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学士深深看了燕译景几眼,自己果真是老了。他抬头看着满天繁星,眼角微微湿润,或许,自己应该去见先皇了。 等他们走后,姜公公提着宫灯过来,说:“陛下安排在三王爷那,是怕太师大人被藏在三王爷的府邸吗?” 燕译景点点头,又摇头。 商怀谏离开前一日说的话,是他知道会发生这件事,到底他和燕译书的预谋,还是他真的只是去散散心。 其中缘由,燕译景不得而知,他只希望,这人不是商怀谏杀的。 希望他能早些出现。 回去的路上,碰到贵妃身边伺候的宫女,她看见皇帝时,神色慌张,手中还抱着个东西,偷偷摸摸的。 看见燕译景时,蹲在暗处行礼。 “你手上拿的什么?” 一旁的太监过去,宫女只能给他,是一个匣子,匣子里盛满各种香料,混杂在一起。 太监打开呈过去,燕译景并不认识这些东西,烛光昏暗,他也看不大清,不过香料的味道很浓。 “这是什么?”燕译景只看了两眼,没有碰。 “回陛下,这是用来安神的香料。”宫女脸不红心不跳,“娘娘近来睡不好觉,奴婢便拿了这些香料,想让娘娘好生休息休息。” 燕译景打量她,说来最近没见过贵妃宫里也不走动,讨论的人也少。 他让太监端着那匣子,“这样,朕也有段时日没去瞧她,今日去看看吧。” 宫女怔愣一会儿,贵妃现在还在昏睡中,如果燕译景去了,这件事败露,砍头都是轻的,最重便是株连九族。 她跟在燕译景身后,紧张地手心出汗,贵妃寝宫的人都被淑妃收买了,她现在只希望他们不要说漏嘴。 贵妃还躺在塌上,整个人昏迷不醒,殿内的人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旧按部就班做自己的事,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偶尔有些偷懒的,看贵妃昏迷不醒,做事也不上心,御书房送来的吃食,他们全分了去,只是每天尝试喂点粥下去。 “陛下到。” 一阵尖锐的嗓音打破这份寂静。 那些还在分食物的人,慌乱擦干净自己的手,拿起自己的东西,回到自己位置上去。 匆忙之间,有人撞到桌子,碗筷掉下来,碎了一地。 “什么声音?”燕译景站在门外,里面吵吵闹闹的,似乎有很多人。 院子外面连个打扫的人都没有,清冷地出奇。 宫女冷汗直流,想了个借口,“前些时候娘娘受惊了,非说自己总看见个白衣女子在外走动,都说男子的阳气能止住怨鬼的阴气,便让他们在屋里守着。” 燕译景瞥她一眼,有些不信。 推门开,那些人随手用衣袖擦干净自己在家的嘴角,一个个守在殿内东南西北方位,手上没有东西。 “参见皇上。” 为贵妃擦脸的宫女,端着铜盆出来,“奴婢参见陛下。陛下,娘娘睡下了,奴婢这就叫她。” “不用了。”燕译景环视四周,屋里的香气很浓,浓到有些刺鼻,待久了容易感到窒息。 桌上的东西已经仓促收拾干净,燕译景瞥了两眼,没有说话。 “总是燃香不是办法,去请御医过来瞧瞧。” 燕译景差人将门窗打开,安神香点多了,也就不安神了。 宫女没想到这一出,有些犹豫,“这,娘娘已经歇下了,明日奴婢去请御医过来瞧瞧。夜深,陛下早些休息才好。” 从在御花园碰到,燕译景便觉得不对劲。她们隐藏地很好,几乎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但说什么闹鬼睡不着,若真是这般,早在后宫传的沸沸扬扬。 他不会宠幸后宫嫔妃,不代表他不会关注后宫的事。 “去请吧。朕愧对于她,不得知她身子无恙,朕寝食难安。”燕译景面不改色说这句话,坐在木凳上。 姜公公守在一侧,腹诽吐槽一句,寝食难安因为商怀谏,绝对不是贵妃。 他说的毫不心虚,可屋里的人都心知肚明,燕译景是察觉到什么。 去请御医的人,是燕译景身边伺候的太监,他们头皮发麻,后背出了薄薄的一层冷汗。 宫女不敢说什么,退到一侧,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御医来的时候,一路低声骂骂咧咧,这太冷天,还是深夜,将他叫来为贵妃看病。 他认命行了个礼,隔着一段距离为贵妃诊脉。 屋里的香气已经没那么浓郁,那盒药材,太监放在一边。 杂碎的香料中,最明显的是曼陀罗。 御医拿起来,放在手心瞧了瞧,问:“这应当是蒙汗药。” 燕译景幽幽瞥了眼那个宫女,宫女咬牙,硬着头皮说:“娘娘实在睡不下,奴婢只能燃些蒙汗药,让娘娘睡下。” 御医皱眉,他给贵妃诊脉,她应当是连着睡了好几日,几乎滴水未进,再睡下怕,不吃东西,怕是要这样睡死过去。 他如实说,吃了药,还一直问蒙汗药,御医一时半会不能见她醒来。 “你可是欺君,谁让你做的?”燕译景斜眼看那个宫女,眼神似结了冰霜。 宫女的脸顷刻间失去血色,跪在地上磕头,“陛下,这一切都是淑妃娘娘让奴婢做的,如果奴婢不按淑妃娘娘的意思做,她会杀了奴婢的,奴婢也是迫不得已,求陛下饶过奴婢这一次,奴婢以后不敢了。” 她一下一下重重磕头,磕到额头磨破皮,血液流在眼角。 侍卫将她拉下去,不仅是她,贵妃宫里伺候的,每一个人都逃不过。 “将淑妃关进牢狱里去,让人守着,朕明日亲自审问。” 燕译景垂眸,既然淑妃露出狐狸尾巴来,他也不用心慈手软。 正巧,她这狐狸尾巴露的,正是时候。 他看一眼姜公公,姜公公心下了然,道:“奴婢这就去抓拿淑妃。”
