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生苦短的话,我想成为你们的糖。 那年上元节八九岁的女孩对着神明许下了自己的愿望,她其实从始至终都是他们的糖,可笑的是也受那“糖”的禁锢和折磨。 “你是刻意的吗?”林羽没有去揭穿游离的心思,也不知道游离的伤了到底是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才要眼前这个人这样故意地折磨自己。 游离否认,口中泛着几分苦涩:“无意的。” “既是无意的,那又有什么好自责的。 既然错了,那就去道歉,负荆请罪直到他原谅你了为止。”林羽轻嗤了一声,似是在嘲笑游离的可笑。 他们之间隔了一道天堑,何况刺了他一剑,伤筋动骨尚需百天,若是刺到了要紧的地方伤及根骨即便是万死难辞其咎,又岂是道歉可以解决的?游离神色犹豫。 林羽看着游离的模样有几分恨铁不成钢:“那你在这里折磨自己他知道吗? 怪不怪你那是他的事,在这里自残不如去他面前还能博取几分心疼。 或是让他伤回来也未尝不可。” 虽然林羽清楚,庄主罚得这样轻,又让自己尽快治好他是因为他还有事要游离做,而林羽想要游离痊愈,只因为他是游离,林羽见不得他这幅模样。 “林羽。”游离伸出手向她要来了药瓶,“我自己上药便可。” “那我去替你煎药。”林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你自己细致些。” “林羽。”游离叫住了他。 “怎么?”林羽停住了步子回头望向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望湖山庄和朝堂的牵扯,你了解吗?”游离问的过于直白。 林羽有那么一瞬间的震撼,又复摇头:“你知道,我和你们,某种意义上是一样的,庄主他只信他自己。” “我知道了。”游离点头,看着林羽离开关上了门,而后脱下身上的衣衫给自己上药。 脓水和血丝交织粘在了布料上,撕扯下来的那一瞬间朱色的血又顺着伤口流了出来,疼痛感刺激着游离的意识,本能地有些发颤,冷汗不住地流下。 榻边搁置着林羽端来的一盆温水,游离用帕子浸湿擦拭过自己身上的伤口过后上了药。 动作算是粗鲁,但好歹是愿意上药了。 之后游离就这样坐在了塌边,有几分出神:刺杀五皇子的任务到底是有人指名要自己做的,还是庄主要自己做的? 游离对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并不清楚,也不清楚此次刺杀于那些王公贵族,谁有利或是有弊,只清楚林悸和苏词是同一派系,如此有利的便是站在苏词对立面的人吗? 似乎也不是。 游离心道:真麻烦。 朝堂的事不如江湖动辄生死来得痛快,苏词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如此想着便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到夜半的时候方才醒来。 屋子里弥漫着药香,用小火炉温着游离还没来得及吃的药。 “可舒服些了?你发的热幸好不是伤寒,等你身上的伤好些,也便退下去了。”林羽守了游离半夜,游离身上发着热只能用帕子浸湿敷在额上,一刻钟一换,虽说是低热可到底是危险。 又怕游离不愿意吃药于是乎就守到了现在,总得看人将药喝下去才放心。 万一不听话的病人在自己的手上死了或是留下什么后遗症,那她的名声又该如何? 游离掀开锦被,从塌上下来随意地披了件外套,喉咙微哑说话的声音有些难听:“大半夜的,孤男寡女……”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着男女大防啊。 都是江湖儿女,我以为是男是女在你眼中都只是个人而已。”林羽温着的不止是药,还有粥,只是温了太久粥有些稠了。 心道:游离果真是变了,以前从不会注意到这些的。 舀了一碗粥递给游离:“先喝点粥再喝药,你现在的情况适合吃流食。 再折腾下去,当真是不要活了。” 粥里加了点青菜和肉,无论是色还是香,应当是好吃的。 温热的触感捧在掌心,游离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荒唐,为了这些在意自己的人也不该这样对待自己。 睡前不觉,如今只觉腹中饥饿,不消片刻两碗粥下肚又囫囵地将药喝了下去。 林羽不及拦他,到最后只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可真是海量啊。” 太苦了,不及苏词给的糖甜,只是以前他从来都不觉得苦的。 “等伤好了我就离开。”游离放下碗告诉她。 林羽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还是那句话,这里有渺渺,有我,受了伤记得回来,只要有一口气在,我也医好你。” “嗯。”依旧是熟悉的对白,游离想:道歉吗? 该如何道歉?他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苏词了。 心道:等彻底挣脱泥淖再去负荆请罪吧,到时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来日替我做一件事,无论是什么事。” “所以你要努力变强啊。” …… 变强才能帮到他,变强才能救渺渺救自己,如今他的所学已经无从精进,变强的途径无非是得到什么绝世武功,亦或者几经生死…… 前者已无可能,所以只有后者。 越是命悬一线,越是觉得自己活着,可是在和强者过手生死一线之后,你的实力也会大有精进。 绝世武功哪有那么好得,要变强只有如此唯有如此。 闭关并不可取,何况庄主也不会同意,只有入世才有这样的机缘……
