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都是一家人,二哥一个汉子带着两个孩子,总有看顾不到的地方,可不得我们帮忖着吗?振山虽然话少,但只要看见二哥家有难处,第一个往前冲 。” 俩人一边做针线一边聊着家常,时间过得飞快。 三婶聊得起劲,听见张鸣扬在外面咯咯笑,才想起宝贝儿子来。 三婶走到窗边一看,白露背对着她们,把张鸣扬架在肩头骑马,双手抓着他的上手臂根,跑得飞快,带他飞。 张鸣扬张着双手,兴奋得小脚连蹬,踢得白露胸脯啪啪响,咯咯笑个不停。 三婶笑着喊了一声:“扬扬,乖乖的,别闹哥哥。” 外面人压根没听,还咯咯疯笑个不停。 三婶笑了一声,见时间不早了,收起鞋底往外走:“大嫂,我先回去了。振山和凯凯不知道回来了没有,我得先把晚饭做好。我家张鸣凯,哎呀,吃了早饭就要吃中饭的主,到时间饭没熟就哭,我真是怕了他。” 胡秋月笑道:“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得快。” 说着,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送她出去。 俩人刚刚走到堂屋门口,张鸣扬听见脚步声一回头,看见娘朝他走来,马上止住笑,一脸警惕地望着他娘。 三婶老远伸出手,柔声笑道:“扬扬,天黑了,回家好不好?” “不好!”张鸣扬猛一回头,小手推着白露的头,焦急地大声喊道:“哥哥快跑,娘来了,快跑!” 白露条件反射地架着张鸣扬往外跑了两步,突然意识到什么,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三婶不好意思地笑。 “快跑,快跑啊,哥哥!娘来了,她要抢我啊!” 张鸣扬双手搂着白露的头,身子一拱一拱的,激动地大喊大叫,声音都喊劈叉了。 三婶望着胡秋月无奈地一笑,无可奈何地道:“大嫂,你看看扬扬,见着白露就不撒手了,当我是洪水猛兽。还快跑呢,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胡秋月笑道:“小孩子投缘,在一起玩得高兴,舍不得分开。扬扬不愿意回去就让他在我家玩,吃了晚饭你再来接他。” 张鸣扬听见大娘让他留在这里,高兴地咧嘴笑,重重地点头道:“好的,我就在大娘家玩。娘,你回去吧。吃了晚饭也不要来接我,我晚上在这里和哥哥睡。” 三婶沉下脸道:“那可不行。大娘家里人多,他们自己人都睡不下,你在这里怎么睡?” 张鸣扬大眼睛一眨,小嘴巴一瘪,就要哭。 三婶沉声道:“你不乖,爱哭,还是不要在这里了,跟我一起回家。” 张鸣扬不敢再哭,大眼睛一眨,滚下一串眼泪,砸在白露头顶,滑进发间,他拖着哭腔道:“不要。娘,我乖,我不哭,我不回去。” 三婶心软地叹了口气,一时没说话。 白露知道扬扬哭了,心疼坏了,抓着张鸣扬的胳膊,把他滑到身前,抱在怀里,紧紧搂着,生怕三婶抢走了。 他低头蹭蹭张鸣扬的小嫩脸,抬头望着三婶,哀求地道:“三婶,让扬扬在这里吧!他很乖的,不哭也不闹。现在让他回去,他肯定会哭的。” 说到后面,好像怕张鸣扬马上会哭出来似的,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 白露见三婶不说话,知道她不高兴,舔舔嘴唇,鼓起勇气嗫喏道:“三婶,让扬扬在这里玩。吃了晚饭,你来接他,我让他乖乖回去睡觉。” “我不回去,我要和你睡。”张鸣扬搂着白露的脖子,激烈反对。 “扬扬!”白露出声制止,声音沉了些。 张鸣扬听出他语气不悦,仰头望着他,眨巴着大眼睛,眼里涌起一层雾气,不敢说话。 白露心又软了,亲了亲他额头,柔声道:“吃了饭回家睡觉,明天再来,明天哥哥带你出去玩。” 张鸣扬呆呆地望着白露,好半天才含着眼泪点点头。 他一点头,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在白露胸前。 白露心都碎了。 他咬着下唇对三婶道:“三婶,你看,扬扬答应吃了饭回去睡觉。” 三婶望了胡秋月一眼,一脸疑惑:怎么回事,想抱孩子回家,怎么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张鸣扬太乖太可爱,白白嫩嫩,粉粉糯糯,非常依恋白露。 白露实在太喜欢他,一点都舍不得他走,白天愿意带他玩,晚上愿意带他睡。 但白露自己都是寄人篱下,晚上睡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敢留张鸣扬和他睡? 如果是在他自己家,但凡他能做一点主,他都不舍得让张鸣扬走的。 因为他不舍得让张鸣扬哭。 三婶到底爱子心切,舍不得让儿子哭,一个人走了。 吃过晚饭,三叔来接张鸣扬。 他倒是没闹,乖乖地离了白露怀里,让三叔抱。只是像个小大人似的,含着眼泪的圆眼睛一眼一眼地瞅白露。 第389 章 被撵了 白露简直不敢看张鸣扬,又不敢不理他,只得拉着张鸣扬的小手,再三保证明天一起床就去接他,张鸣扬才勉勉强强,委委屈屈地让他爹抱着走了。 冬天天黑得早,外面漆黑一片,其实时间还早,乡下人舍不得点灯,早早就睡了。 这几天要做的衣服多,白竹担心过年前做不完,点了煤油灯,烧了火盆,和宴宴开夜战。 