第七十五章 此时淑妃在睡梦中,被贴身宫女叫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的。 贴身宫女是燕译书的人,贵妃一事暴露,禁卫军来抓人,她冷着脸叫起淑妃,动作言语粗鲁。 “淑妃,你给贵妃下毒,让她昏迷不醒的事,已经暴露了。”宫女往外看去,说:“现在禁卫军已经来抓人了,是姜公公带来的。” 淑妃娘娘整个人还是懵的,迷迷糊糊间接受宫女说的话,茫然地抬起头,“什么?” 宫女深呼一口气,有些生气。姜公公在门外,隔着一道门往里喊:“淑妃娘娘,麻烦您跟奴婢走一趟。” 宫女给淑妃穿好衣裳,她推搡着淑妃过去,暴露了的人,没有利用价值,燕译书不会留着她。 淑妃侧身,她彻底清醒过来。看着伺候自己几年的宫女,心酸又生气,她咬住下唇,眼里冒火,“事情还没有定论,你便要将我当做一个弃子?” 她的质问没换来宫女一丝心软,她冷漠地看着淑妃,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般,“他们已经来抓人了,淑妃娘娘,不要让奴婢为难。” “……” 淑妃自嘲笑一声,她竟然奢望这人能对她有几分感情,她忘了,死士,是没有感情的。 整理好自己的着装后,她昂首挺胸走出去,打开门看到禁卫军时,没有丝毫惊讶。 姜公公行了个礼,态度尊崇,“淑妃娘娘,您对淑妃用蒙汗药,致使她昏迷不醒,有杀人未遂之嫌,劳烦淑妃娘娘虽奴婢走一趟。” 禁卫军已经将她的宫殿围起来,姜公公脸上挂着笑,淑妃踏出去,“本宫随你去便是。” 她走在前方,昂首挺胸,没有阶下囚的模样。 淑妃宫里的人,禁卫军一一询问,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他们分辨不出,最后每人打了二十大板。 那些无辜之人,对淑妃怀恨在心。 姜公公将淑妃亲自送到牢狱里去,牢房已经收拾干净了,虽比不上宫殿,但比其他牢房好许多。 落锁的那一刻,淑妃抬头看着没有遮挡的窗户,很小很小。 “淑妃娘娘,陛下说了,等贵妃娘娘醒了之后,交由她处置您。这几日就要委屈淑妃娘娘了。” 姜公公说完,不等淑妃的回答,自个出去。 他叮嘱狱卒,“一定要好好看着淑妃娘娘,别让她跑了。” 他加重看着两个字,说后面一句话时,拍拍狱卒的肩膀,在他手心里塞了几块碎银子。 狱卒点头,“我做事,你放心。” 姜公公点头笑着,回了燕译景那。 燕译景还未睡下,姜公公拿了些蒙汗药过来,洒在燕译景床边,“陛下,您下手时,可要考虑自己的龙体。” “知道了。”燕译景挥挥手,“下去吧。” 门被关上之后,只剩下床边燃着几根蜡烛,灯光昏暗,蒙汗药没有发挥作用,书案上点着一根香。 香燃尽之时,他抽出一把匕首,刺向自己的胸膛。他偏了些,没有刺中心脏,匕首也没有穿透。 忍着疼痛等了一会儿,燕译景伸手打翻一旁的茶盏,茶盏掉在地上,四分五裂,清脆的声音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在外守着的侍卫带人闯进来,看见捂着胸口,倒在地上的燕译景,一时间慌神,齐齐拔出腰间的佩刀道:“有刺客!” 有人跑去找御医,有人守在这里,还有人寻刺客去了。 姜公公听闻燕译景遇刺,去了一趟牢狱,淑妃的牢房是空的,牢狱倒了一大片狱卒,淑妃跑了。 他没有意外,带了人来,道:“定是淑妃跑了,行刺陛下,不必等贵妃醒了再决定,行刺陛下,就地处死!” “是!” 姜公公掩住口鼻,那个倒在牢房外的狱卒,他身上的钥匙已经不见了,姜公公满意地点头,蹲下身在他手中塞了一锭银子。 他带其他人抓拿淑妃去了,淑妃宫中的人刚挨完二十大板,看到姜公公又带人来,说是淑妃逃跑,还行刺陛下,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淑妃宫中被控制起来,禁卫军在她的寝宫里翻找东西,姜公公带人一个个询问。 那个贴身宫女想要偷偷离开,去向燕译书汇报此事,被姜公公拦了下来,“你这是要去给淑妃通风报信?” 宫女赔笑道:“公公说笑了,奴婢只是想去拿些药擦一擦伤口罢了。” 姜公公上下打量她,“先在这侯着,若是敢乱跑的话,那就不是打二十大板的事了。” 宫女笑着说是,和其他人站在一起,有禁卫军的人挨个询问。 寒风中被打了二十大板,如今可能要面临被砍头,被问到,有些人说自己不清楚不知道,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姜公公处理好这边的事便回去了。 御医已经给燕译景包扎好伤口,心里吐槽这一天天都是些什么事。 好在伤口不算深,没有伤到要害,简单处理一下就好。
170 首页 上一页 63 64 65 66 67 6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