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皇叔,是你吗?” 好巧不巧,慈宁宫外响起云昇稍显稚嫩的声音,云照心下一喜,正欲开口回应,却不想将将把身子撑起,他眼前忽然一黑,然后便没了意识。 第48章 殿下,裴将军来信了 再次睁眼的时候,周围漆黑一片。 云照浑身使不上力气,修长的指节轻微动了一动,他眉头紧锁,似乎十分吃力。 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般猛地呼吸一窒,紧接着费力抬起一只手搭上小腹,在触碰到那抹温暖的时候,他笑了。 还好,孩子安然无恙。 脑中思绪万千,他好容易回忆起晕倒前的画面,目光不由向黑暗中投去,“昇儿?” 他试探性地唤了一声,但回答他的只有守夜宫女隔着门板的问话,“殿下有何吩咐?” 云照稍稍回神,摸黑起身后拧眉捏了捏山根,接着便问:“什么时辰了?” 门外的宫女闻及,答道:“回殿下,寅时三刻了。” 听到回话,云照外头立时便没了动响。 云照的头还有些痛,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眸光扫过周围环境,心道这里似乎不是慈宁宫的偏殿,倒有点儿像安王府的布局。 后脑的痛感持续不断,只是没有白日里那般严重,他静坐床沿,上半身无力地倚靠在床头边。 与宁诃对峙的画面反复映现在脑海,云照此刻只懊悔自己没有提前想一个万全之策,险些害得孩子命丧腹中。 清冷的眉目间透满了疲态,他就这样静静坐着,直到天色破晓,屋外传来的细微动响才堪堪将他的思绪拉回。 “皇叔?” 一声轻唤,门被人推开,细碎的步伐混杂着担忧,惹来了云照的目光。 身着黄袍的云昇刚下朝便赶了过来,早在昨日听闻云照被困于慈宁宫内,他便马不停蹄地往慈宁宫赶了去,幸得未遭宁诃毒手………… 想到这里,云昇不由一阵后怕。 推门而入,他一眼便瞧见了里面安静坐卧的人,眼角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他快步走到云照跟前。 “皇叔,伤口可还痛?”目光锁定在云照缠着绷带的左臂上,他满目担忧道。 云照嘴角扬起一抹欣慰的笑,“不痛了,昨日多亏了昇儿及时赶到。” 说着,他伸手揉了揉云昇的脑袋。 或许是因为身份的缘故,云昇鲜少能得到云照由衷的夸奖,内心激动的同时,他面儿上不由升起丝喜悦。 袖中双手忍不住捻搓了几下,他低着头任由云照抚摸。 “皇叔。”忽然,他抬起眸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云照,问:“其实朕很想知道,母后为何要置你于死地?” 云照闻言动作一顿,他眸色闪了几分,随意扯了个谎道:“这个么,大约是因为臣失手打碎她珍爱的凤纹白玉瓶吧。” 云昇天真地歪起脑袋,“就因为这个,母后便要取你的性命?” 云照只能涩笑着点点头。 就让云昇觉得这世界尚存一丝美好,那些不堪入目的肮脏,只他云照一人尝过便罢了。 “那母后也太不近人情了。”蓦地,云昇嘟囔着来了一句,显然有些不高兴。 云照见状本想转移话题,但不等他开口,只听云昇似无意般接着又道:“难怪裴哥哥要朕盯紧母后,原来是因为这个。” 云照一愣,“昇儿,你方才说什么?” 云昇没有察觉到云照眼底一闪而过的惶措不安,只当对方是没有听清,便顺口问道:“裴哥哥没同皇叔讲过吗?” “出征前一天,朕与裴哥哥在太庙祈福,裴哥哥曾同朕讲过,说母后与皇叔之间有误会,绝不能让你们单独在一起,昨日朕恰巧在处理一桩悬案,听到牢内狱卒提了一嘴,这才立刻赶了过去。” “是这样么。”听完云昇的阐述,云照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记忆中裴勉的脸愈发清晰,他晌久嫣然一笑,视线不自觉投向远方。 原来,他早就料到了。 心底升起一抹暖意,云照忍不住腹诽,心道裴勉那个家伙,明明早就看出宁诃对他怀有不轨的心思,却仍旧顶着醋意没有揭发,当真是受委屈了。 原以为自己的演技天衣无缝,殊不知早已被他人看穿。 云照心里叨咕了一句,眼底是快要溢出的温柔,他看着云昇稚嫩的面容,想到裴勉那句随口扯的谎言,不觉一阵好笑。 但片刻的宁静过后,他心里又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以宁诃睚眦必报的脾性,这次失手了,下回必然要千倍万倍地讨回来,届时无人知晓,只怕自己就不会那么轻易便逃离了。 如今距裴勉回城还有一段的时间,云昇身为帝王,不可能时时跟在自己身边,而自己又因为这次的大意伤势严重,即便是恢复也要不少时日,何况下回再要驱动内力? 这期间,也足够宁诃摆布了。 心想着,云照眉眼尽显愁色。 正当他苦恼该如何对付宁诃时,云昇忽然讲话了。 只见他撒娇似的扑进云照怀里,甜甜道:“皇叔是不是在担心母后再为难你?” 被看穿心思,云照略显局促地咳了一声,立刻否认道:“没有,昇儿多虑了。” 云昇年纪虽小,但头脑却丝毫不比大人逊色多少,他敏锐窥探到云照眼眸中的忐忑,继而笑道:“皇叔放心,这个裴哥哥早就跟朕讲过了,若是母后依然我行我素地要与你动手,那便是与整个裴家为敌。” “他………真这么说?”云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云昇头点得如同拨浪鼓,“真的。” 