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你我就该拥护三王爷,三王爷虽心狠,却也不会这般……”另一人拂袖叹气,昱国出了两人耽于男色的皇帝,实属不幸。 钱岳环顾左右,“王大人,隔墙有耳,这还在皇宫,你是不要脑袋了。” 王大人连连叹气,这太阳烧得他头发烫,说话做事糊涂了。 “听闻陈将军在常山,已将燕译书抓住了。”王大人失望摇头,若燕译书还能站起来,他势必会拥护燕译书。 钱岳离远了些,这儿还有太监侍卫,王大人说话声音小,也不能保证他们听不见。 怕波及到自己,他默默往旁边挪几步。 “我不等了。”王大人心中的怒气被这日头灼烧得更大,直接甩袖而去,“无论如何,臣要将陛下拉回来,断不能让他在与商怀谏有纠葛。” 钱岳瞧着他,十分无奈。 他这身子骨,也受不住这样大的阳光,站一会儿便觉得两眼发黑。 燕译景来御书房时,只剩钱岳。 他脖子上依稀能看见吻痕,钱岳低头,不敢多看。 “爱卿来了也不差人通报一声。”燕译景坐在椅子上,手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他睡了两个时辰就被吵醒,虽没有起床气,但有些烦闷,头疼不已。 钱岳躬身,“陛下,百姓怨声载道,甚至有人游街,说……” 那些话钱岳说不出口,燕译景能猜出一二。 处死了那一批人,更激起某些人的逆反之心,反抗之人不减反增。 “朕知道,他们不满朕已久。”燕译景闭上眼睛同他说话,眼睛累得慌。 钱岳要跪下,燕译景摆手,让他坐下。他那皮包骨的,燕译景生怕他出什么事。钱岳虽反对他与商怀谏,却是真心为他之人,只是在感情一是上有些思想老旧罢了。 “百姓不知三王爷做的那些混账事,自然觉得三王爷好。”钱岳拄着拐杖,真是造孽。 燕译景睁开眼睛,“那就让他们知道。这事朕会交给路司彦去做,爱卿年事已高,还是少操些心,享受天伦之乐为好。” “怕有人还是对陛下有怨言。” “他们有怨言便有怨言,就算是千古明君,也不见得能让所有人满意。”燕译景思忖片刻,“只要那些话不传到朕耳朵里,朕就当不知道。” “陛下,虽百姓言论有些过激,可某些话陛下得听一听,免得闭塞言路。长此以往,陛下容易成为百姓口中的昏君。”钱岳硬着头皮把话说完,身为官员,劝诫陛下也是他的责任。 即便冒犯龙颜,他也要把话说出来。 燕译景烦躁地揉了揉眼睛,他知道钱岳说的是什么,无非让他广纳嫔妃,为皇室开枝散叶。这些话说来说去,他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朕知道了。”燕译景不想听,看他一把年纪也不忍斥责。 钱岳还想说什么,燕译景不想听,“朕还有奏折要看,爱卿无事先回去。” 他的不耐烦写在脸上,说再多他也听不进去,钱岳有心无力,行礼退下。
第一百八十二章 钱岳离开不久,步昀怒气冲冲推门进来,也没行礼,直接往那一坐。 在外站了许久,步昀口渴,直接灌了一杯茶。 宫女愣住,燕译景挥手让他们退下。 等人皆出去后,步昀不顾形象,“燕译景,你带人剿我的阁楼?” 他回去之后,发现自己的阁楼没了。 知道是百里策做的,他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是燕译景授意。 “什么?”燕译景皱眉,他这些天忙都忙不过来,哪有闲心。 步昀怎么说于他有恩,帝王无情,他却不会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燕译景,你若承认,我还能钦佩你几分。”步昀怒气腾腾,管什么尊卑有序,“你现在真是一副小人做派。” “步昀!”燕译景本就烦躁,步昀的话彻底点燃他的怒气,两人几乎丧失理智,非要争个对错出来。 “朕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再说朕只知道你那铺子,不知你所说的阁楼在何处。”燕译景偏头,掐自己一把,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还处于腹背受敌之势,能少一个敌人尽量少一个。步昀的手段他也见识过,还是不得罪要好。 “好,不是你。”步昀强忍着怒气,没有掀了这里。他自诩聪明绝顶,却识人不清,枉费他的一世英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是你,为何我会看到百里策?没有你的准许,百里策吃饱了撑的围剿我的地盘?”步昀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茶盏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好在人不多,他的人没死,只是百里策一把火烧了他的阁楼,救火不及时,他的阁楼坍塌成废墟。 有人受伤,唯一庆幸的就是没人死。 燕译景头靠在椅子上,一茬接着一茬,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朕让人将百里策叫过来。”燕译景吩咐人进来打扫,重新让人倒了杯茶进来,“若是朕吩咐他做的,朕将这皇位让给你。” 在御书房外待着的商怀谏主动进来,“陛下,臣去吧。” 