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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你父亲心狠。” “心不狠，站不稳。”风轩逸取来三支香，点燃后恭恭敬敬插在香炉中。 他的眼神没有对先祖的敬畏，“都过去了，任他是谁，我都会一一解决。” 青烟飘散，吹乱了屋顶如玉公子的长发。 —— 与岭南王府仅隔着一条街，有一座三层的阁楼，岭南人都知道它的名字——雅阁。 雅阁在各地都有分部，其中汇聚了岭南文人士子和少年将军的画像、诗词画作、兵法见解等。 岭南人皆以入雅阁为荣，是真正的荟萃之地。 而只有红莲山庄的人知晓，雅阁的主人是谁。 墨七与离子卿并肩站在三楼外的平台上，凭栏眺望，整个岭南王府尽收眼底。 “这群蠢货，咱们都到他们眼皮子底下了，竟然没人发现。”离子卿不屑，冷哼道。 墨七无语。 是没人发现他们吗？ 是没人知道他们是前岭南世子的人，所以稍加留意即可。 从他们出现在雅阁，就发现有十几道特殊的目光。看来风轩逸也清楚，雅阁这种地方，战时不容易受控制。 “也不知主子怎样了。” 离子卿吹了吹指尖，狐狸眸微微上挑，语调慵懒道：“回自己家，能出什么事……” 话音未落，远处“轰”的一声炸响，吓他们二人一跳。 墨七侧头看离子卿，吐出三个字：“乌鸦嘴。” 离子卿气结，关他何事？ “听声音，像是黑火药。”他踮起脚张望，“莫非风轩逸往府里买了火药，就等少主上钩？” 话还没说完，王府方向又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这一次的动静比上一次还大，连雅阁内精致漂亮的花瓶都颤动不止，险些崩碎。 “嚯，好家伙，拆家了。”离子卿拍着手，神情激动，跃跃欲试。 墨七则在街道上一片惊慌的人群中发现了风凝夜的身影，他正逆流而上。
第七十三章 大公子回府了 “少主回来了。” 墨七丢下一句，拍拍离子卿肩膀，转身往楼下跑。 “诶，诶，等等我。” …… 王府传出的动静足够大，顿时吸引了在外游荡的监视者们，大部分人往回赶，给了风凝夜逆流而上的机会。 雅阁楼下，风凝夜闪身进入，随手敲晕了两个留守监视者，丢给管事的下去审问。 “少主……”墨七欲言又止。 “没事，我只是看那群研究黑火药的术士们实在辛苦，帮他们完善一下。”风凝夜说的轻松，像是随手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旋即想到消失在烟尘里的人影，嗤笑道，“可惜，火药威力太大，把他们都炸死了。” “……” 墨七和离子卿相视无言。 他们知道，少主在阻止风轩逸研制火药。 看样子，风轩逸很早就安排起来了，不然怎会少主随意加点料就能让火药爆发出如此的威力。 “他来了。”风凝夜等待片刻，说道。 两人俱是疑惑，不等他们问，雅阁外传来甲胄片碰撞的清脆声响和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墨七警惕地按住佩剑，离子卿手腕一抖，三根银针夹在指缝，随时都会甩出。 反观风凝夜，悠哉悠哉地坐在软榻上，眼皮未抬，摆弄着桌上的小物件。 “大哥回来怎么不告知弟弟一声，弟弟好去接你啊。” 人未见声先闻。 风凝夜依旧保持云淡风轻的态度，懒懒道：“弟弟成了岭南王，平日里事务繁杂，怎好劳烦弟弟大驾。更何况，你我二人关系不睦，人尽皆知，谈不上兄弟，我就更不可能找你了。” 他轻笑抬眸，“不然，被你悄无声息除掉，我找谁说理去？” 风轩逸一袭暗金劲装，脸上带着阴恻恻的笑，“大哥这话实在伤弟弟的心。你我兄弟纵然不睦，说到底是一家人，我又怎会害你。” “一家人才最容易得手，不是吗？” “是。”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脸，风轩逸内心恶心到了极点。 他看过水云芷的画像，确实美，美的不可方物。换作是他，初见那样的美人也会把持不住想要得到。 所以他自认为理解风潮安的心理，对虞欣欣的感慨不为所动。 而风凝夜身为她的儿子，继承了她的美貌，尤其是含情温柔的桃花眸，水做的似的，雾蒙蒙的，但凡她是女人，风轩逸已经动心了。 偏偏，他是男人，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 风轩逸心情复杂，第一次有了划花一个男人的脸的冲动。 画像与现实重合，他深呼吸，摒弃繁杂的思绪，故意碰了下佩刀，说道：“大哥既然回来了，该去府上坐坐，不然别人说我怠慢了大哥，要给我扣上一顶不敬兄长的帽子。” 风凝夜丢下茶杯盖子，慢慢坐直，“原来你还在乎名声啊，我以为，你抢了我的王位，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呢。真稀奇。” “风凝夜！” 忍不住了吗？想发火？不好意思，你还是憋回去吧。 “弟弟，不要直呼哥哥的名字。” 风凝夜莞尔，在众文人士子看客的注视下，越过风轩逸，往楼外走。 见两侧甲士纹丝不动，说道：“等什么呢，我也好久没回府了，不知府内可还有我的住处。” 风轩逸闭了闭眼，怒火如即将喷发的火山，一压再压。 “回府！” 他甩袖阔步走出，众甲士紧随其后。 