会寻死呢。” 她抬眸,目光冰冷,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刺人。鸢黛下意识吞咽口水,吓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七十一章 一曲终了,宴会散尽时,齐王特意叫住陈清岩。 金国这边,是垫了垫子在地上,跪坐着。 齐王不同,他直接坐在那里,一只腿曲着,手臂搭在膝盖上,姿态肆意张扬,“陈将军,劳烦你留一下。” 几人身形皆是一顿,鸢黛这才注意到穿着盔甲的男子,眉心颦蹙。 陈清岩愣在原地,想到玉竹说的断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只得留下,燕译月脸色呆滞,深呼一口气,“抱歉,齐王殿下,本宫身子不适,可能要劳烦陈将军送本宫回去,抚了齐王的好意,本宫他日定登门致歉。” 齐王眉毛上挑,嘴边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他这人一身逆反,不让他做什么,他偏要做。 他提着一罐酒上来,手指敲击桌面,笑意止在嘴角。 “不必他日致歉,清钰公主现在将这酒喝了,本王就放你们走。” 鸢黛公主停下步子,随意找个位置坐下。此等好戏,她怎能错过。 金国寒冷,这里的酒大多数是烈的,用来暖身。 燕译月的身子受不住,她看着齐王的眼睛,心一横,慢慢走过去。 手提着那罐酒的时候,齐王的手拿着另一边,“罢了,若长公主在这有个三长两短,本王怕昱国举兵进攻灭了本王。” 燕译月笑笑,昱国的兵力还不至于和金国对抗,她收了手,拿起旁边一小壶酒,道:“齐王殿下心慈,是齐王大度?本宫便饮这一壶酒,算是致歉。” 一壶酒下肚,她的脸色惨白,却还是强忍不适离开。 陈清岩看她难受的模样,心怀歉意,“长公主,您其实不必这般做的。” “无妨。”燕译月坐在马车里,胃里烧得慌,她扯出一个笑容来,“本宫要嫁给他,这不是在帮你,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罢了。” 陈清岩点点头,反应过来她说什么,大叫一声,马车差点被他掀飞。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要嫁给那个有断袖之癖的男人。 “殿下,您、您这。”陈清岩吓得舌头打结,半天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交易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燕译月捧着暖炉,这金国是真的冷,她这身子在金国,不知能活多长。 陈清岩心里愈发愧疚,他坐在次位,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齐王站在屋外,撑着一把红色的伞,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微微勾唇。 “明日去驿站,送些人参灵芝给她。”齐王的肩头积了些雪,他没有在意,转身回去时,看到鸢黛的马车,心里有了一个好玩的想法,“明日你先去,准备些东西给鸢黛公主。” 贴身侍卫看他两眼发光,一定是有什么坏主意,心里为那两位公主默默祈祷。 另一个侍从问他,“王爷,如果这两位您要选,您选哪个呢?” “鸢黛。”齐王笑笑。 贴身侍卫有些惊讶,“属下以为您会选清钰公主呢。” “鸢黛长得美。” 齐王这般说,两人却是不信的。他们自小跟着齐王,以他们的判断,齐王对陈清岩的兴趣最大,其次是燕译月。 至于鸢黛,目标冲着皇帝来,齐王不会和自己的兄长抢人。 皇帝披着黑色斗篷出来,齐王撑着伞过去,将一大半伞撑在皇帝的头顶,问:“皇兄怎么出来了?” “你喜欢那位鸢黛公主?”皇帝和齐王往殿内走,齐王比他个子高一些,太监提着宫灯,走在身侧。 齐王慢下步子,和皇帝保持一致,毫不遮掩说:“我更喜欢陈清岩。” “……” 皇帝无奈摇头,拿他没有办法,他最近身体抱恙,才让齐王出来接待,有些遗憾道:“话说朕还未见过那位清钰公主呢。” 世间关于她的传闻颇多,皇帝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人。可每每都错过。 齐王的嫌弃写在脸上,不太理解自己兄长可是金国皇帝,什么样的人都是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竟会对一个没优点的人好奇。 “我倒是见过,丑陋不堪,是本王见过最丑的女子。”齐王想到连连摇头,“还是别见的好,不然怕你被吓得睡不着。” 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卫一阵无语,哪有他说的不堪。 皇帝摇着头笑了笑,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陛下,等您生辰那日,总会见到的。”一旁的公公将窗子关上,多添了几份炭火。 皇帝的寝宫里堆满了奏折,齐王感叹还好这皇帝不是自己,这么多奏折,他看着头就发疼。 “我听说,昱国的那位三王爷,最近有动作。”齐王扶着皇帝坐下,拿出自己眼线搜罗来的情报,“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无论接下来谁当昱国皇帝,都与我们有利。