谈话间,他似是想起什么般猛然一跳,接着继续道:“裴哥哥临行前,也留了一封信给裴元帅,但凡见到你负伤回府,他便会让裴元帅立即派兵镇守安王府,直至他回来。” 云照闻言,有片刻的失神。 心头涌出的暖意含着酸楚,他忍不住低头抚上小腹,眸中念想四溢。 他承认,他想裴勉了。 那个从来将他放在第一位的人,即便是出行万里之外,也会将有关他的一切全部打点妥当,就像现在这样。 “皇叔,你、你怎么哭了?是伤口太疼了吗?”倏地,耳边响起云昇轻颤的嗓音,云照这才惊觉眶中一阵滚烫。 他随手抹去颊边泪痕,然后扯出一抹笑容道:“没有。” 云昇不放心,作势就要唤太医前来,被云照及时制止了。 看着眼前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儿,云照眼含慈爱地轻轻抚了抚,“昇儿勿念,皇叔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否如实作答?” 一听要发问,云昇下意识认为云照要问他一些有关治国之道的问题,后背顿时渗出一层虚汗,但还是硬着头皮道:“皇、皇叔请问。” 云照同样深吸了口气,道:“若是有朝一日,与你关系最亲近的两个人在一起了,你可会出言阻止?” 云昇想了想,不假思索道:“皇叔指的是你和裴哥哥?” 云照身形一颤,显然没料到云昇会作此答复,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了句“是”。 云昇听罢绽笑道:“这有何?左右都是朝堂的左膀右臂,只要不是叛国的大罪,朕倒是觉得,皇叔与裴哥哥很是相配。” 听到云昇的回答,云照眼眶再次发热。 他掌心轻触云昇脸颊,眼角的笑意自开始便没有消失。 最后的最后,云照还是拒绝了云昇提出的留宿要求,起身返回了府邸。 月挂当头,回到安王府的时候,他被里头森严的守卫惊得愣了片刻,那一个个身着盔甲手持箭矢的侍卫,是远在天涯的裴勉带来的专属于他云照的慰藉。 “属下奉将军之命,特来护殿下周全,在此期间,请殿下随意吩咐!” 穿过两排巨大的人墙,听着那片震耳欲聋的宣言,云照笑意更甚。 进了卧房,周身力气顿如被人抽离,他软趴趴地瘫倒在床榻上,望着房梁的眼睛不自觉染上一层满足的悱恻。 屋内是他与裴勉生活的点点滴滴,被褥、茶盏、蟒纹玉枕………… 所有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云照手中用力一掀,顷刻间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熟悉的气味窜入鼻腔,他闭眸感受着,好像裴勉还在他身旁。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眼,眸中带着一丝不舍,似乎并不想从这场梦中脱身。 暮色渐浓。 云照将将褪去外袍,屋外便响起了值守侍女的声音:“启禀殿下,裴将军来信了,您看您是否…………” 话未说完,门“砰”地一声开了。 那侍女吓了一跳,一时忘记了反应。 云照的视线打在门外人的手上,不多时便将那封信笺抽了出来。 内心不免激动,未等那侍女说话,云照又“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边往里走去,他迫不及待地撕开了信封,专属于裴勉的字迹赫然出现在眼前。 墨黑的端正字体诉说着思念与爱意,云照读着,鼻头不禁泛起酸涩。 握着信笺的手微微颤抖,一遍读完,他似意犹未尽般在次捏着信纸凑近,好似在咀嚼那上头的文字。 视线来回扫视,透过这薄薄的一张纸,云照体会着裴勉不远千里的心意,无边念想涌上心头。 窗外月色朦胧,他紧紧攥着手中与裴勉的唯一连脉,心中久久不能平复。 蓦然间,他掌心再触小腹,眸中满是安逸的幸福。 第49章 你回来了 连着半月都未再踏入过皇宫,为了腹中孩子的安全,云照甚至连王府都未曾走出过,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 平淡无趣的生活日复一日,整日除去三餐就寝之外,在院内抚琴成了云照打发时间的最佳选择。 安王府内有一处种满了花草的大院,其中一簇迎日而生的玉兰尤其好看,云照自幼便喜爱白色的玉兰花,这是安王府上上下下人尽皆知的事。 院内、凉亭中。 云照席地而坐,四周花海迎风摇曳,头顶鸟雀唤个不停,和着琴瑟之声,显得亭中之人有些许的寂寥。 “殿下,您已经弹了一个上午了,休息会儿吧?”忽地,一道稍显稚嫩的女声传来,打断了这绝美的琴音。 说话者是安王府内的一名侍女,名唤馥玉,因着裴勉不在的缘故,她便成了贴身伺候云照的管事婢女。 云照的思绪被馥玉的声音拉回,他眨了眨干涩的眼角,接着用掌心抚平琴弦。 见云照停下动作,馥玉便问:“殿下,已经是晌午了,您早间便未用膳,现在可需要奴婢传膳过来?” 不知是不是在王府憋得太久了,云照这几日一直不怎么在状态,尤其每每抚琴之时。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他整天掰着指头数日子,眸光紧盯王府大门,似是在期待谁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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