墨七和离子卿早在他们兄弟见面时就躲在了屏风后面，眼看着少主光明正大回王府，提起的心有了着落。 “少主这是回去继续拆家？” “王府哪里算少主的家啊，拆了也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你说少主以后还会回来吗？” “为何不回来？” “陛下啊，陛下和少主的关系，还用我明说？以陛下的性子，不把咱们少主锁在身边就不错了，还能放少主到处走？”离子卿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 墨七兀自琢磨道：“陛下也得听少主的，除非——” “什么？” “没什么。”墨七不愿再说。 既然少主喜欢陛下，他就该祝他们白头偕老，而不是随意胡乱猜测。 …… “王妃娘娘，大公子回府了。” “谁回府了？” 祠堂内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传出，侍女吓的手一抖，颤声回道：“是大公子，风凝夜。” 世子的身份名存实亡，而且风轩逸做了王爷，没人反对，风凝夜自然不能做世子了，所以他们换了个称呼。 “风凝夜，风凝夜，”女人一遍遍念叨着，声音似悲戚似疯癫，“他回来干什么？报仇？对，他来报仇了！”
第七十四章 哥哥等着 风凝夜在王府没什么地位，曾经居住过的院子也只是王府中埋藏在尘埃下的一隅角落，如今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像是要迎接主人归家。 风凝夜看了半晌，内心嗤笑不已。 如果在他初入院落的时候，有人能做到这般，哪怕是装模作样的施恩，他也会非常感动。 但现在……太晚了。 “哥哥先暂且在这儿住下，等弟弟收拾好主院，再让你搬过去？”风轩逸说的虽是问句，却没半点询问的意思。 风凝夜哪里不清楚是他今日闹得风波有些大，好弟弟暂时不好对他下手，想把他困在府中，静待时机呢？ 敷衍地点头，“好啊，哥哥等着。” 看谁先犯恶心。 两人皆皮笑肉不笑的，空气中火药味儿刺激着在场每个人的神经。 就在风轩逸准备走时，一侍卫打扮的下人面带惊恐地跑来。 “王爷，老王妃她……” 话音未落，后院方向传来争吵声。 “放开我！他回来了，我要去见他！” “王妃娘娘，您快松手啊！您把刀放下，别伤着您。” “你们都别过来！滚，滚啊，谁敢阻拦我，我就杀了谁！” “王妃娘娘，您等王爷……” “王爷？王爷他死了，他死了。报应，一切都是报应！风凝夜，你有什么怨冲我来，别伤害我的儿……” “王妃娘娘！” 隔着距离不远，这番对话风凝夜听得一清二楚，桃花眸微眯，心道虞欣欣莫不是疯了？ 之前外界还传她去军营给虞家军鼓劲儿，才过去多久，就疯了？ “弟弟，这？” 风轩逸脸色黑漆如墨，给手下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前去阻拦。 “哥哥受惊了。”他勉强维持表面的平和，“母妃得知父王和妹妹相继离去，一时接受不了事实，所以……” “我懂。”风凝夜打断他的话，对于扮演善解人意的好人乐在其中。 风轩逸微愣。 “弟弟没事多陪陪她吧。”风凝夜提醒。 说不准哪一日，你就在她面前消失了。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风轩逸一时拿不准他究竟是什么态度了，更猜不透他内心的想法，索性不再纠缠，吩咐下人们“照顾”好他，步伐加快，赶去研制黑火药的院落。 事发突然。 当他得知是风凝夜捣乱时，便率先去抓人了，至于研制黑火药的一方，即便不看也猜出七七八八。 活着的人甚少。 “王爷，您说那位是不是知道黑火药如何制作？” 风轩逸瞥了眼说话的侍卫，“你想说什么？” 对方眼珠一转，谄媚道：“王爷，您可以拿捏他的软肋，逼他给咱们做黑火药啊。” 风轩逸白了他一眼，“你能想到，本王想不到？关键是，风凝夜在岭南没有软肋，唯一的软肋是他母亲，已经死了。” “嘿嘿，王爷，谁说软肋一定是活人活物？” “嗯？”风轩逸脚步顿了顿，挑眉时半分恍然，“你的意思是……” 风凝夜不知他们在想办法逼迫他干活，他也没兴趣去了解。 进了小院，仿若走进另一方天地，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他曾坐在屋顶数星星，曾卧在台阶上背书，曾在树干上搭了个简易秋千，自娱自乐，曾蹲在墙角捅蚂蚁窝，来一场“水漫金山”，曾踩在墙头朝府外张望，畅享外面的世界，曾…… 他在这座院子里做过好多好多的事，多到记不清。 他以为他已经忘记了，没想到，再次踏入院子时，那些被他故意尘封的记忆潮水般翻腾，一幕幕，格外清晰。 踩着鹅卵石路，来到陈旧掉漆的槅扇前。 推开门，迎面吹来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 风凝夜浑然不觉，左手背在身后往里走。 房间内布置朴素简单。 一张木板床，一张中间有裂缝的木桌，一把瘸腿儿的椅子，一盏青铜烛台，此外再没其他物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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