随意唤个太监过去,兴许百里策不会搭理。他去,百里策好歹会给他几分薄面。 最主要的,是他想分担燕译景的烦忧。 对上他的眼,燕译景点头,“你去,我是最放心的。” 他们说话间,步昀冷静了些。燕译景说的有道理,可他还是别扭,除了燕译景,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 商怀谏乘马车去,路过集市,看见了路司彦。 小厮问需不需要过去,商怀谏摇头。 集市围着许多百姓,集市中央跪着几人。路司彦挥手间,刀落在他们脖子上,头颅滚了几米,看热闹的百姓有些受不住,昏了过去。 放下帷幔,商怀谏闻着香气,放松身心。 他没睡太久,马车里香气淡雅,能够安神。闻着香气,困意袭来,商怀谏沉沉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不安稳,他梦见许多之前的事,有欢欣也有痛苦。 很难得,他梦见自己的母亲。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梦见自己的母亲。看着那张苍老熟悉的脸,商怀谏落下一滴泪。 他没能见到她的最后一面,就算在梦中,她也狠心不愿出现。 她转身看着他,商怀谏刚唤出一句娘亲,马车滚到一颗石子,稳下来了,但商怀谏彦醒了。 似乎知道他会来似的,百里策在外面等着。 等他下车,百里策将他迎进去。 百里策并未跟他去皇宫,进了府,他好生招待商怀谏,也知商怀谏是为了什么事来。 呈上来的茶是雨前龙井,极其难得。 “百里策,步昀的方外阁真是你烧的?”商怀谏端起茶盏又放下,没有喝。 茶水颜色暗淡,不似今年的,应当放了许久。 “是。”百里策直接承认。 商怀谏拧眉,“步昀与你似乎没有过节,你为何要这样做?” 没有过节……百里策似笑非笑,他与步昀的确没有过节,只是他看步昀不顺眼。 “步昀太过狂妄,我不过是想给他个教训。再者说,我只烧了方外阁,他的人一点事儿都没有。” 百里策说的轻巧,商怀谏听了甚是不解,他上下打量百里策,都快怀疑这人换了个人,只是皮一样。 “百里策,我竟不知你是这般意气用事之人。”商怀谏实在觉得荒唐,百里策性子说不上多么沉静,但也不是感情用事。 似乎经历这一场变故后,许多人都变了。有人离开,有人大换样。 百里策浅浅笑着,意气用事,他的确有些意气用事。 他不说话,商怀谏心里窝着一股火气,“你可知这样做,是在让步昀与陛下反目成仇,即便你不认同陛下所作所为,那就保持中立,你这样是想帮燕译书不成?” 百里策偏头,没有去看商怀谏。 商怀谏在皇宫,不知外面的情况,说出这样的话,他能理解。 这些日子,他见过太多人死在自己眼前,多数是支撑燕译书之人。燕译景说要妥善处理,妥善处理的法子是杀了他们。 这些人多是死在步昀手下,那些人断然有些偏激,也不该落得这种下场。 他无法对燕译景下手,只得去找步昀。 烧他一座阁楼,算是为那些人鸣不平。 “多说无益,是陛下让你来请我的?我可以同你去,告诉步昀,这事是我一人所为,与陛下无关。”百里策起身整理自己的衣裳,让人去准备马车。 他没有与商怀谏同乘马车,只是让他跟在自己后面。百里策不着急进宫,他弯弯绕绕,围着京城走了一大圈。 百闻不如一见,他带商怀谏见识现在的京城。 在西边的集市上,挂着两个人的头颅,有几个老妇人瘫坐在地上,对着那头颅痛哭。 这几日,最为忙碌的应当是棺材铺,每日都有人死,死者的亲属只能得个无头尸首,将其埋葬。 京城萦绕在血腥味之中,离集市更近,血腥气越浓。 马车里的香气不足以掩盖,血腥味熏得人头疼。商怀谏捂住口鼻,看那些人的惨样,说不出一句话来。 路上遇到金国的使臣,他们聚在一起,不知在说什么。 看见路司彦,他们恭恭敬敬,脸上浮现钦佩之色,想说服路司彦为金国卖命。 “不用去。”百里策终于说了句话,他侧头看商怀谏微微起身,想去寻路司彦,叫住他,“你放心,路司彦不会和他们勾结。长公主是金国的贵妃,按道理,长公主的尸首应当运回金国,葬在金国。路司彦怎会愿意。” 商怀谏顿住,重新坐了回去。 马车继续向前,这一次直奔皇宫而去,没有绕路。 满街的纸钱,还在新春,京城许多地方都撤下红灯笼,换上白灯笼。 欢声笑语的气氛早已消散,凌晨萦绕在哭泣与恐惧中,百姓连上街也不敢将自个关在屋中,生怕被抓去砍头。 比得了天花还沉闷的气氛。 皇宫近在咫尺时,百里策停下,与商怀谏并行,“你见到的是步昀的手笔,那些人纵然有错,可罪不至死。他这样做,只会让百姓对陛下更有怨言。压迫久了容易反,届时没了个燕译书,还会有千千万万的燕译书冒出来。” 深吸一口气,皇宫离集市远,却也能隐隐闻见些血腥味。这些日子死的人太多,再这样下去,京城怕是再无普通百姓。 进了宫,商怀谏沉默不语。他上过战场,见过生死,可还是接受不了方才见到的。 一路沉默到御书房,御书房气氛低压,太监宫女不敢进去,看见商怀谏仿佛看见了救世主。 “臣等参见陛下。” 行过礼后,商怀谏上前,站在燕译景身侧。燕译景缓缓睁开眼,眼神冰冷,化作匕首,一寸一寸刺进百里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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