虽然烧了火盆,坐久了还是会冷。 那冷气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直接无视火盆的存在,直往骨头缝里钻,冷得瘆人。 白竹找出两床小抱被,在自己腿上搭了一床,把另一床搭在宴宴腿上。 这样搭着抱被,围着火盆坐着,脚下是热乎的,身上也不冷了。 胡秋月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煤油灯下看不清,白竹不让她熬夜,催着她去睡了。 汉子们不会做针线,熬夜没用,白竹也催他们去睡。 白露呆呆地坐着,没什么精神。白竹望他一眼,回头笑道:“宴宴,你晚上和我睡,让白露睡你的床,好不好?” 宴宴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他望了李立维一眼,正要点头,李立维瞪了他一眼,马上接话道:“小哥,让白露和我睡吧!宴宴还是让他自己一个人睡,明天哥回来了,宴宴也得回自己卧房睡。” 白竹一想也对,笑道:“那也行,只是白露睡觉不老实,怕挤着你。” 李立维不以为然地笑道:“年轻人都这样,怕什么?我床宽得很,哪怕白露睡着了,半夜打拳也施展得开。” 白露回过神来,揉揉鼻子,不好意思地低头笑。 他就担心晚上没地方睡,只要有地方睡,是一个人睡还是和别人一床睡,不重要。 只是,如果是一个人睡,就可以留小扬扬跟着自己睡了…… 白竹起身把早上洗的干净被子套了一床,又找了一个旧枕头,白露抱着,跟李立维去了隔壁。 李立维非常热情,把白露领到自己卧房,点着煤油灯,体贴地帮他铺好被子,殷勤地道:“白露,你先睡。晚上冷,我去帮他们烧火盆。” 白露本以为李立维要一起睡的,这时见他说不睡,不免失望,踌躇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问道:“立维哥,是不是我挤着你了?” “不是,你怎么能这样想?你看看,这是新床,大得很,又是两床被子,自己睡自己的,你怎么会挤着我呢?我都说了,你睡着了打拳也施展得开。别乱想,我去帮他们火盆里加点碳就来了。你先睡,啊!” 李立维把煤油灯往桌子里面推了推,笑道:“你要是嫌灯光刺眼,等睡下就吹熄吧!要是怕黑,亮着灯睡也行,随你。” 白露见他一直笑嘻嘻的,不像生气的样子,松了口气,声音大了一点:“你去吧,我不怕黑。” 李立维笑嘻嘻地关上房门出去了,白露脱了衣服,钻进被窝。 新做的棉花被子,软乎又暖和。 新洗的干净被套,散发着太阳的香气,白露闭着眼睛沉醉地深吸气 ,闻被头上的香气。 太阳的味道,真好闻! 白露一整天端着,这时放松下来,动作大了些,扯着了后背上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好像生怕被人听见,白露忙睁开眼睛,屋子里没人,一灯如豆,光晕在墙上长长消消,明明灭灭。 他忙翻了个身,一口吹熄了油灯,侧身躺着。 后背火辣辣的疼,白露伸手去摸,摸到隆起的一道高痕,他疼得猛的缩回了手。 白天怕被白竹看出端倪,使劲端着,这时没人了,不用忍了,白露忍痛翻了个身,趴着睡。 黑暗中却睡不着,白天发生的事又涌上眼前。 是的,他是被他哥白松两口子赶出来的。 还是打了一顿赶出来的。 有人要问了,白大毛不是最疼这个小儿子吗?怎么不护着他,让白松打呢? 没错,白大毛没了! 白大毛死了,早两个月就死了,死得透透的。 白大毛身强力壮,年纪也不太大,怎么就死了呢? 这话得从他的好大儿身上说起。 他的好大儿白松去年五月成的亲,比白竹晚一个多月。 娶的媳妇是樟树村的,名叫伍小勤。 两个村子离得比较远,成亲之前俩人没见过面,不熟,互相不知对方的底细。 成亲之后,刚开始一两个月还好,慢慢地,遮羞布掀开,老底都露出来了。 这“吾小勤”,妈呀,人和名字完全占不上边,整个一个“她大懒”,又懒又馋,是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主,长得也很一般,年纪比白松还大一岁。 想想也是,白家又穷,白松怂包一个,白大毛又赖,名声不好,伍小勤虽然年纪大了,好歹是个女的,为什么会愿意嫁给他家呢? 原来是个没人要,嫁不出去的破烂货。 伍小勤人虽然长得不怎么样,心眼却多。 刚成亲时,主动给甜头白松尝,日夜缠着他。 白松一个毛头小伙子,刚刚占上女人的身,哪有够的,恨不得天天猴在女人身上。 伍小勤这时来劲了,每晚尽力撩拨白松,把他撩得神魂颠倒,不能自拔时,就提出各种要求。 白松稍有不答应,她就翻脸,系紧裤腰带,不让白松上身。 白松本来就怂,鼠目寸光,大是大非面前总是拎不清。 为了身下的那二两肉,为了那片刻的欢愉,不得不处处讨好,步步退让,订下了许多丧权辱国的城下之盟。 就这样,不到两个月,伍小勤以床事要挟,彻底拿下了白松,让他往东不敢往西,让他打狗不敢撵鸡,唯她马首是瞻。 收服白松后,伍小勤有恃无恐,好吃懒做的面目一露无余,装都懒得装。 她不下地,只在家里料理一点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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