这是开疆扩土的好时机。” 皇帝点点头,金国最近养精蓄锐,即便现在发动战争,也是能胜的 “那个燕译月,”皇帝打开她的画像,画像中的她只有一个背影,“想办法让她留下,她与燕译景关系甚好,若最后还是燕译景做皇帝,可以将她当做一个筹码。” 齐王坐在一旁,好奇地拿起那张画像,连着啧了好几声。连张正脸的画像都没有,真是可怜。 他拿起又放下,“我还以为皇兄你会舍不得呢。” 皇帝将画像丢进火炉里,既然要见到真人,这画像也就不需要。 白色的身影一点点化成灰烬,皇帝垂眸,眸底暗的似是打翻了浓墨,“朕只是好奇罢了,并不是喜欢。” “你也该回去了。”皇帝解下斗篷,有宫女伺候他更衣。 齐王伸个懒腰,慢悠悠走出去。他抬头看着没有月亮的天,感叹一句:“听说昱国没有这么冷,真是叫人羡慕。也不知,那边能不能见到月亮呢。” 昱国的淮阴镇,是有月亮的。 牢狱的窗子,透进来清冷的月光,成为黑暗中唯一的希冀。 华应子卷缩在黑暗中,盖着一层不厚的被子,即便裹着衣服睡,也是冷的刺骨。 他不停搓动自己的手,以此来得到片刻的温暖。 监狱潮湿不堪,弥漫着腐臭的气味,涌入鼻腔里,很难受。他被关在这里,没有用刑,没人看他,什么都没有。 孤独紧紧包裹着他,比这初冬还要让他寒心。 “你就是华应子?”牢狱外站着一个人,目光冰冷,手中的刀还沾着不知是谁的血。 来者不善。 华应子没有吭声,佯装自己睡下了。 黑衣人扬刀直接将牢门砍断,一步步靠近华应子。 华应子的手摸到怀中的药包,他被押进来时,没有搜身,那些用来防身的东西还在。 感受到浓烈的杀气,华应子屏住呼吸,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等人靠近,将手中的药粉一股脑撒向黑衣人。 来杀他的不止一个,守在牢房外的杀手见此情形,直接踹破那道门,要取华应子的项上人头。 华应子来不及再拿药粉,巨刀眼瞧着要砍向他的脑袋,他闭上眼睛,等待那一刻到来。 他还不想死…… “华大夫。”李同及时赶到,他拿起剑,打落那把刀。 杀手共有七人,李同自己来了,和他们缠斗。 混乱之间,有一只手抓住华应子,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被他扯着往外走。 刀光剑影间,他能感觉到那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同怎么办?”华应子已经出了牢狱,看不见李同的身影,心里担心。 “他们的目标是你,发现你不见了之后,不会和他多做纠缠的。” 华应子抬头看他,问:“你是商怀谏?” “嗯。” 华应子放下心来。身后的打斗声已经不明显了。风呼啸在耳边,耳朵冻得没有知觉。 他很奇怪,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他。 “你知道那些人是谁派来的吗?”华应子行医时,得罪过一些人,倒不至于得罪到要取他的性命。 “燕译书。” “三王爷?” 华应子更加不明白了,他和那位燕译书交集不深,就见过几面罢了,为何燕译书要杀自己。 他没想出什么来,眼前的人停下脚步,从腰间拔出佩刀。 华应子侧身去看,没有看到那些杀手,是练武之人的耳朵好一些吗? “怎么停下了?”华应子等了一会儿,也没看到有谁来。 他打量商怀谏,这才发现他披散着头发,头发遮住他大半张脸,看不太清他的神色。 “你怎么……” 华应子的话还未说出口,那把剑直接捅破他的喉咙,华应子瞪大眼睛,直直倒在地上。 他伸着手,想发出一些声音,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商怀谏要杀了他…… “抱歉。”他擦拭自己的剑,冷漠地看着华应子,“你当初,不应该来淮阴镇,否则,你和你的徒弟,还好好活着。” “看你快要死了,我就把真相告诉你吧。淮阴镇那批药,是三王爷动的手脚,你的徒弟,也是三王爷让人做的,包括现在要你的命,也是他。怪就怪你不该扰乱三王爷的计划。冤有头债有主,你死了可别来找我。” 他收了剑,走到华应子面前,合上他眼睛。
第七十二章 李同赶来时,已经来不及。 这种天气,华应子的尸体已经冰凉,感受不到温度。脖子也不再流血,地上的鲜血被吹干,血腥味依旧浓郁。 太阳升起来了,阳光透过树叶,琳琳碎碎洒在地上,李同的身上有很多伤口,他低着头,头发散落,看不出思绪。 他蹲下身,发现华应子手上握着一个东西,李同很轻松弄开他的手,是一个荷包,绣着鸳鸯。 荷包被鲜血浸染,原本的颜色看不大出来了。 李同默默将荷包揣进衣袖中,背起华应子的尸体,发现血泊中,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 一个商能看清楚,其他两个字只剩下一半,李同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一定是商怀谏,不会是别人。 将华应子的尸体背出去之后,李同去了知县的府邸,洗漱包扎,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那华大夫。”娄知县看着那具尸体,心里犯怵。 这华大夫和他的徒弟都死在这里,前些日子淮阴镇刚经历瘟疫,娄知县怕世人将淮阴镇当做不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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