第36章 ,莫名醋意 两年后, 烟雨楼排行榜上第三的黎是只要你给了足够的筹码就能够替你办事的恶贯满盈的杀手,虽排名第三但名声最盛,只是传说他如鬼似魅行踪飘忽不定,要找他杀人得看机缘。 而江湖中还出了一个少年侠客——予怀,只有名却不知其姓,只知其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光芒比那名门世家出的所谓的“天才”更甚。 不过这两个名头于游离而言,都不怎么喜欢就是了。 游离以为自己不需要同伴,可最后还是选择了将望湖山庄的事告诉了蓝楹他们。 游离想;试着相信一次吧。 也是因为一次意外,让游离他们意识到离教的人已经潜入中原为虎作伥,游离这才意识到,望湖山庄所要谋划的不止是他一个人的事,也关乎到所谓的江湖。 若有一日,江临泽真的掀起血雨腥风自己是帮凶而这些人无知无觉的时候,游离想他会后悔。 于是还是决定了坦白这些事。 游离没有选择说自己的往事和那些所谓的情非得已,也做好了面对他们的刀剑相向的准备。 可结果是没有, 蓝楹言笑晏晏地告诉他:“没事啊,如果蓝榭的失踪真的是望湖山庄做的话,我们长庚城迟早一定会报这个仇的。” “虽然我清楚你还有许多隐瞒没说的,但是游兄,你说的我相信,放心,我会替你隐瞒的。”唐临渊如此道。 “望湖山庄野心不小。”蓝橙抱着剑冷淡地评价了一句。 “游离,你想怎么做?”唐临渊又问。 …… 也是那时候,游离才明白所谓同伴,所谓肝胆相照的意义。 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江湖,只是几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聚到了一起,完成属于他们的故事。 这两年,游离接了烟雨楼的许多悬赏令,多是恶贯满盈之人,也不乏武功高强或是势力庞大之人,几次生死一线,也是在有一次与蓝橙相识的。 说来,还是他救了自己。 之后,他们几个人聚到了一起开启了他们的江湖, 江湖不止有义气还有生死,蓝楹第一次杀了人虽然害怕却还算是冷静, 唐临渊也摆脱了唐门的那些老古董和游离他们聚到了一起, 蓝橙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看似冷淡实际上只是不擅长与人交往。 而游离更是收获了一群同伴,肝胆相照把酒言欢的那种同伴: “唐临渊,你们唐门不是有一种很厉害的暗器吗?叫什么暴雨梨花?使出来给我看看呗。” “你知道用一次需要多少银两吗?” “小气,那你们唐门的暗器手法是什么?暗器不是丢出去就行了吗?” “若真的如此,唐门也不会是如今的唐门。” “游离,我把我们家的武功绝学偷出来给你要不要?我知道你这么拼是为了什么,但不要把压力都一个人担着,这不是还有我们陪你吗?” “不必。” “游离,你不用理会蓝楹,你也是使暗器的,我可以教你唐门的暗器手法,到时候飞花摘叶皆可伤人性命。” 蓝橙多数时候只是听他们吵闹,在关键时候总能一击毙命:“你们的武功不如游离,便不要误人子弟了。” 蓝楹:瞎说什么大实话。 唐临渊讪讪:“其实暗器这种东西,讲究的是一个出其不意,唐门的也并非是最好的,还是看个人习惯。” “其实你要想找人喂招,可以来长庚城。”蓝橙道。 “是啊。”蓝楹蓦地想起来什么,一瞬间从地上跳了起来,裙摆差点飞进了篝火里,“你可以找我们长庚城的长老啊。 不用经历生死,有他们的指点也会有所提升。” 游离听得有些意动。 只听唐临渊补充了一句:“要去你们去,我可不去。” “啧啧啧。”蓝楹略带嘲讽的语调看着唐临渊,“某人可是唐门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我们长庚城的长老自然忍不住要和你切磋试试到底有多天才。 怎么得就不敢再去了?” “切磋什么?那是把人往死里打。 说好是小辈们之间的较量,他们来凑什么热闹?”唐临渊略带不满的语调,为老不尊,他可不想去长庚城挨揍了。 “怕了?”蓝楹挑衅似的语调。 “怎么可能?”唐临渊反驳,“有种他们就打死我。” “那就去?”蓝楹反问。 “去就去。”唐临渊应下,少年人少不经事,是最受不得激将法的。 看人的穿着有时候是能体现一个人的性格的,那个鲜衣怒马的红衣少年依旧,游离无数次的好奇苏词是怎么和唐临渊认识的,而苏词喜欢看自己穿红衣是因为他吗? 即便如今是同伴,游离也无法问出口。 而唐临渊也并未提起过苏词。 两年过去,如今江湖上的一些异动许多门派都察觉到了,只以为是离教休养生息数十年,如今妄图入主中原,可事情若真是这么简单也便罢了。 最终一行人决定回到长庚城,回去的路上也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并不是想要别人的回报和道谢,只是做了这件事心里的餍足。 游离如今的武功和这些所谓的天才少年已经不在一个层次,他是血雨腥风里活下来的那个,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做那年和蓝楹在酒楼里遇见的那个小厮,平庸而自由地活着,有家人有朋友,可以幻想着自己的大侠梦和梦中快意情仇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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